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大帅府说小不小,说大还真不算大,至少方素月在竹苑弄出的声音,除了离得最远的杨延宗听不分明以外,靠得不远的松清阁和书房都听得十分分明。
杨重光听到竹苑传来盘碟破碎的声音时,脸上的神色有那么一刹那极其难看,不过也只是刹那间就收敛了脸上的怒气,平静地吩咐仲林拿来了两只琉璃杯子倒上美酒,举杯慢慢品尝起来。
孙灿烂送走杨重光和杨延宗,就准备安排杨延保睡下,虽然杨延保的身子骨已经差不多大好,当然偶尔还是会犯头疼的毛病,这应该是头部受伤落下的后遗症。
孙灿烂一直想着要带杨延保进空间,不过杨延保却让她别着急,他们再有两个多月就可以成亲,成亲后两人独处的机会多了去了,到时进空间的机会还能少吗?
“可是我想彻底治愈你头疼的毛病,看你时不时被头疼所折磨,我这心里真得很难受。”孙灿烂有些心疼地为头疼发作的杨延作头部按摩,以缓解他的痛苦。
“不用为我担心,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太多的人来打扰我们,其实我的头并没有我表现出来那么疼痛。”杨延保阻止孙灿烂继续为他按摩,拉过孙灿烂的手,让她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坐下,见孙灿烂一脸担忧的模样,先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尔后举起手来发誓:“真的,我保证!”
孙灿烂依然疑惑地看着杨延保,见他说得真诚,却有些不解他这番举动,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明明身体已经好得差不离,为啥还情愿让大家为他的身体担忧,仅仅一句不想让太多的人打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对外人有如此作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让杨重光、杨延宗这两个明显十分关心他的亲人担忧,更还要瞒着穆妈妈这些贴身侍候的人,让大家都以为他时不时会犯头疼。
“隔墙有耳,这事我以后再慢慢对你说。你只需明白我已经无事即可。当然你还是得配合我演好这出戏。”杨延保几乎是附在孙灿烂的耳边说这话。
杨延保说话吹出的热气,让孙灿烂的耳根发热,俏脸也染上了红晕,看得杨延保心里一热,眼神里浮起了一丝欲望。
孙灿烂见此情形连忙起身,喊书墨进来侍候杨延保休息:“你快休息,我明日再过来替你按摩,你这头疼的毛病想来还是脑子里的血块没有吸收完全,这应该不是药物能够解的。
不过明日还是请大夫过来给你诊诊脉……”
“我这头疼的毛病也不算大事,要不了人命,明日大年初一,还是别请大夫了。若你不放心,初五一定请大夫来诊脉可好?”杨延保很满意孙灿烂的配合,不过大年初一请大夫还是免了吧。
“可是……好好好,你怎么说咱就怎么办!书墨,你可记住了,初五请大夫过来给四公子把把脉,看这头疼的毛病如何化解。”孙灿烂先是表现的十分犹豫,见杨延保坚持,只好一定随他,不过也不忘记吩咐书墨到时请大夫的事。
回到自个的屋子,穆妈妈已经让穆慧、绿袖和朱宝儿下去休息,只留下了红桃在一边候着。
见孙灿烂回来,穆妈妈上前一步给孙灿烂卸妆并散开头发:“小姐,不知咱们几时动身回京城?俺看公子的身子骨还是没有大好,是不是该请个大夫再替公子好生把把脉?”
穆妈妈是杨延保的奶娘,虽然目前杨延保让她在孙灿烂面前侍候,不过虽然目前还孙灿烂面前侍候,心里却更加关心杨延保。
“杨四与我商量过了,大概初八最迟初十启程。杨四的身子的确还没大好,时不时被头疼困扰,到时咱们路上走慢些,应该不会有大碍。
方才我还想着明日请大夫过来替他诊下脉,可杨四却坚持初五再请大夫。这大过年的,我也不好反驳他,就依了他,我已经吩咐书墨初五请大夫过府来诊脉。”孙灿烂按照杨延保的说辞将情况向穆妈妈娓娓道来。
“头疼?会不会是脑子里的淤血未尽?”穆妈妈的手顿了顿,然后担忧地问道。
“也许是的,若真只是淤血倒也不是大问题,毕竟淤血总有一天会被吸收。怕只怕是伤了神经或者是其他……”孙灿烂幽幽地说道。
“啊……若是伤了神经,那可如何是好?”穆妈妈的心顿时一慌,手上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眼中也有些见潮。
“妈妈别担忧,杨四这人又没做过啥天怨人怒的坏事,上天不会那么残忍,让他受终生痛苦。
他虽然杀过人,却都是在战场上,两军对垒杀敌那可是造福的事。他定然只脑子里的淤血在作怪。”孙灿烂连忙劝慰穆妈妈。
事关杨延保的身子骨的问题,孙灿烂并不想过于喧哗,适可而止为佳。
“嗯,一定是一定是!”穆妈妈接过孙灿烂的话,连声说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宽慰孙灿烂。
边城的年过得虽然没有京城那么热闹,却也平静安祥。
方梦蝶在王妈妈的劝说下,既没有到松清阁来闹过事,也没再与杨重光闹腾,她每天都扮演着大帅夫人的角色,接受边城将官夫人们的吹捧和奉承,忙得不亦乐乎,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初二的时候,早几年给黄家宝当了妾侍的方素月来到大帅府,在边城除了方梦蝶她再没第二个亲人,所以她将这大帅府当成了娘家,初二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这天在大帅府看到她也不让人感到惊讶。
让孙灿烂感到惊讶的是,黄家宝居然陪同方素月来了大帅府,难道方素月的手段如此了得,没了生育能力竟然还能收伏黄家宝?
黄家宝陪同方素月来大帅府拜年,方梦蝶整了一桌十分丰盛的席面。
黄家宝同来,杨重光自然还是要卖几份薄面对他,所以当方梦蝶让如雪去书房请杨重光的时候,杨重光并没有为难,还让仲林去请了杨延宗和杨延保,自然孙灿烂也在邀请行列。
新月朝并不如孙灿烂印象中的古代那般有严苛的男女之防,加上又是在边城,今日除了黄家宝和方素月算是客人以外,其他的人,准确地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故而男男女女直接就坐在了一桌。
除夕的时候一家子都没能团圆,没想到初二为了方素月的所谓回娘家,这貌合神离的一家子却坐在了一起。
当孙灿烂听到黄家宝亲自陪同方素月来大帅府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无法掩饰,疑惑的目光看向杨延保,希望杨延保能够给她一个解释。
平日里从来不过问八卦的杨延保,哪里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在他们身边还有个极喜欢八卦的绿袖,还没等杨重光那边来人请他们,他们已经弄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是说三年前黄将军的婆娘就病逝了?”杨延保蹙眉,前两年他还来边城待了将近一年,这事他居然从来不曾听说过。
“是的,据说那个方素月走了那位夫人的路子,那位夫人与大帅闹了差不多快一年,最后还是黄将军看不过眼,考虑到方素月不可能再有生育能力,就算扶正了她又如何,所以才在轩辕国围城前一个月将方素月扶了正。
不过方素月虽然名义上是黄将军的妻子,可是黄将军的府上主持中馈的却是黄将军的长媳,方素月也不过空有个将军夫人的名头罢了。”绿袖还真是个包打听,短短的时间就将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事实上绿袖一来到边城没多久就已经将方素月的八卦打听清楚,只是红桃不让她拿这些事去烦扰孙灿烂,若不是孙灿烂一脸惊讶,红桃怕她与杨延保之间产生什么误会,这才容许绿袖八卦这些事。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如此杨延保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这黄家宝都在想些什么?难道除了方素月就没有女人可以当他的将军夫人?
感到杨延保明显的不悦,孙灿烂心里却笑开了,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小心眼。
轻轻推了杨延保一把,孙灿烂笑意嫣然地轻声说道:“别不高兴,如此甚好!我估计是这样的:黄将军其实并不想再娶,他那么疼前面的婆娘,自然舍不得前妻的孩子受委屈,若是再娶一个正妻,人家总是想要生个孩子,到时只怕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可黄将军那样的人,府上又不能少正妻,于是方素月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你想啊,那方素月喝的那绝子汤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无法让她恢复生育能力。
既然方素月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再有生育的能力,那么把她扶正也只是给她一个名头罢了,正好堵住悠悠让他再娶的众口,保住儿女的权益,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呢。
我倒是觉得黄将军这人虽说外表看着粗鲁,实则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更是个好父亲。
如今这样,既堵住了悠悠众口,也让你爹少被人闹腾,他的儿女也不用担惊受怕,你说岂晃是最好的?!”
细细回味孙灿烂的这番话,杨延保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些笑意,想那黄将军也不是个草包,从当初毫不犹豫给方素月喝下绝子汤,并三两下就收服方素月,就可以看出他对方素月根本就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