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交流了一些对边城的形势看法,杨继业准备告退,突然新月皇又转了个话题:“最近水沐可有什么小动作?”
原来新月皇对水沐的监视由来已久,对水沐的监视,明面上自然是依靠杨继业手中的力量,毕竟杨家的实力罢在那里,就算上交了兵符,杨家也不会是手无寸铁。
虽说杨继业只要一回京城就上交兵符,手上并无兵力,甚至也不具有什么实权,空有一个元帅的名头罢了。
不过由于先皇的特殊旨意,杨家却可以拥有护卫八百人数,这八百相当于杨家的私兵,这也正是新月皇既敬重杨家在军中的威望,却又忌讳杨家的最重要原因。
对杨家的忌讳,新月皇不可能只让杨继业一方在监视水沐,新月皇手上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暗中力量皇家独有的影卫,所以新月皇十分自信水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此刻新月皇之所以这样问杨继业,无非也是在试探杨继业。
“圣上放心,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杨继业恭敬答道。
杨继业那张恭敬无波的脸,让新月皇极度不爽,却又颇感无奈,只得敛了心神再三叮嘱杨继业好生监视水家的动静,在杨继业诺诺的答应声中挥手让杨继业退下。
杨继业匆匆返回元帅府,既然杨延保和孙灿烂都去了边城,杨继业坚信边城不日即会传来捷报。
根据他的判断,只要边城那边取得大捷,水沐一定会狗急跳墙,因此在边城大捷的消息传开以前,他得赶在水沐动作之前安排好一切布置,布下天罗地网,绝对不能让水沐得逞,更不能让新月皇朝陷入内战之中。
哼,敢对我杨家儿郎下手,那就得拿你们全族的命来换!
很快边城大捷的消息连同水沐通敌并妄图颠覆朝廷的证物就送到了杨继业的手上,这些消息由杨家特殊消息渠道送来京城,比水沐的渠道要早至少三天时间,这给了杨继业十分充分的布防时间。
收到这些证物的第一时间,杨继业和段子棋就联袂将证物送进了宫。
证据内包括有十年前孙长龄以命搏得的证物,有从轩辕国大帐中起回的书信,有从水金声那里取得的证物和供词,还有从监军熊大能以及随行人员身上搜出的证物,内容详实证据确凿。
“水沐,老匹夫!来人……”新月皇看着手上的证据,那里面有不少可是水沐的亲笔书信,就算他早就预感到水沐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可真正面对,还是将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这些证物中,高声喊着就准备派人将水沐拿下。
新月皇绝对没有想到,水沐居然在影卫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的动作,若不是杨家警觉,是不是水沐带人杀进皇宫他还蒙在鼓里,自以为高枕无忧呢?
如此情形,新月皇内心的震惊和恐惧可想而知,新月皇如此的震怒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今可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就算杀了水沐全家又怎么样?若不能一举将水沐暗中的势力连根拨起,总有一天会成为隐患。
“圣上,切不可打草惊蛇!”见新月皇震怒中不顾一切就要派人去捉拿水沐,段子棋连忙上前一步跪在新月月皇面前劝道。
也许是段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根基,新月皇对段子棋这个才情有急智又有些手段的年轻的官员有着不一样的信任,此刻见段子棋开口劝阻,略顿了顿,挥挥手让冲进殿来的护卫首领先退了下。
“段爱卿起来说话,有何高见但说无妨。”看着跪在殿中低着头的段子轩,新月皇原本阴沉的目光略略有了些温度,说出的话有几分和颜悦色。
段子棋起身以后,又向前迈了一步,用只有新月皇能够听到的声音将他与杨继业定下的计谋仔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若不能连根拨起,斩草除根,只怕来日反受其害,此事体大,还请圣上三思!”
新月皇将段子棋的计策反复地在心里过来过去,觉得的确是个不错的计谋。
细细想来,水沐敢与轩辕国合作,妄图颠覆朝纲,必定有着他自己的势力,而且从证物上来看,水沐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经营,他暗地的势力必定不弱。
到底还有谁与水沐沆瀣一气,到底水沐手上有哪些暗牌,这些都得一一理清,若只把水沐一族拨出来,隐藏的那些势力岂不是让他寝食难安?!
虽然新月境内的军队都属于新月皇朝,可是新月朝有那么多的深山老林,藏匿些人并非难事,从影卫传回的消息可知,水沐那老匹夫与江湖中的人很是有些勾搭,而如今京城的西山已经被探得有异常人群聚集,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水沐的势力在暗,朝廷的势力在明,若不精心布置,只怕真得着了他的道。
沉吟半晌,新月皇紧急召韩同兴进宫,几方人马经过商议和补充,终于定下了计策。
且让水沐那老匹夫再蹦跶几天,届时定灭他九族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新月皇狠狠地在心里诅咒着。
有了水沐的事情,新月皇对同样是三朝元老的杨继业自然又多了几分警备,自然不愿意将这次的事交给杨继业来指挥。
“几位爱卿可有指挥人选?”虽然明知杨继业是最佳人选,可新月皇就是不想将这事交给杨继业。
杨继业心里如明镜一般,也早就为杨家想好了退路,这次护驾灭了水沐以后,他会以身体老迈为由退出朝廷,能荣养最好,就算得不到朝廷的荣养,杨家也不是养不起。
“圣上,此事由韩大人统筹最妥。”段子棋收到杨继业的提示,上前一步提议道。
“段大人,杨元帅比本人更精通兵法,为何不是杨元帅挂帅,反倒是我?”韩同兴心里不由一惊,皱眉问道。
“韩大人,谁不知道你自幼熟读兵书,又有多年在外征战的经验,对于兵法,就算不如老元帅,咱新月朝也不会再有第二人。
虽然老元帅是咱们新月朝最有勇有谋的武将,可老元帅到底年龄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此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
韩大人啊,此事非你莫属,为了新月的安危和百姓的安宁,你可千万不要再推辞了。”这可是段子棋与杨继业事先商量好的,怎么也不会让韩同兴推辞掉。
“如此甚好,韩爱卿,此事体大,万不可再推辞。为了保证一击而中,京城附近的所有的兵力听候你的调动,这是调动京畿兵力的兵符,你且收好了。
杨爱卿和段爱卿需全力协助韩爱卿,务必将水沐那个老匹夫的势力连根拨起,一网打尽!”段子棋的提议正中新月皇下怀,他哪里会让韩同兴推辞,当下就将调动京畿兵力的兵符交给了韩同兴。
皇帝金口既开,韩同兴就算再想推脱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躬身上前接过由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奉上的兵符:“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负陛下。”
杨继业与段子棋也躬身齐表:“微臣定当尽全力协助韩大人。”
三个人从大殿退下,自然又要好生商议一番,事已至此韩同兴倒也没说什么,杨继业为何不接这个事,他心里也如明镜一般。
有了水沐的背叛,不要说位高权重又在军中德高望重的杨继业会上皇帝忌惮,就连他韩同兴只怕也会成为皇帝忌惮的人吧。
虽然心里不住地腹诽皇帝的小心眼,韩同兴对眼前需要做的事还是一丝不苟。
“老元帅和段大人有何打算,不妨直言相告。”三人避开水沐的耳目来到段子棋的书房,韩同兴开门见山地说道。
“韩大人应该知道,在水沐的眼中杨家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挡在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他定当千方百计除之而后快。如此一来杨府以及与杨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只怕是水沐重点照顾的对象。依下官之见,不如……”段子棋看了沉默不语的杨继业一眼,接过话题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杨家目前的现状满府的老弱妇孺,既是水沐重点防范的对象却也是最薄弱的环节,若不能安排好杨府,只怕这次杨府的损失会相当大。
“如此安排甚好!”听了段子棋对杨家的安排,韩同兴感到十分赞赏。
心里不由赞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原本在收到边城传来的杨延宗失踪的消息之时,杨继业的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几分,水沐开始动作了,为了应对水沐接下来的大动作,杨继业不动声色地开始了各种布局。
先是一直身子骨不好的孟大将军的夫人病情越发严重了,极想见见已经快一年没见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
前两天作为长女的孟风羚和嫁给刑部侍郎陈真为妻的小女儿孟欣羚都已经拖儿带女离开京城,赶往孟大夫人所在胡杨县。
胡杨县离京城大约有半天的路程,孟风羚姐妹去了胡杨县不久,就传来了孟夫人已经陷入昏迷的消息,于是孟风羚姐妹只得留在胡杨县侍母,一时半会回不了京城,为此孟风羚特地传信回元帅府,向杨老夫人告罪。
杨老夫人体恤孟风羚的一片侍母的孝女心,特地送去了许多药材并让孟风羚安心在娘家侍候母亲,无需记挂京城的一切。
京城的贵妇圈里无不赞叹孟风羚的孝顺和杨老人的大义,毕竟年头将至,而孟风羚如今是杨府主持中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