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在萧翼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 他甚至于午夜难眠时, 也会幻想着这样的场景。
  他和她靠的如此之近, 近到呼吸相/闻, 体/息/相/缠。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暖风微微, 烛火摇曳, 她在他掌心, 半寸也逃离不得,双眸水润的样子,面色桃红, 是他梦境中她动/情的样子。
  萧翼要是这个时候再一味的退缩忍让,他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崔洛的下巴被他两指禁锢,他的力气那么大, 不容她丝毫的逃离。崔洛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她能清晰的看到他下巴处的暗青色的胡渣,再进一步就是他露在外面的喉结和他雪白的中衣交领, 紧接着崔洛就发现自己的脸映在了萧翼幽深的眸子里。
  鼻尖碰触鼻尖的那一刻, 崔洛正要惊呼出声, 可怜那还未彻底发出的声音已经被人堵住, 尽数吞入腹中。
  崔洛大脑一片昏眩, 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无助,彷徨, 还有一种莫名的刺激。
  萧翼吻的认真虔诚,像是做着一件人生大事, 每一分的碰触都让他的内心为之颤抖兴奋, 却又小心翼翼。
  唇/与/唇/轻轻碰触,相合,紧贴,崔洛还是睁着眼的,她看见萧翼紧蹙的眉头与阖上的眸子。唇边,鼻端全是他的味道。崔洛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从这突如其来的昏眩中清醒。
  可似乎萧翼像带着蛊惑一般,即不给她退路,也不打算给她一个痛快,仅仅是淡若清泉的亲/吻,她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崔洛的双手被萧翼一只大掌禁锢,她被迫仰着脸,姿势很不舒服。
  时间那么短,却又那么长,崔洛脑中浮现一汪溪泉,她则置身其中,随着一叶扁舟,一荡一荡的找不到岸。
  最令她自己诧异的是,在个时候,她还有心思描绘了下萧翼的唇/形。她知道继兄很俊朗,是大多数女子所倾慕的对象。她对天发誓,她从未觊觎过继兄的‘美//色’,但此时此刻,她心如向阳,仿佛院中刚谢的紫藤花复而又重新盛开了。
  崔洛赶紧闭上眼,让一切旖旎心思消散,她怎会是这样没有原则的人?明明一心盼着继兄重觅良人,她这一刻却贪恋起了他磁性的嗓音与淳厚的男/性/气/息?
  一定是醉酒的缘故。
  也不知道是今日喝多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崔洛心虚的扭了扭身子,想让这令人心乱如麻的一幕立马结束。
  萧翼一直在克制自己,崔洛的反抗无疑触动了他最为/原始的/本能,他紧绷神经给了她适应的时机,但在下一刻,萧翼突然远离了诱惑,他抬起头来,双眸赤红的看着眼前显得有些可怜的小女子。
  崔洛胸口起伏,喘了几口气之后,得了自由的双手看似镇定的理了理自胸前的衣襟,“......时候不早了,继兄回去吧。”她眼神直视着前方,淡定道。入眼是萧翼精瘦的腰肢,宝相花色的腰封上还挂着一只墨玉玉佩。
  萧翼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未经人事的雏儿,再怎么深谋远虑,碰到自己肖想了两世的心尖上的人,难免会有失控的一刻。
  萧翼没有走开,他见崔洛粉颜酡红,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强装镇定,却又被泛红的耳垂出卖了。
  萧翼有些不甘心,他堂堂七尺男儿,在她面前,连自控能力都没有了。这个小女子偏生还倔强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思。她要装到什么时候?
  “秋露白?嗯?”萧翼的嗓音低沉磁性,在这黄昏末端,夜幕即将来临的时候,愈添一份蛊/惑。
  崔洛的脸更低了,但神色未变,只是脸红的不成样子,她依旧淡定道:“没错,今天在酒楼喝的是秋露白,出自七里坊的佳酿,听说是专门从荷花叶上收集的露水,又用了竹筒窖藏的,口味极佳,市值百两......”她开始一板一眼的向萧翼介绍白酒的来历。
  萧翼明显不吃这一套,他想看到崔洛跟他一样紧张。
  这一刻对他二人来说都很重要不是么?
  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她的吧?!
  萧翼也不急,漫漫长夜,他回去也是煎熬,他耐心的等着崔洛说完,目光火/热又执着。
  少顷,崔洛介绍完了秋露白,她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声音,就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萧翼如松如柏的站在她面前,长臂随意垂在衣裳两侧,那眉头还是紧锁的,他突然勾唇,问:“秋露白味道不错,我刚才也尝过了,你不用这般细致的讲解。”
  崔洛闻言,极力让自己不要想歪,她身上只着中衣,束胸的地方已经隐约能看出端倪,本是粉白的唇,此刻已如春花灿漫,她每一个眼神和细微的动作都成了诱/惑/萧翼的小心机。
  他还不走么?
  崔洛暗自腹诽,她既然已经抬起头了,肯定不能再移开视线,否则就是心虚了。
  于是,崔洛直直与萧翼眼神对视,双手藏在袖中,紧紧/相/握。
  萧翼今天到底没有过分,她即将远调,真要是吓坏了她,估计这小女子能想了法子永远都不回京。
  但她这个样子盯着他看又是什么意思?
  还没/吻/够?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都弄不清对方的心思。
  窗棂拂进来的晚风将崔洛鬓角的碎发吹散,独属于女儿家的风情再也藏着住了。萧翼的眉头蹙的更紧,伸手帮她掠到耳垂后面,却见崔洛突然颤一下。
  萧翼一愣,明白了过来,他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是很横么?我可告诉你,今天只是个教训,若是让我发现你与其他男人走的太近,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崔洛用沉默代替了所有回答。
  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想答应萧翼任何承诺,那样的承诺,她没法保证将来一定会实现。
  萧翼舍不得离开,甚至痛恨他的心软,若是今晚就跟她有了夫妻之实,他便不会患得患失了。
  崔洛渴的厉害,正打算端杯茶喝喝,但她还未动作,就见萧翼突然间靠近,双手捏着她的腰,很轻易就将她整个人抱在了圆桌上,他道:“再试一次?”
  崔洛惊呼,一刻也不想玩了,“不行!”
  这话无疑丝毫不起作用,这一次,萧翼的进攻再也没有方才的温柔,他总算是彻底尝到了秋露白,就像是个天生的学习高手,第二次程度远在第一次之上,将怀里的小女子吓的再也不懂如何强装镇定了。
  一吻毕,萧翼趁机目睹了崔洛所有的娇羞与变化。
  奈何才给了她片刻的喘气机会,这人又开始镇定自若的瞪着他了,“继兄是不是事先找人练习过?我觉得你相当熟练。”
  崔洛这是故意在揶揄。
  萧翼唇角一抽,黄昏的火烛下,他俊脸微红,甚至有些赧然。他掌心稍用力,捏了崔洛的细腰,“休要胡说!我这两辈子没有别人,全都是你。现在朝中已有人怀疑我是断袖,你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崔洛无言以对,在他的注视中,没脸没皮道:“要不,你也娶一房美妻?”
  这话又刺激了萧翼隐忍了太久的情绪,他身子往前,摁着崔洛的后背,让两人再无间隙,并且抵住了她,低低道:“再胡说一句,我会让你知道我跟汪直的区别!”
  崔洛怂了,但心头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瞅了瞅萧翼泛红的脸,不太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恩。”她淡若无痕的应了一声,待萧翼将抵触的地方移开,她才缓缓吐了口气,这下是真的不敢再挑衅他了。
  萧翼也叹了口气,道:“此行冀州,我让古月贴身跟着你,一是为了你的安危,二来也是防备顾长青和汪直,小崔洛,你这般聪明,别告诉没看出来顾长青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思?”
  崔洛惊了,“...........”她是真的没有发现!顾长青怎会对她有任何心思?!
  萧翼见她呆愣的反应,突然不想再提及顾长青,他打横抱着崔洛去了榻上,又拿着湿棉巾给她擦拭手脚,才准备离开。
  待他走出月门时,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那幔帐之内,小女子已经将自己裹成了蚕,好像在里面踹了几下,鼓起的薄衾一阵一阵的。
  萧翼无奈笑了笑,今后来日方长吧。
  古月见萧翼从寝房走来时,唇角带笑,俊逸的面容如沉浸在晚霞之下,是那种春风得意的潇洒。
  古月忙低下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也装作没有察觉到萧翼唇色的异常。
  *
  次日,崔家老太爷携众掌柜来京宅给崔洛送行。
  崔洛昨夜睡的很迟,一大早的精神不济,崔老太爷以为她在为了上任的事情操心,也不敢给她太多压力。
  说实话,崔洛能走到今时今日,崔老太爷已经心满意足,若是古月能生下一儿半女,他便能瞑目了。
  厅堂内只剩下祖孙二人时,崔老太爷欣慰之意难以言表,但表面上仍是严谨的交代道:“崔洛啊,这为官之道与经商其实没什么两样,你要知道如何拓宽人脉,没有人脉关系是走不远的。这一次举荐你去冀州的是你长青表兄,承恩伯府的恩情自有我跟你祖母去还。但你上任之后,真定府府尹那边一定要多多走动,该送的礼一样也缺不得,为官之人不可迂腐,你如今才刚入仕,不要吝啬打点的银两。这几年由你经营的几处铺子也挣了不少,该花销的地方切不可省。”
  冀州属真定府管辖范围,她这个暂代的知州还得看真定府府尹脸色。
  崔洛明白这个道理,为人圆滑也没有坏处,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贪赃枉法之事肯定不会去做。
  为了让崔老太爷安心,她应了下来,“祖父放心,该打点的,孙儿都会妥善去做。”
  崔老太爷点了点头,“不要担心银子,我崔家十几处商铺,百亩良田,还不缺那个钱。”
  祖父要充阔绰,崔洛也不好托辞,将崔老太爷送过来的银票统统收下了。
  “我听李镐说,你要带你媳妇也一道上任?”崔老太爷突然问。
  古月是萧翼的人,有萧翼的吩咐,她肯定会跟着自己去上任的。其实就算没有萧翼,崔洛也会带着古月与尧羽,她身边不能没有可用之人,否则真被人当作鱼肉时就太迟了。
  这个时候古月进来给崔老爷子续茶,崔洛道:“恩,我正有此意,我跟月儿成婚不久,祖母与祖父又忙于大兴家事,我不放心她一人留在京城,便打算带她一块去。”
  古月闻声,一副小媳妇样子站在崔洛身侧,低着头也不吱声,每听到崔洛喊一声‘月儿’,她都得掉一身鸡皮疙瘩。
  崔老太爷笑了笑,他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小年轻夫妻的黏缠不舍。孙子与孙媳能够夫妻和睦,他也甚是高兴。
  *
  上任的期限转眼即至。
  崔洛的马车上,左侧是一身红装的尧羽,右侧是黑绸劲装的古月,两人都是习武奇才,于是崔洛无比安心的捧着一本《拍案惊奇》在看。一路上闲暇时还可以欣赏沿途的春景,好不惬意。
  然,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几天,在崔洛离京的第三日,汪直一路招摇的追了过来,还怨她没有等他,“小白啊,杂家一早就跟你说过,会跟你一道去冀州,你这样不辞而别当真心狠。”
  马车内已经有尧羽与古月二人,再也容不下旁人,崔洛也不担心汪直会钻上来,道:“皇命在身,我不敢拖延时日,厂公莫怪。”
  汪直见崔洛态度疏离,俊美的脸拉了下来,“怎会不怪?小白心里是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