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着了,也许是一晚上的身心疲惫吧,她想着还早就上床歇一歇,没想到头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带着疲惫的身心,又恰逢经历了一场惊醒动魄的经历,这样睡着只会让人在睡梦中让梦魇困扰。
袁箐迷迷糊糊地总觉得有人在追杀,总觉得有人在骂她是杀人凶手。“你看,这就是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实在是可恶啊!”
她百口莫辩,压根就没有人相信她,她无助不已,远远看到一个白色颀长的背影,袁箐一喜,是公孙献,她大叫道:“公孙献,救我!”公孙献没有回头,她就改了称呼叫道:“师傅,求你救救徒儿!”
公孙献终于转过身了,可是袁箐却吓了一跳,他满身是血,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嘴角流下了鲜血,他痛苦艰难地伸出手来对袁箐说:“徒儿,救救我,救救师傅!”
袁箐惊叫着,想起了他被老道打伤烟消云散的情景,不,不能再让师傅受伤了,都是因为她不信任他,所以才会让他连鬼都做不成。
那些人还在围着袁箐不断辱骂她是杀人凶手,袁箐怒了,她大吼一声,用力推开面前那些烦人的围观者,奋力冲过去要跑到公孙献身边,可是她的裙摆被人拉住了,她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些好事的围观者拉扯着她长长的裙摆,那些人不断在骂她:“杀人凶手休想逃!”
袁箐愤怒到极致,她大骂道:“你们还有完没完,我不是凶手,别妨碍我救我师傅。”那些人根本不听她的,袁箐就一把扯掉自己的裙摆,那些人都纷纷倒地,袁箐一转身义无反顾地飞扑到公孙献身边,哪怕,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要和他呆在一起。
“师傅,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为我而死,我想你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师傅才能够永远陪着我,不会抛下我是吗?”袁箐对公孙献撒娇道。
公孙献挤出苍白的笑,他爱怜地抚摸着袁箐的头说:“是的,从你拜我为师开始,我们就约好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像他们那样抛弃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为师永远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为师最爱的徒儿。”
袁箐高兴地抱着公孙献,满心的幸福,真好,如果这天下的人都唾弃我,驱逐我,我还有一个疼爱我的师傅,他永远不会抛弃我,离开我。袁箐还在享受着幸福满满,可是却觉得自己的怀抱一空,她茫然抬头看去,只见公孙献已经透明就快消失不见了,袁箐伸手抓不住他:“师傅!”
师傅不会离开她,可是却是自己伤害了他,所以他不得不离开她了,袁箐,你是自作孽而不可活,你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你真心的人。
“师傅,不要走!”袁箐大叫着可是却怎么都抓不住公孙献了。“不!师傅!”袁箐悲痛欲绝,仰天长啸。
“唰”一下,袁箐被自己的梦呓惊醒,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这是自己的闺房,而太阳已经出来晒屁股了。
此刻自己满身都是汗,原来是梦,这梦痛彻心扉,因为,这还真不是梦,公孙献的确已经死在了老道手上,然而她除了愤怒暴打对方一顿后,她竟然没有勇气去杀了这个老道为他报仇。
“原谅我吧,公孙献,我这条死刑犯的命是爸爸换来的,我还要照顾妈妈,我不能再次判刑,对不起,如果一切尘埃落定,爸爸得救了,妈妈病好了,我会把我的命还给你的。”袁箐心里坚定地想。
袁箐起床后,发现吴雪芬正在厨房做午餐,袁箐马上过去帮忙说:“妈妈,你病还没好,你歇歇吧。”吴雪芬笑着说:“妈妈没事了,已经好很多了,我也不想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这样更容易躺出病来的,你最近为了照顾我,都瘦了,妈妈今天想做一顿好吃的给你吃,赶紧去坐坐看电视,一会儿就有得吃了。”
袁箐看到吴雪芬脸色红润,看是好转很多了,她心里也高兴,再闻闻自己的身子,一身都是汗臭味,她吐吐舌头就打算去洗一个澡再说,洗完澡吃完午饭精神也回复了,她想到了在狱中受刑的父亲,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现在证据确凿,林胡律师已经说了,这种官司很难再打了。她偷偷看了看坐在饭桌那边正在织毛衣的吴雪芬,心里一万个觉得对不起她。
“噔噔噔”吴雪芬的手机响了,吴雪芬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房间接电话,电话接通了一会儿后,吴雪芬激动地大叫起来:“什么!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手机那边的对话人再说了一遍,吴雪芬就马上叫道:“真的!我丈夫他是清白的,他真的能无罪释放!”
吴雪芬的一声惊呼,袁箐都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一个箭步跑到吴雪芬身边,紧张地看着她,吴雪芬一边听一边嗯嗯地点头,眼里全是激动的泪花,末了,挂了电话,吴雪芬怔怔地看着袁箐,袁箐小心翼翼地问:“妈,我听到了,是不是……”吴雪芬打断她道“是的,是的,法院说,你爸爸是无辜的,他可以无罪释放,我们,我们要去法院帮他办手续,领他回家,快,小箐,快收拾东西。”
袁箐也愣住了,她压根就反应不过来,父亲真的可以无罪释放了吗,虽然很激动但是也太突然了,难道是,昨晚,昨晚的事情,显灵了?可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用,就是用,是用公孙献的魂魄换回来的!
一想到公孙献,袁箐就心如刀绞,心内悲怆:“公孙献,其实你可以不用死的,你离开了我,也许爸爸也一定可以获救的,都是那个该死的老道,是他,是他对你赶尽杀绝的,我都已经说了到此为止了,可是他还是不住手,可恶!可恶!”袁箐“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昨晚到今天都没机会发泄,这会儿终于可以大肆哭丧出来了。
“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爸爸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这天都放晴了!”吴雪芬抱着袁箐安慰道。
袁箐还是哭个不停,吴雪芬哪里知道,她此刻是为了谁而哭泣。
下午吴雪芬和袁箐去了法院办手续,当看到袁国宏被放出来后,一家三口都喜极而泣,三人马上离开这里,想着这里晦气,袁箐用手机点了“滴滴”打车,三人有说有笑地站在路边,吴雪芬说等下先要去菜市场买什么什么菜,今晚回来一定要做一顿好吃的什么的。就在三人等车聊天的当头,突然一辆白色小轿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走位向着他们开过来,袁箐眼尖,马上拉开父母,那辆车就刚好铲上了他们站的位置,然后直直撞到刚才他们站的背后那棵树上。
一家三口吓得抱成一团。袁箐看到那辆车的车窗没有摇上去,能看到里面的情景,里面那个司机已经趴在方向盘上奄奄一息了。“报警!报警!”吴雪芬战战兢兢地说。袁箐正要拿出手机来报警,却发现这辆车竟然就是她叫的滴滴打车,她说:“爸、妈,这个司机是来接我们的。”袁国宏和吴雪芬脸色一白,面面相觑。
袁箐继续拨打电话,没想到怎么都退不出那个滴滴打车的页面,好像手机突然卡机了。袁箐让自己冷静一下,对吴雪芬说:“妈,我手机坏了,用你的打吧。”吴雪芬拿出手机,也拿不稳,袁箐就拿她手机拨打。
周围已经围上来很多围观者,他们不断的对着那辆车在指指点点:“你看,这就是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凶,实在是可恶啊!”
袁箐只感觉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些辱骂之话不绝于耳,她竟然分神忘记了拨打110。吴雪芬用手在她眼前晃晃,袁箐仿佛被定格住了那样,吴雪芬伸手去拿她手上的手机,拿的却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袁箐的手机,此刻手机的页面还是停留在滴滴打车的坐标位置图上,吴雪芬手指点向那个目的坐标上,袁箐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稍微一震,眼前也稍微一晃荡。
“天呢,她杀人了,她是杀人犯。”“她是杀人犯。”“别让杀人犯走了。”“快报警吧,她杀人了。”
辱骂之声依然不绝于耳,吴雪芬取过自己的手机拨打了110,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吴雪芬说:“喂,是110吗,我是报案的,我所处的位置是81路公交车仁爱大街站,我们在这里定位呼叫的滴滴打车车主出现了事故,请你们派人来吧。”“这位女士您好,请问是出现交通意外了吗,我们会为你转接112交通事故报警电话。”电话那头说,吴雪芬打断了她:“不,这已经不仅仅是交通事故了,还是谋杀事故。”
吴雪芬挂了电话,她和袁国宏两人看向那辆倒霉的小轿车,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