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静瑶去韩煜的锦墨居玩了一个时辰, 跟着韩煜练字, 后来韩煜有事忙她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碰到于妈妈, 看到她坐在花园处的一块石头上, 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呻、吟, 脸色苍白得很可怕, 满头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滑, 整个人跟水洗过一眼,都快要痛得虚脱了。
于妈妈看到沈静瑶带着翠儿从前面过来,伸出手想去拉她, 虚弱地求救道:“表小姐,表小姐,救我, 救我……”
沈静瑶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站在原地没有动,死死盯着她苍白扭曲的脸, 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脑海里又不时想起她上一世做的各种恶毒的事情, 她上一世把姑姑害得那么惨, 作恶多端, 此刻自己要是帮了她, 就怕她本性难移,还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好。
正在沈静瑶犹豫之际, 于妈妈再支撑不住,噗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肚子疼得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 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只剩下含糊不清地喊着救命。
沈静瑶不知道于妈妈出了什么事会变成这样,站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
于妈妈虽然痛得迷糊快要晕过去,心里却是很清楚,她这是上一次吃了那个让人不能怀孕的秘药之后的后遗症,每月一到月事来的时候肚子就会疼得要人命,跟拿把刀子在肚子里面搅一样痛,会流比以前更多的血,止也止不住。长此以往,会造成人身体虚弱,肚子也会坏掉,从而怀不上孩子。她如今是不用再生孩子了,但是她吃了那秘药之后,需得月月承受这样的痛苦,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撞墙死去才好。
翠儿看到于妈妈痛得那么难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心中不禁有些害怕,问沈静瑶道:“表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喊人来帮忙?”
沈静瑶想了想,思及于妈妈上一世曾经作恶多端,干尽坏事,如今落得如此痛苦的境地,说不定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是她罪有应得,活该她遭受这样的折磨。便把心一横,道:“不用管她,我们走吧。上一回她还拿话威胁我,谁知道她这回会不会赖上我。”
“表小姐……”翠儿抿了一下嘴角,觉得表小姐说的话有点儿道理,可又觉得于妈妈倒在地上的样子很可怜,她们不管她又太狠心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沈静瑶瞟翠儿一眼,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问她道:“上一回我在这里撞到二太太,二太太愤怒地要打我,如果不是哥哥出来得及时救了我,你说她会拦着二太太,还是帮着二太太?”
显而易见的,于妈妈肯定是帮着二太太打她,而不会拦着二太太!
沈静瑶又道:“那日她们拿着糕点去信义轩给姑姑吃,姑姑吃了一口就吐了,幸好后来大夫诊断说是姑姑怀了身孕,不然指不定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有二太太明知道姑姑怀了身孕,还让姑姑去大厨房监督大师傅做糕点,害得姑姑摔了一跤,要不是吴嬷嬷救了姑姑,姑姑有可能就出事了。你说这一件件的事情在前,我还能毫无芥蒂地帮她?”
那是不可能的。翠儿也明白这个道理,羞愧地不再说话了。
“走吧。”不再看倒在路边的于妈妈一眼,沈静瑶领着翠儿就走了。
而就在她们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空忽然就下起雨来,之前毫无半点儿预兆,雨势来得突然又凶猛,犹如瓢泼一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雨幕里。
往日里不时有人来往的花园,今日却异常的没有人经过,于妈妈孤零零地倒在路边,被瓢泼大雨足足淋了快一个时辰,等到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变得不成人样了。
于妈妈被人救回去后,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意识迷糊不清,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后来沈静瑶得了消息,瘪了一下嘴,在心中畅快地骂了一句,“活该!”
书房里,韩岳听了下面人的汇报,只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道了一句“知道了”,便让人退了下去。
二房那边,二太太吴氏得知了于妈妈的事,越想越害怕,躲在屋里连门都不敢出了,就怕韩岳使法子惩治她,自己吓自己之下,第二日就病了。
老夫人王氏听说二太太吴氏病了,遣了李嬷嬷去看她,谁知二太太吴氏借口身体有恙不宜见人躲在屋里谁也不肯见。
代表老夫人王氏的李嬷嬷都见不着二太太吴氏,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老夫人王氏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非常失望,就把操持她生辰宴的事情交给了三太太张氏。
三太太张氏之前没有帮老夫人王氏管过家,这回突然接着操办生辰宴的差事,那感觉就跟天上掉馅饼被砸中似的,快乐疯了。
为了给老夫人王氏留个好印象,显示她也有操持中馈的能力,三太太张氏接了差事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干得妥妥帖帖,没在出任何差错,不过几日功夫就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竟是比二太太吴氏能干多了。
信义轩里。
还有几日就到老夫人王氏的生辰了,那日沈秀英势必是要出席的,还要见很多的客人。为了避免到时出错,这几日教引嬷嬷们天天负责给沈秀英突击培训,把宴席上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都事先预想了一遍,再一一教她应对之策,并要她把所有的内容都记下来,然后反复练习,做到应对如流。
经过几日的刻苦训练,沈秀英学习成果也初见成效,虽没有达到举一反三的地步,但顺利如常地应对交际已经没有问题,只要宴席上不出现大的意外,想必也能平安地应付过去了。
另外就是宴席那日很定会有许多的宾客到来,为了不出错,韩岳命人把跟忠勇侯府有来往的人家情况整理成册,又一一跟沈秀英讲解了一遍。
韩岳问她,“可都记住了?”
沈秀英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道:“太,太多了,记不住。”
“那你记住了多少?”韩岳把摆在面前的册子从后面翻回去,让沈秀英说说她都记住了哪里,然后他才好重新给她讲。
沈秀英又羞又窘,指着册子前两页道:“就,就记住了这些。”
韩岳看了一下,确实记得不多,难为她才开始读书识字,现如今又要赶鸭子上架学这些人情来往,怜惜地摸摸她的脸,温和道:“没关系,我再给你多讲几遍。”
沈秀英点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说,我会认真记住的。”
随后韩岳就又给她讲了好几遍,特意放慢了速度,尽量讲得详细易懂。沈秀英就把韩岳说过的话都一点一点牢牢记住,后面几天又反复拿出来复习,记不住的地方就多背一遍,先死记硬背,再让沈静瑶帮忙抽查,反复几次之后,沈秀英倒是把所有的情况都记得滚瓜烂熟了,就只差到时候的临场反应了。
但愿一切顺利。
到了老夫人王氏生辰那日,沈静瑶起得比平日早些,因为今日她要跟着韩岳和沈秀英过去给老夫人王氏祝寿,虽然之前韩岳免了她和沈秀英去给老夫人王氏请安的事宜,但是今日情况特殊,她们还是要去一下,不能让人说她们不懂规矩。
翠儿今日给沈静瑶准备的是一套红色喜庆的衣裙,头发梳成包包头,再戴上珠花,脖子上挂着金项圈,再加上她本来就长相甜美,眉毛秀美,睫毛又长又浓密,微微往上翘起,跟一把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看得不得了,活像一个福娃娃似的,迷死个人。
沈静瑶收拾妥当之后,带着柳儿翠儿去正屋,韩岳和沈秀英也都已经起来了,沈秀英今日也特意打扮过。
沈秀英也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裳,头发挽成坠马髻,发间插着金镶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金雀儿珠花、金镶倒垂莲花步摇,耳朵上挂着金镶珠翠耳坠子,脸上略施粉黛,眉若远山,眼波流转,肤色红润,艳丽而不失庄重,与她忠勇侯夫人的身份十分相配。
教引嬷嬷们早就教过她许多,她此刻虽内心紧张,却也没有把教引嬷嬷教的东西忘掉,一举一动都按照教引嬷嬷说的去做,尽管没有做到百分百的好,不过也有九成的功效了,反正不特意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挑不出错来。
韩岳带着沈秀英和沈静瑶一起过去福鹤堂给老夫人王氏祝寿,到了福鹤堂,丫鬟领着他们进去,屋里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让沈静瑶觉得惊奇的是,韩煜居然比他们他们来得早。
她记得前一日她问他要不要去给老夫人王氏祝寿的时候,韩煜还说他要出门一趟,赶不赶得回来还不知道,如果赶回来了就去福鹤堂看看,赶不回来了就算了。
沈静瑶心知韩煜跟老夫人王氏的关系不亲,老夫人王氏以前做了许多惹韩煜不高兴的事情,韩煜如今还会客气地对她已经算不错了,也是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多少尊重她一些。但是让他特意放下手中的差事给老夫人王氏贺寿怕是不能够,在他心中孰轻孰重分得很清楚。
不过此刻沈静瑶在屋子里看到韩煜,暗道难得他还是赶了回来,给足了老夫人王氏面子,也算是很尊重她的了。
迎上韩煜的目光,沈静瑶偷偷地朝韩煜笑了笑,张开嘴巴无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韩煜看到她打扮得跟个福娃娃一样喜庆,冷峻的眉眼都变得温和了许多,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沈静瑶心中欢喜,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了,露出脸颊边的两个小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