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昂顿时眼前一亮。
他素来喜欢美人,更喜欢明媚的女子,因此上前世的楚惜情是个偏文静的女子,后来遇见了明媚主动的楚惜颜便被勾了去,此刻见了楚惜梦这娇俏少女明媚青春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
“是你,梦儿,你怎么在这?”朱昂一愣旋即问道。
楚惜梦眨巴眨巴眼睛,忙跑进来关上门,朝外看了眼,回头哀求道:“朱大哥千万别出声哦。”
“怎么回事,有人在找你麻烦?”朱昂顿时起了兴趣。
“是啊,是我的奶娘,很凶很凶,我很喜欢出来看看,可是奶娘不许,我这是偷跑出来的呢,要是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朱昂有些惊讶,诧异地看着她:“梦儿居然胆子这么大,偷偷跑出来?若是真想出来跟父兄说一声便是,你那奶娘未免管得太宽,你才是主子不是吗?”
“家里不许随便出来呢,可是梦儿从小身子不好,以前不得出来,现在好不容易好了许多,想出来瞧瞧,可是――”说着说着,美人儿眼中盈盈带泪,低垂着眼睫泫然欲泣。
朱昂一见,顿时心中顿生怜惜,楚惜梦这模样让男人不由的就生出保护欲,朱昂轻声安慰道:“别哭,放心吧梦儿,我不会跟人说的。”
“真的?”楚惜梦顿时破涕为笑,笑吟吟地看着他。
朱昂笑着道:“当然是真的。”
楚惜梦眨巴眨巴眼睛,鼻子嗅了嗅:“啊,好大的酒味,朱大哥你一个人在这喝酒啊?”
朱昂尴尬道:“嗯。”
楚惜梦自然地打开窗户,温柔地倒了杯茶:“朱大哥少喝些酒吧,一个人喝闷酒多伤身啊。”
朱昂眉间难掩愁绪,叹了口气闷声坐下。
“怎么了,朱大哥?”
朱昂蹙眉道:“没什么,我不想麻烦你。”
“朱大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说嘛,我也能为你分担一点,一个人闷在心里岂不是要生病了?”
朱昂蹙眉道:“唉,说给你听也不合适。”
“是因为二姐吗?”
朱昂不置可否。
楚惜梦上前问道:“你不想娶二姐?”
“你也知道那天的事情,我不想被勉强,只是事到如今,也不是我不想就可以的。”
“二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她其实也很喜欢你的,只是她一时糊涂,但是你不要因此怪罪她。”
“你太善良了,你二姐她,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楚惜梦上前几步,靠的近了:“好吧,那我们不说烦心的事了,从小我就没机会出来,朱大哥能跟我说说绍兴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朱昂不知不觉地便听了她的话,跟她说起绍兴的名胜古迹,神话传说。
梅香在外面呆了片刻,见楚惜梦渐入佳境,便不再理会,下了楼转回府去。
回来见了楚惜情,楚惜情问:“如何?”
梅香撇了撇嘴:“一对儿狗男女。”
楚惜情噗的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她脑门子,笑骂道:“你这泼皮,胡说什么。”
梅香撅嘴道:“本来就是嘛,男盗女chang,真真儿不要脸。”
楚惜情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二女争夫呢?”
梅香笑嘻嘻道:“要是二小姐知道了才有意思,那肯定好玩极了。”
“别唯恐天下不乱了。”
楚惜情提笔练着字,写了一幅字帖,自己不甚满意,刚放下笔,外面红玉进来,表情不甚好。
“那张家大夫人又来了,去见了老太太,说是她来帮二小姐准备嫁妆的。毕竟说夫人准备的嫁妆之类的甚多,她身为舅母来帮忙也是应该。”
楚惜情挑眉:“怎么,莫非是不放心,还怕我们贪墨了不成?”
当初张氏嫁进来时还是妾,没有嫁妆,不过只塞的些银子罢了,这些年她母亲去世,那女人占着她母亲的嫁妆不知昧了多少钱物,虽被她要回了,到底她还占着不少私房。
给楚惜颜准备的嫁妆公中要出大部分,而张氏也会给女儿准备私房,这些需要列单子准备,是要个长辈来弄。
也许张氏有些隐私,不愿意让他们碰,这便让她娘家嫂子来操持。
只是张氏能这么简单?
“就是啊,难道我们楚家还会贪墨给二小姐的嫁妆么?”红玉摇了摇头:“我看老太太是想答应了,夫人不在,小姐你若是接手也不合适,老太太也没那个精力,既然夫人让她大嫂来,也未尝不可。”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楚惜情凝思片刻道:“这样吧,请祖母那派个妈妈跟她一起整理嫁妆,二婶一旁盯着,按照开的单子取东西,需要置办什么让她再提。”
梅香哼了一声:“我看肯定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楚惜情不置可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她还怕她不成?
刘氏既提了要求,老太太那里也不好拒绝,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便是。
刘氏便约好了第二日来开箱清点之前张氏留下的东西,还有些商铺和钱物,这些其中一部分张氏给了份单子,让她按照这些准备嫁妆,剩下的自然是要留给她剩下的两个儿女。
傍晚时分,朱昂把楚惜梦送了回来,楚惜情早就安排了人守着后门,等楚惜梦回来便领她过来。
楚惜梦一脸春色,面泛桃花,双目滴水一般春色盈盈,见楚惜情在用饭,她轻声道:“大姐,谢谢你。”
楚惜情打量她一眼,淡淡道:“坐下了一道吃吧,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楚惜梦一怔,忙辩驳道:“不是,我,我只是――”
“虽说你想抓住他,但也记得不要太不矜持,被他看轻了去。我说这些是为你好。”
楚惜梦愣怔片刻,这才慢慢坐了下来:“嗯,大姐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梅香,再添双筷子。”
楚惜梦偷觑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赔笑吃了顿饭。
饭闭,楚惜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待会便回去。明日你大舅母要到咱们家来清点你母亲的箱笼给你二姐准备嫁妆。”
“啊?怎么是大舅母――”
楚惜情意味深长地挑眉看她:“别人她自是不信的,我们楚家自不会贪墨谁的嫁妆,只是她到底不放心罢?不过,若是她借着此事要生事――”
楚惜梦咬咬嘴唇:“我,我明天也去看看。”
她明白楚惜情特意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去瞧着,免得刘氏又要闹事,就是真要闹事,她也得看着管着。
否则的话,楚惜情这里可不好说话。
“嗯,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毕竟将来这些东西也有你的一份嘛。”
楚惜梦顿时心跳加速,她眸光亮了一瞬,声音更坚决了些:“嗯,我一定不会让大舅母闹事的。”
“我就知道五妹是个通情达理的。”楚惜情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做事,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楚惜梦这才带着笑离开了回去了。
天色幽暗,一轮新月已经在深蓝的天幕中挂起,新月如钩,晚星点点,傍晚的风从桂树和花丛中拂过,一阵清香。
楚惜情站在这夜色中默默凝视着远处,身上的素白撒花袄裙显得有些单薄。
梅香在远处瞧见了,心里一酸,取了披风来给她披上。
“小姐,夜露重,先回去吧。”
楚惜情嗯了一声,许久没有出声,忽然她问道:“你说这世间是否根本就没有始终如一的感情?曾经怎样的山盟海誓,到最后都会被时间打败。男人,真的能相信吗?”
梅香怔了怔,她捋了捋头发,呆愣片刻才道:“谁知道呢,戏词上都说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奴婢反正是没见着,不过人跟人不一样的。”
“什么才子佳人,呵,那些才子一旦有了功名做了官,谁还能不纳妾,那佳人还得主动纳妾呢。什么玩意儿。”楚惜情讥讽了几句。
梅香讶异道:“还真是……不过,侯爷应该不是那种人呢。他不是一向洁身自好吗?”
楚惜情苦笑。
顾渊,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这么晾着她是想如何?
莫非在他眼里,她楚惜情就只能原地等着,他就不怕她跑了、累了,不爱了?
“别提他了,更烦心了。”
梅香嘻嘻笑:“小姐是想侯爷了吧?侯爷过几天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不就见到了。”
楚惜情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梅香挑眉:“肯定啊,侯爷念着小姐呢。”
再说不是还要提亲吗?
怎么小姐这么奇怪的表情?
“他?天知道那个冰块脸会不会有感情。”
“他,要是能看到他脸上焦急的表情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梅香嬉笑:“哈哈,侯爷那脸啊,着实看着吓人呢,也只有小姐你不怕他是个阎王模样,换做别人,怕不战战兢兢。”
楚惜情哼了一声:“呆木头也似,什么好的?”
楚惜情憋着气,哼了一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好了,进去吧。”
梅香正想问她是不是准备订婚的事,见楚惜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奇怪。
侯爷到底怎么跟小姐说的?
呆木头也似的顾侯爷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余杭知县的县衙上。
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县太爷频频擦汗,天气虽说算不上进入盛夏,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无边的热。
怎么这么一尊佛爷耗在他这儿,简直是让人坐立不安。
“堂下状告何人?”县太爷高声喝道。
“小人王柳,状告县衙刑房司隶房清诬陷小人父亲入狱,害死小人父亲。”
县太爷接了状子,看了眼眼睛突突直跳。
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个顾阎王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跑到他这公堂上来了?
敢情这个王柳的爹以前还干过义军起义,而想想顾渊的出身,就猜到肯定是有些瓜葛,否则干嘛跑到这伸张正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