他们养的灰灰鸟已经长大了, 怕是已经能飞起来了。
白杬小心推开围栏, 入眼便是用细细的长毛草套着脚的灰灰鸟。
小家伙们紧跟着白杬, 见他拿着刀对着围栏里的灰灰鸟,纷纷抓紧他的衣摆。
“阿杬哥哥,不吃。”
阿毛圆眼水润,浸出泪花。睫毛皱巴巴黏在一起。
白杬笑:“我没有要吃,还没多少肉呢。”
白杬看着已经长齐了羽毛,在围栏里上蹿下跳的灰灰鸟。
灰灰鸟天性是翱翔天空,越是养得久,就越知道圈养灰灰鸟不适合。
他们现在养着的这些也就罢了,好歹是辛辛苦苦从蛋里面孵出来的。等定下来后,真的要养,还是养以往的那些牲畜比较好。
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适合驯养。古代六畜之所以能成为六畜,在驯化的过程中一定有值得被圈养的特质。这样才能一代一代培育下去的,否则只会越养越少。
比如说猪,吃饱了就消停不说,繁育能力还极强。
但对比敏锐活泼、容易受惊的鹿,换做是圈养,它们或许能斗个你死我活。
他们部落里的四头大荒牛适应得挺好,体型虽然很大,但是喂养起来并不算麻烦。
换做是灰灰鸟,不说一天一顿鱼,即便是算两三天一顿,那要是没有几个老兽人和河里的那几个鱼篓撑着。
它的肉虽然好吃,但费劲儿大。
现在的部落,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兽人跟着他一起折腾。
*
白杬正要关上围栏,后头的奶娃娃们便急吼吼地挤了进来。
“阿杬哥哥,嘿嘿。”小家伙们包子脸仰着,笑得露出几个圆圆的小米牙,傻兮兮的。
白杬指了指原地:“别动,里面脏。”
人参娃娃一样的奶团子乖乖点头。
灰灰鸟被套住,白杬往里走,翅膀扇动的声音急促响起。
白杬随手一抓,便是一只。
两个翅膀合拢,单手抓住,白杬拎着出去。
围栏开着,门口的位置放了一块木桩子还有石刀。
白杬蹲下,试图捏着灰灰鸟的翅膀张开。无奈他只有一双手,石刀又不是剪刀,捏住了灰灰鸟他就操作不了。
白杬侧头,正要叫曜过来帮忙。
几个小不点就撑着膝盖,笑脸盈盈地占据他身侧的所有位置。
阿宁悄悄捏着灰灰鸟的翅膀:“阿杬哥哥,我们来。”
白杬:“不行,你们捏不住。”
灰灰鸟的爪子专门用来抓鱼的,奶娃娃们的爪子嫩,怕伤到。
“可以的。”
“我们可以!”
幼崽们迫切证明,侧影一闪,几个还有肉窝的小手立马将灰灰鸟逮住。
看着软乎的手力道很大。
抓脖子,逮翅膀,甚至两个爪子都被幼崽一人一个分了去。
虎得很。
白杬笑出声。
见小家伙们气势汹汹,白杬感慨:果然还是吃肉的,从小就凶残。
抓都抓了,爪子也脏了,白杬只能由着他们。
“别被抓到眼睛了。”
“阿杬哥哥我们很厉害的。”
“是是是,你们厉害。”白杬捏着灰灰鸟的翅膀放在木桩上,“手不要放上来啊。”
“嗯嗯。”
注意着小家伙,白杬快速斩断了一截羽毛。一个翅膀完了换另一个。速度很快。
处理完一只灰灰鸟,小崽子们放围栏里松开。
白杬还没起身,他们“咯咯”笑着,自己跑进去拎另外的出来。
两相配合,手起刀落,灰灰鸟全部处理完。
阿毛小手一挥,抹把脸上的汗水。那气质,刚从沙场回来干了一碗酒的大将军都没他豪爽。
可一说话,又奶得不行。
“阿杬哥哥,窝们厉不厉害?”
“厉害,比阿杬哥哥小时候都厉害。”
“嘿嘿嘿……”幼崽们的笑闹声围绕在耳边,白杬也禁不住眉尾飞扬,笑意温柔。
梦几个凑在一块儿,在河边把幼崽们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炎蹲在金的身边,听见声音好奇问:“阿杬带他们做什么呢,这么高兴?”
梦笑笑:“幼崽们啊,不是跟着阿杬他们就高兴吗?”
亚想到了自家的阿毛,眸光温柔。“是啊,他们就喜欢阿杬。”
“莫说他们,我也喜欢。”球扛着熏好的兽皮路过,恣意道了一句。
梦低头,掌心贴着自己已经完全看得出形状的肚子。
“再过不久,怕是跟着阿杬后头的崽崽又要多一个。”
“可不是。”大家笑道。
兽人繁衍幼崽,时间不等。三四个月到一两年的都有。
黑狼兽人的崽崽一般一胎一到三个,像梦这种看着顶多像是吃得撑的肚子,应该只有一个崽崽。
这个春天,整个黑狼部落,就一个崽崽。
也不怪桦当初会那么催大家生幼崽。
*
灰灰鸟的翅膀剪完,白杬拎着篓子,将砍下来的羽毛带出去扔了。
“阿杬哥哥。”衣摆被洗干净了手的小家伙逮住。
白杬低头:“怎么了?”
菇道:“阿杬哥哥,灰灰鸟要飞,我们为什么不养不飞的?”
“灰灰鸟好吃啊。”
“不过等有空了,咱们就换一个养。”
阿毛熊抱住白杬的腿:“换一个什么呀?”
“换一个不会飞的。”
“那可以换很多个吗?”阿宁问。
“可以,怎么不可以。”
对话你来我往,从河岸的西边移到河岸的东边。
扔了东西,白杬也打算好好歇一歇。
走到山洞,小家伙们却是不愿意跟他一起了。说是要玩儿。
草地上有兽人,白杬叮嘱了几句,回到自己的山洞一躺。
闭眼休息。
曜正在进行他的誊抄工作,现在已经是抄到了最后一片兽皮。
白杬睁眼看了看,侧身。
“抄完了吗?”
“快了。”
白杬忽然想起自己上课的那些东西还没有记。往床上滚了几圈,被迫爬起来,找兽皮。
“在我这。”桌上的一堆兽皮中,曜石挑挑选选,拿了一张给他。
“我原本那份儿呢?”
“在用。”
“我的笔记你也抄?”
曜停手,看着站在一步之远的白杬:“阿杬自己说的,备份。”
白杬眨眨眼,他什么时候说过。
他忘了。
白杬:“累不累?”
曜:“不累。”
白杬弯眼,张手抬脚就将自己挂在他的身上。“怎么会不累,这小树枝不好握,还动不动要削。”
曜拍拍他的背:“睡会儿。”
即便是现在还没有开始烧砖,但是白杬依旧天天做泥巴。做得量极大,应该能建几个房子。
白杬下巴搁在曜的肩膀,触及细腻的皮肉,早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