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肆野松开他的手,大手放在他脸上抚摸,“季绾是你亲生姐姐,季伯母,是你的亲生母亲。”
“至于季郁初,他是你亲哥哥。”
…轰!
平静流淌的池水被扔进一颗巨石,荡起巨大的涟漪,池水飞溅!
这下不只是胸口堵得慌,沈宁连嗓子眼都憋了一口气,眼眶里渐渐被泪水氤氲。
那一刻,千万种复杂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汇聚成一股堵在心口。
他慢慢闭上眼,皱着眉说不出话,捂着胸口闷声地哭,哭得直不起身子,被薄肆野捞进怀里。
“你一直都知道?”沈宁哭着问薄肆野。
薄肆野默了默,不可否认。
“是。”
沈宁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缓缓闭上了眼,眼泪已经洇湿了一片衣料。
在得知自己盼了十几年的亲人,早就出现在了他眼前,那一刻,他心痛到无法呼吸。
几乎是瞬间,童年受到的虐待,以及对亲手父母的期盼模样,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那些沈宁以为早就遗忘释怀的痛,如春柳抽条复苏,变本加厉肆意在体内游走,所过之处皆是血肉淋漓。
无数个寂静的夜里,他顶着一身伤望着窗外独自舔舐伤口,靠想象亲生父母的模样来自愈。
那些伤口一次次自愈,然后在某一个长夜一次次发作,狂风席卷般猛烈,折磨得令人窒息。
沈宁以为,他早就不是期盼被亲生父母找回去,然后捧在手心里宠的,爱做梦的小孩了。
可事实是,他一直都是缺爱的孩子。
那个爱做梦的小孩,终于在今天圆梦了。
十几年的期许,十几年的漂泊,突然就找到了根…
不真实飘飘然的感觉让沈宁好似站在一团雾上,生怕只虚虚挪动一步,那雾就会消散,他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沈宁哭得喘不上气,缺氧的晕眩使他瘫软在薄肆野怀里,用力抓着薄肆野衣服的手颤个不停。
忽的,他挣开薄肆野的怀抱,趴在床边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瘦弱的脊背哭得一颤一颤,额前几缕被汗浸湿的碎发虚掩了眼前,他难受干呕着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胃也是情绪器官这句话。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缺氧的感觉再次加剧,眼泪也流个不停。
薄肆野轻拍他的脊背为他顺气,拿来湿毛巾给他擦眼泪,“好了,宁宁,他们都回来了。”
“他们不是不要你了,这十几年他们也一直在找你。”
“你有爱你的妈妈,有爱你的哥哥姐姐,你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宁宁了。”
晕起来的时候沈宁大脑一片空白,等直起身来,他第一句话就是,“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肆野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端着一杯温水喂给他。
既然都告诉沈宁了,再隐瞒也没有必要,薄肆野干脆地解释,“季然是你爸的私生子,你爸帮助他在公司霸占了你的位置,不解决了他,你回季家我不放心。”
沈宁偏过头躲过薄肆野的水,嗓子哭得沙哑,眼眶通红,湿漉漉的眼睛瞪着薄肆野,“你总是这样。”
“自以为是的保护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在你决定向我隐瞒我的亲生父母铲除季然时,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吗?”
“对不起,宁宁。”
薄肆野表情温柔,虎口卡着沈宁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杯子抵在他唇缝,逼他喝了一口温水。
他的动作自然温柔,说着最温柔的话,却做着最强势的事。
“我是你的alpha,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这么做。”
“宁宁,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沈宁被他逼着喝了一口水,下巴还被他扳着动弹不得。
“那你难道不该让我知道吗?”
“我没有知情的权利吗?那是我盼了十几年的亲生父母,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么重要。”
“我知道我是废物,我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上你有你的考量,我没有…唔!”
他脾气上头自贬的话还没说完,薄肆野的巴掌就扇在了他屁股上,眉尾轻扬垂眸看着他。
“我想说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才是最应该承受这件事的人,你不能独裁到完全瞒着我!”
“就这样全程瞒着我,让我按照你的安排一步步走,像提线木偶一样,就是你说的保护?”
“混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可以随便安排的玩偶吗!”沈宁的抽噎还没停,在薄肆野怀里一颤一颤,但这不妨碍他生气。
“我是一个人,不是被你全权掌控的布娃娃!”
薄肆野又给他喂了一口水,嗓音极尽温柔,顺着他的话说,“是,我的宁宁是独立的。”
“我的错,我把宁宁闷起来保护,忘了给宁宁看世界的机会。”
“但这不是你能承受的事,我必须这么做。”
薄肆野面色不变,似乎早就料到沈宁会生气,“你是我的omega,只要是我能处理的事,就没必要烦扰你。”
人就是双标的,薄肆野一边希望沈宁成长能保护自己,一边遇到事情忍不住出手,把沈宁完全保护起来。
他淡然自若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沈宁的情绪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