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他给自己下了碗面,放了点酸豆角,可惜这次买的配料味道一般,酸劲不太足。
吃完后付斯怀骑共享单车去了四公里外的公交站,往北坐了三站到达一个进口超市——隋烨只吃得惯苏格兰的某款青纹奶酪,只有这里才有卖。
付斯怀推着小推车,拿了五盒奶酪后去营养品区域逛了一圈,取了几袋麦片,顺便看到美国的桃仁罐头在打折,计算了两秒价格,也顺手捎了几罐。
往收银台走的时候,路过一款时下很火热的饼干专区。
阮存希的人形立牌就伫立在专区中央。
仔细回忆起来,隋烨的反常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大概是从某个黄昏开始。
隋烨有四五个住处,一周会有两三天回松原别墅,每次都会提前通知,方便付斯怀整理和准备。但那个周末傍晚,付斯怀回到家,却意外看见隋烨独自坐在客厅里。明明夕阳还未落下,却开了屋顶的吊灯。
从那之后他就变得阴晴不定,对话变得冷淡,付斯怀做的饭也只草草吞几口。
回想到此,付斯怀安静打量着阮存希的立牌。
毕竟是甜品广告,立牌上的人难得露出了笑容,但就算如此也无法减淡面孔上的清冷气息。
付斯怀双手合十拜了拜:“要不两位还是和好吧。”
从进口超市出来,付斯怀双手提了三个大袋子。
实在是太沉太重,骑车不太现实,他只能叫了辆车。桑塔纳一路向西,横穿了整座城市。
付斯怀在一栋旧楼前下了车。看了一眼表,原地静默等待着。大概一刻钟后,左侧的巷子里拐出一道又高又瘦的人影,大步流星往前走着,付斯怀立即提着袋子跟上。
那人走得实在很急,付斯怀只能一路小跑。到了一个拐角处,发现对方已经转过身直直站在原地,他差点撞上那两道锁骨。
“大哥,”对方低着头,无可奈何道,“你几岁了,还搁这装间谍呢。”
“你变了杨铮,”付斯怀面无表情,“你从一个有趣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无趣的男人。”
杨铮是付斯怀的弟弟,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他比付斯怀小了八岁,暑假结束刚好高三,读的就是普通高中,宿舍六人间,环境很差,付斯怀给他在附近租了个单人间。
杨铮替付斯怀提了两个袋子上楼,单人间不到三十平,整理得很干净。
付斯怀站在门口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杨铮端详着他,突然开口道:“我发现你变矮了。”
付斯怀几乎翻了个白眼:“你可以直接说你长高了。”
他不算矮,但杨铮这两年长势明显,明明是同一对父母,杨铮还在高二就已经比他高出两厘米。
“喔,”杨铮笑得很狡猾,“原来如此。”
麦片,桃仁罐头,付斯怀挨着挑出来,叮嘱杨铮一定要在过期前吃掉。
“你当喂猪呢,”杨铮伸了个懒腰,“你上周买的还剩呢,我长三个胃也吃不完。”
付斯怀头也不抬:“那就给我长第四个。”
杨铮没理会他,指了指袋子里的奶酪:“这是什么?以前没见过。”
“不是给你的。”付斯怀把袋子收起来。
一丝尴尬突然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杨铮非常反对付斯怀的婚姻,他一度怀疑付斯怀是被包养的。对此付斯怀非常想辩驳,隋烨要想包养人,自己是万万排不上号的。
不过这次杨铮没说什么,喔了一声:“哥,给我做个青椒肉丝吧。”
付斯怀和杨铮共同吃掉了一整盘青椒肉丝。除此之外,付斯怀额外做了一些保存期久的小菜放进冰箱里。
离开之前,杨铮叫住了付斯怀:“哥。”
付斯怀应了一声。
“明年春节,”杨铮顿了一下,“我们回趟家吧?”
似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付斯怀没有立即回答。
良久后才听见他说:“还没开学就想寒假的事儿,再说吧。”
身上只剩五盒奶酪,所以回程的时候付斯怀选择了坐地铁。
从杨铮学校到松原别墅是很远的里程,需要换乘三趟再转公交,好在几乎是末班车时间,没太多乘客。
远远看见别墅里传来光源时,付斯怀第一反应是自己出门没有关灯。
但他立即将这个答案否定——光源是亮眼而刺目的白色,来自于付斯怀很讨厌的那个吊灯。
隋烨在家里。
果不其然,付斯怀开门口,就看见隋烨翘着腿靠在沙发上。这位少爷实在是浪费且不知环保,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75寸的电视也亮着,放着一档人与自然的纪录片,但隋烨只低头摆弄手机,视线从没上扬过。
“你回来了?”付斯怀在玄关换鞋,“今天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隋烨瞥了他一秒,似乎对这句话有所不满:“我回家还需要报备?”
付斯怀噎了下。
吵架的少爷就是河豚,他提醒自己。
“没,就是我没提前准备,”付斯怀应着,“你要吃点什么不?”
隋烨换了个姿势,把那双长腿蹬在了茶几上,拖鞋边缘蹭着纸巾盒,引起了付斯怀不明显的皱眉。
半晌少爷发话:“不吃了。”
倒还省事。付斯怀没再接话,兀自将青纹奶酪放进冰箱里,又回到客厅简单将茶几上隋烨用过的纸巾收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