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啊!
越想越闹心,她越发把扇子收进怀里,这东西还值不少钱呢!
慕千葵走后,宫女小萍候在旁边不解。
“娘娘,慕侍药是什么意思?”
贾青青拿起桌子上的百花蜜,细细端详着底部的青莲花纹,“小萍,去把柜子里的那瓶拿过来。”
小萍不解地点头,很快进屋去了,不过一会儿,就从里间拿了件一模一样的小瓷坛出来。
贾青青接过她手中的小瓷坛,看了看底部,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不是青莲花纹,也不是牡丹花纹!
底部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暗暗呢喃了一句,贾青青脸色煞白,“难道是她故意诈我?”
回想着刚才两人之间的交流,你来我往,她自认为没有让人抓住把柄的地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慕千葵纵然已经觉察出端倪,不过还是太着急,反倒给了她回旋的余地。
小萍被主子紧张的神色吓坏了,也是一脸担忧,“慕侍药开始怀疑娘娘了吗?”
“她以为这个小小的瓷坛就能让本宫乱了手脚,大概是把本宫当成德妃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了。”
“那娘娘有何打算?”
“你去问问豆芽那丫头,送给其他人的小瓷坛可有花纹?”
“好的,奴婢这就去。”
“等一下,”贾青青又唤住她,犹豫了一下,“以防万一,你再派个宫人去其他宫里打听打听,看看她们的小瓷坛底部可有花纹?”
半个时辰后,出去打听的宫女回来,小萍静悄悄地进屋。
“娘娘,奴婢刚才问过豆芽那丫头,慕侍药的确没有撒谎,她送出去的百花蜜下面的确都有花纹,而且宫人给了银子让徐宝林那边的宫人偷偷检查过,徐宝林用的百花蜜底部是桃花花纹。”
“那为何德妃用的这个什么也没有?”
“这个——”
小萍低着脑袋,“奴婢实在不知道,娘娘,会不会是慕侍药在搞鬼?”
“这件事说不通,就算她要搞鬼,但这个小瓷坛早就在我手中,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贾青青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把手中这个匪夷所思的小瓷坛交给小萍,“事到如今,这个东西留在手中是祸害,想办法处理掉吧。”
小萍掰着手指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奴婢倒是有个法子,把这个东西藏到豆芽那丫头的柜子里,再把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兴许还能扳回对方一成呢!”
贾青青侧头瞟了她一眼,目光柔弱似水,隐隐带着伤感,“这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幸好还有小萍你陪着我,不然本宫早就撑不下去了。”
小萍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回答道:“小萍是娘娘的陪嫁丫头,只要娘娘安然无恙,就算让奴婢去死也甘愿的。”
月上柳梢头,闭月殿里却突然闹哄哄起来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豆芽被外面震天雷似的敲门声吵醒了,揉了揉眼皮子,慢吞吞地爬下床铺去开门。
宫女小萍一脸阴冷地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几名宫女,众人举着火把,屋外面亮如白昼。
“小萍姐,这是怎么回事呀?”
“皇上赏赐给娘娘的绿宝石耳坠子不见了,娘娘吩咐搜遍整个闭月殿也要找出来,豆芽妹妹,得罪了。”
说着,宫女小萍朝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就要进门。
这时闭月殿的宫门被人从外推开了,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衣的慕千葵带着宫人不紧不慢地涌进来,因为骚动太大,不仅惊动了寝殿里的贾青青,而且小萍这些宫人也停下了动作,纷纷被叫过去。
“慕侍药怎么来了?”
小萍心头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冷清,隐隐约约透着责备的意思。
慕千葵微微一笑,“听说昭仪娘娘丢了东西,既然本主如今掌握着司刑房,这种事情当然也不能放过,我刚刚过来时已经禀明皇上了,一定为昭仪娘娘找回失物,将那偷东西的贼严惩不贷。”
“是不是啊?”
慕千葵倏地回眸,朝人群拨开出款款走出来的男人翘嘴一笑,“王爷?”
夏侯烨拨了拨自己耳边垂落下来的墨发,凤眸微微翘起,十分邪魅,“慕美人说得没错,皇上还让本王爷监督呢!”
慕千葵十分好笑的撇了撇嘴角,这人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压根不是凤帝让他监督,她没有见到夏侯曦,张宝公公在凤殿门口传的话,这人刚到凤殿门口一听有戏,就他自己死皮赖脸非要来插一脚,也从来没有得到皇上允许一说!
“可是——”
宫女小萍还要辩解,被从寝殿里姗姗而来的贾青青制止住,她穿着就寝时的雪白衣袍,肩上搭着一件小羊羔皮的银白披风,黑发如瀑,弱不经风的模样,格外销魂。
夏侯烨在她旁边啧啧了两声,漆黑如万丈深渊的眼珠子格外放光,显然是垂涎人家的美色。
慕千葵往旁边挪开两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居然和这种登徒浪子为伍,她恨不得踹死自己才好!
“都怪我治下不严,养出了内贼,还要让慕侍药夜里辛苦,只是夜深人静,本宫实在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的闹腾,况且这是闭月殿的事,要是捅出大娄子恐怕让慕侍药也下不来台,本宫一直没忘记慕侍药的救命之恩,小萍这些宫女应付就好,本宫这就派人去禀明皇上。”
她虽这样说,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忧心忡忡瞅着慕千葵,倒像是在维护她一样。
慕千葵依然笑嘻嘻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来,“昭仪娘娘似乎知道这内贼是谁,又不愿说出来,莫非有难言之隐?”
贾青青微微叹气,十分为难的样子。
宫女小萍于心不忍,“其实我们殿里以前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但是这次豆芽姑娘才来不久就——”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豆芽就算再犯困,这会儿也清醒了。
两只眼睛圆圆的鼓胀起来,狠狠瞪着小萍,“你的意思是说我偷了娘娘的绿宝石耳坠子?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诬陷人?”
“你有慕侍药撑腰,当然什么都不怕!”
小萍故意酸了一句。
“你胡说什么——”
豆芽被她激怒了,气势汹汹就要冲上去,一副要和人轰轰烈烈撕一场的架势,“你敢诬蔑我家主子,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脸——”
慕千葵从后门一下子抱住她,双手不偏不倚抓在她的胸部,一下子就把这人的气焰给泄了!
豆芽像蔫了气的豆芽菜,嘴角抽搐道:“主子,你又来这招!”
慕千葵把她拖回来,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说道:“这位小萍姑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为了公平起见,那我和你们都不要插手,就让王爷派人去搜怎么样?”
“好主意!”
紫衣翩翩的夏侯烨拍手赞成,邪魅的俊容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用手指勾了勾小萍宫女的下巴,吓得对方面红心跳,魂儿都快跑了!
宫女小萍害羞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瞧这个邪肆的男人,低着脑袋呢喃道:“奴婢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不知道娘娘的意思?”
贾青青微微蹙眉,眼角余光扫过夏侯烨,流露出一丝嫌恶的神色,“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既然豆芽的嫌疑最重,那就先从她的房间开始搜吧。”
慕千葵主动开口道,其他人没有异议。
夏侯烨派人进去搜屋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旁边瞅着,尤其是宫女小萍,两眼紧紧盯着,生怕他们遗露什么东西。
侍卫们搜了一圈,一无所获,小萍仍然不甘心,反复追问了一句:“柜子里没有吗?”
“没有。”一名侍卫回道。
“不可能啊!”
情急之下,宫女小萍脱口而出。
慕千葵冷冷瞅着她,故意不解道:“小萍姑娘,什么叫不可能啊?你好像知道柜子里早就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小萍自知失言,面如土色,结结巴巴解释道:“没,没有!奴婢的意思是说既然柜子里没有东西,那就是奴婢错怪豆芽妹妹了。”
豆芽闷哼了一声,暗暗咬牙道:“既然要搜,那闭月殿里每个人的房间都应该搜一遍,否则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就是有人故意包庇。”
没错,她的这番话就是针对昭仪娘娘的!
贾青青瞪着自己的宫女小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本宫自然不会包庇任何人,你们既然要搜就好好搜,倘若搜不到什么东西,反倒把这里搞的天翻地覆,那本宫也不会忍气吞声,自然要向皇上讨回公道。”
夏侯烨冷笑了两下,手指弹了弹紫衣上的金丝银线,幽深的凤眸染上一丝狠厉的颜色,挑眉问道:“贾昭仪这是在拿皇兄威胁本王?”
贾青青拢了拢自己的披风,“这里是宫闱禁地,王爷本就不应该踏足这里,又何来威胁一说?”
“本王既然站在这里,自然是皇上应允的。”
“是吗?”
贾青青显然不像其他人那样受他蒙骗,她对夏侯曦的性子也算了解,又和夏侯轩的关系不浅,旁敲侧击对这位兰清王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把皇上请来?”
贾昭仪果然威武!
慕千葵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夏侯烨时的怂样,果然有皇上撑腰就是不一样的,夏侯曦还嫌她怕事,她要是像贾青青这样有了几分颜色,她也能开染房好不好!
“昭仪娘娘息怒,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就不要叨扰他了!”
慕千葵故意添油加醋了一句。
哪知她说完,贾青青立马就吩咐人道:“来人,去把皇上叫来——”
慕千葵摇头叹气,低着脑袋拿手掩了掩嘴角,夏侯烨瞧得清楚,这个狡猾的女人分明偷偷笑了!
没错,她就是要让贾青青以为她怕皇上过来,反正心虚的人不是她,等到皇上来了,那就更有好戏看了!
夏侯烨也满不在乎地样子,压根不把这闭月殿的主人放在眼里,“既然皇上都要来了,那咱们就接着搜吧!”
贾青青瞪着他,却唤不动那些侍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各屋里去。
等到夏侯曦过来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侍卫们早就搜出结果来了。
一跨进殿内,就瞅见屋子里的众人,尤其是坐在殿厅里的三个人,对立的局面非常明显,一边是梨花带雨的贾青青,一边是狼狈为奸、满脸贼笑的慕千葵和夏侯烨。
特别是看到后面两个人笑嘻嘻互相恭维,夏侯曦俊俏的眉微微蹙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皇兄来了啊!”
夏侯烨忍不住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就是一对耳坠子吗,也怪这宫女眼皮子浅薄,天天跟在主子身边就眼红了。”
夏侯曦不动声色,挑起俊眉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皇宫内苑,又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不知道避嫌吗?”
夏侯烨原本看戏的眸中幽光一闪,有意无意瞅着旁边不动如山的慕千葵,“皇兄这话是说给我听呢?还是说给其他人听呢?”
慕千葵转身看去,目光冷冷瞪着夏侯烨道:“既然皇上来了,那就将偷东西的宫女带上来吧。”
夏侯曦稳稳在主位上落座,一袭团花紫绣银丝九爪龙纹黄袍,在明亮的烛火下熠熠发光,半刻之后,才听到一道幽幽如焦尾鸣筝的声音响起:“人呢——”
小萍被侍卫押上来,颤抖不已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哭诉道:“皇上,奴婢是冤枉的——”
“证据确凿,哪有冤枉一说?”
慕千葵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就凭贾青青在夏侯曦心里的地位,一旦她的人抢先开口,说不定这局势就会逆转了!
夏侯曦经常在闭月殿走动,对小萍也不陌生,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狐疑,“是你偷了贾昭仪的耳坠子?”
“不仅如此,而且妾身还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慕千葵的目光掠过嘤嘤低泣的贾青青,声音音尾略拖长,轻渺,她的声音本该极为好听,但是众人却觉得那声音异常的冰冷,仿佛从极为深幽的鬼域迷间里,悄无声息的探出一只诡异冰冷的苍白的鬼手在无人的子夜里轻轻地搁在自己的喉咙上——毛骨悚然。
“小萍私藏了德妃娘娘的百花蜜,应该和德妃娘娘的死脱不了干系。”
言毕,除了满脸悠哉的夏侯烨,众人哗然。
“皇上,这个小瓷坛子根本就不是德妃娘娘的,是主子厚待奴婢,特意赏给奴婢用的——”
小萍想着这小瓷坛子下面没有标记,只要死不承认,对方根本奈何不了她!
“昭仪娘娘,是这样吗?”
“没错,小萍是我的陪嫁丫鬟,伺候我一直尽心尽力,所以我把这百花蜜赏给她用,我贾青青的确是出身微寒受人冷眼,连送下人一瓶膏脂也要受人话柄,没想到反而害她受人诬陷。”
“孤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你。”
夏侯曦深不见底的瞳仁转了一下,锁住旁边的女子,慕千葵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似笑非笑还不知道收敛下来的夏侯烨身上,轻拨了一下自己的茶盏:“在这里闹腾了大半夜,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证据?”
他城府极深,当然不信闹到现在只是闭月殿里偷东西这样简单,只是明明耍手段的人不止她,但他已经明显偏袒向另一方贾青青了!
慕千葵冷笑不止,吩咐下去:“把陛下口中那个所谓的证据拿上来!”
夏侯曦挑起眉毛,幽幽瞅了她一眼。
很快宫人就把从小萍房里搜出来的百花蜜瓷坛子呈上来,夏侯曦接过去略略看了一遍,“这个是德妃用过的?”
“这是德妃娘娘死前应该在用的那瓶百花蜜,不知为何到了昭仪娘娘手里了。”
慕千葵促狭的眼神骤然变深,意有所指的目光直逼向小萍和她的主子,“而在德妃娘娘那里发现的百花蜜里面添了过量的郁金,根本就不是我原来调制的百花蜜,而是被人动了手脚的,至于是何人动的手脚,除了凶手,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本宫不知道慕侍药在说什么?”
贾青青诡谲一笑,“这瓶百花蜜是我自己的,根本就不是德妃娘娘的。”
“况且这些瓷坛子都一样,慕侍药凭什么说是我拿了德妃娘娘的?”
夏侯曦轻轻嗯了一下,“的确如此,”
“白天我来看望昭仪娘娘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这些瓷坛子底部都印有不同的标记,以花的种类来区分,德妃娘娘是牡丹花,昭仪娘娘是青莲。”
“可是这个瓷坛子底部什么都没有。”
“昭仪娘娘记得真清楚!”
慕千葵故意揶揄了一句。
贾青青脸色微微一僵,自知失言,仍然硬着脸色,“就凭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瓷坛子就想让我认下杀人的罪名?这个瓷坛子根本就不是德妃娘娘用过的!”
“这个自然没有,因为这原本是我自己用的。”
慕千葵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德妃娘娘生前极爱用这百花蜜,她最后一次来找我,可惜我这里已经没有了,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送给她,这件事德妃娘娘的宫女月儿也知道,皇上一问便知。”
“给各位娘娘的都有印花,只有我自己的没有。”
说着,她向夏侯曦讨来这个百花蜜,把里面剩下的膏粉全部倒出来,一眼见底,然后举起来像众人展示,“我的,一直都印在里面,是我最喜欢的话,红色的曼珠沙华。”
果然如她所言,一株妖冶的曼珠沙华如火如血静静绽开在最底部。
“不仅如此,这盖口也是被我自己不小心摔出来的缺口,不仅是豆芽,沉雁阁里的小福子都可以作证。”
等她说完,贾青青已经面如灰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我送给德妃娘娘的百花蜜为何成为昭仪娘娘的了,还请昭仪娘娘给个解释?”
贾青青恍如大悟过来,目光犹如滴血一般,“是你故意诈我?”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慕千葵撇了撇嘴角,“而且那个被动过手脚的百花蜜就是今天我送给昭仪娘娘的那瓶百花蜜,我想昭仪娘娘应该看得清清楚楚,底部就是青莲花。”
说着,只见豆芽大剌剌站出来,手里捧着一瓶百花蜜,“不好意思,我擅自做主让豆芽把它拿来了。”
“皇上请过目。”
夏侯曦慢慢接过去,没有按她说的检查瓷坛底部,但是也没有出言反驳,瞧他的反应,慕千葵猜想他恐怕早就仔细检查过,所以才没有对她的话提出置疑,刚才有此一问,就是瞧出其中的端倪。
“是我,是我做的。”
小萍察觉到情形不妙,这一次的声音里都带了不自觉的颤抖。
一个宫女如何能够悄悄调换德妃的东西,夏侯曦冷冷地垂着眸子,居然头回带姓称呼起贾青青来,“贾昭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青青被他一问反倒不哭了,冷着脸道:“本宫何不问问自己的慕美人究竟搞什么鬼?”
“昭仪娘娘,不是我在搞鬼,您的宫女小萍把偷来的耳坠子藏在这百花蜜的小瓷坛子里,可不是我叫她这样做的。”
慕千葵的声音顿了一顿,但几乎没有明显的间隔,只因为在她心中,这一幕早就预见,“可惜她道行不够,到底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归还是被侍卫搜出来了。”
“你——”
贾青青紧紧扣住自己桌椅上的扶手,就算是当着夏侯曦的脸也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你很好,慕侍药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娘娘过奖了。”
慕千葵瞅着阴恻恻的夏侯曦,故意笑了一下,“这里能够唤得动她的人,恐怕只有昭仪娘娘了!”
“今晚太有趣了!”
夏侯烨顿了顿,懒洋洋却极优雅地拍了拍手,忽然一笑,“慕美人一语中的,步步为营,看来不仅仅是个绣花枕头,再瞧瞧这跪在地上的丫头如此死心塌地的维护主子,也是条忠心耿耿的狗,这宫里都是些有趣的人儿!”
慕千葵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这人根本就是在奚落皇上嘛!
哪知他根本不会收敛,伸手过来,指尖剜了一点百花蜜涂在嘴唇上,犹如染过朱丹的唇角微微勾起,绽开淡淡的笑意,一瞬间衬托得他仿佛眉目生香,勾魂摄魄。
“最有趣的人儿就是贾昭仪了,明明心肠比毒蛇还狠,怎么长得还是这样娇滴滴的模样,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本王。刚才瞧上一眼,还以为是人间的活菩萨呢!”
他喜欢这幽幽的香味,因为这制香的人。
哪怕是慕千葵,都不得不在那样的艳色流离的笑颜中移开目光,才不会被这人迷惑心神,到底是差点儿祸国殃民挑起战争杀戮的男人,的确是不能轻视。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是我做的!”
小萍揽下所有的罪责,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真的吗?”
慕千葵看着她,忽然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知道德妃娘娘是如何中毒死的吗?还有你和德妃娘娘无怨无仇,为何要害她?”
“德妃娘娘一直嫉妒我家娘娘,娘娘掉进湖里还落井下石,娘娘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她那几脚踢没了,主子不和她计较,可是奴婢咽不下这口气!”
“那我这个小小的美人呢?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家昭仪娘娘了?”
慕千葵冷冷一笑,“我和昭仪娘娘无怨无仇,你又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小萍猛地抬起头来,“你和德妃娘娘都是一路人,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毒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
豆芽一脸愤愤不平,被慕千葵拉住,目光里闪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害得主子在众人面前几乎颜面无存!
“就算你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用,你只是个做事的傀儡,连德妃中毒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你家主子的真正想法呢?”
慕千葵暗暗攥紧自己的拳头,既然都捅穿了,她也不怕把矛头直逼贾青青,倘若对方今日有了喘息的机会,以后才是后患无穷!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家主子小产后身体不好,根本不知道我做的事情。”
小萍冷冷而笑,死活把贾青青摘得干干净净。
“皇上,光凭一个宫女能够调换德妃娘娘的东西吗?还能够在各宫自由行走,在沉雁阁和霁月殿下毒?”
就算夏侯曦没脑子也应该能够分辨其中的不妥,若是身后没有撑腰的人,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够做到的!
夏侯曦没理会她,被冷落显而易见,只见他微微挑眉,“一个小小的宫婢,仗着主子的疼爱就敢胡作非为,毒害宫中妃嫔,万死难谢其罪,这件事就算你的主子毫不知情,治下不严,你的主子也要受你连累。”
“奴婢对不起主子!”
小萍暗暗咬牙,朝贾青青重重磕了一个头,“奴婢自知罪不可赦,只有下辈子再来服侍主子了!”
说完,她突然窜起来,拿脑袋朝着尖利的桌角狠狠撞去,霎那间鲜血四溅,飞流如注,人就像轻飘飘的纸片仰面倒在地上。
“小萍——”
贾青青发出一声尖叫,盯着地上咽气的宫女失声痛哭起来。
夏侯曦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处置贾青青的话,人心,果然是偏的!
很快宫人们就将小萍的尸体拖下去,屋子里重新打扫过后,那染血的地毯早就换上新颜色,再无一点血腥的痕迹。
殿里只剩下贾青青和慕千葵、夏侯烨和豆芽四个人。
慕千葵不服气地站在原地,夏侯烨戳了戳她的肩膀,奚落她道:“我可怜的小美人,这明明是人家犯了错,怎么好像不受皇兄待见的人是你呀?”
“我的事,不用王爷操心。”
慕千葵气得脸红脖子粗,冷冷瞪着他,目光如利刃恨不得千刀万剐,这人根本就是故意戳她的心窝子!
“过河拆桥可不好哦!”
夏侯烨故意瞥了贾青青一眼,“我帮你把这东西换了地方,如今皇上也来过了,这事情也算水落石出了,你打算就这样翻脸不认人了?本王可不是随随便便,招致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原来是你们合伙算计我。”
贾青青一脸泪意地说出这样锐利的话,像一把冰冷而淬了毒的剑,脸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情。
“既然你先下毒,就怪不得别人出手还击。”
贾青青冷笑不止,眼里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德妃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那我呢?因为我窥破了你和兰溪王之间的私情,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所以你为了自保想要除掉我,是吗?”
贾青青怔了一怔,大概没有料到她会开门见山说出来。
慕千葵没有避讳地坦然承认,声音如刺,“你仗着皇上的宠爱一再犯错,还狠心地毒死德妃沐婉君,纵然你有再多无奈,也早就不是当初进宫时单纯善良的女子,皇上对你越失望,对你的爱越就会消耗殆尽。”
最后一句话让贾青青微微变了脸色,慕千葵也是心意不平,其实光凭夏侯曦临走时候的态度,她根本不能断定夏侯曦对贾青青死心了。
“纵然你现在喜欢上陛下了,可惜已经太晚了。”
她掩了掩嘴角,一副十分惋惜又幸灾乐祸的德行着实能把人气死,可惜贾青青遇到的人是她,她一向就爱撒谎,还得理不饶人,就喜欢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如此说起来,她和这个阴阳怪气的夏侯烨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从闭月殿里出来,已经四更天了,豆芽因为能够回去了,异常兴奋,主仆二人走在空旷的宫道上没有半点睡意。
更何况后面还跟着一位阴魂不散的人,慕千葵顿住脚,忍不住回过头去,拐角处的宫灯下,她直视着对方那张绝丽而诡魅的容颜,微微挑眉,“这事情都解决了,王爷干嘛还跟着我?”
“这宫道是你挖的吗?”
“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走得,本王就走不得?”
“王爷说的是,不过这条路通往沉雁阁,那里好像不是王爷的住处。”
“本王喜欢在这条路上散步,以后说不定还得从这条路上把你娶回去,先认认路不行吗?”
慕千葵看着他,忽然意味深长的轻笑起来:“王爷,你很好。”
夏侯烨微笑,大方地微笑,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和冷意,心高气傲地说道:“本王自认为这天下没有男人能够跟我比,我和皇兄不能比,就是命!”
漆黑的夜空里一片静寂,豆芽望着挺拔隽逸的颀长身影,没来由地心潮澎湃,居然莫名地被他这番话给打动了!
“主子,你有没有觉得兰清王其实很有魄力啊?”
夜风悠悠来,她忍不住小声在慕千葵耳边呢喃了一句。
慕千葵轻咳了两下,把她要飞出去的小心思给勾回来,喜欢杜大人可以,喜欢眼前这个妖孽就绝对不可以!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杜大人还没出来呢!”
豆芽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那点兴奋都被浇灭了!
“既然犯人都已经伏法自尽了,皇上为什么还不放了杜大人?”
“大概明天会放人吧!”
慕千葵撇了撇嘴角,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她看来,夏侯曦的心思比女人还难以捉摸,比海底的针还深呢!
这时走到她们前面去的夏侯烨突然回过头来,俊美得邪肆的脸上露出兴许好奇之意,“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贾昭仪的?”
豆芽也点头附和道:“对啊,如果不是主子的怀疑,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些都是贾昭仪搞的鬼!”
“这个嘛,其实从德妃她中毒而亡的时候,我就怀疑过所有人了,后来贾昭仪在霁月殿里的反常加深了我的怀疑,而拿到皇上手中的百花蜜看到青莲纹,我就几乎确信是她了。”
慕千葵讳莫如深地回答道,有些事情因为不期然的撞见,才机缘巧合和后面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触动到她,但是她不能说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在夏侯烨的面前,只能简单地把事实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