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恶霸
◎我又不是恶霸◎
公司的事还是没解决, 一大早季旸就不得不走了,林逸舟开车来接他,车子停在小区外。
梁思谌跟门卫打了招呼, 才放了人进来。
季旸独自下楼,整理着领带, 阿姨叫他小季, 笑吟吟问他吃中餐还是西餐。
他刚想说不用了。
梁思谌走过来:“随便吃点吧!不差这一会儿。”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应了声:“好。”
两个人进了小餐厅, 相对而坐,梁思谌端着一杯咖啡, 慢吞吞抿了两口, 顺便问他:“要喝一杯吗?我让阿姨再去煮。”
季旸摇头:“不了。”
梁思谌身上很有一种压迫感。
比起昨晚,季旸也显得疏冷很多。
大概是因为梁思悯不在场, 梁思谌忍不住笑了下, 问他:“公司很忙?”
“还行, 年底了。”
国人的习俗, 喜欢在一年的末尾, 尽量为这一年的事都画个句号。
梁思谌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又问:“昨晚睡得还好吗?自己家里, 不用拘着。”
“挺好的。”季旸礼貌笑了下,得体地回了句, “谢谢哥。”
梁思谌比他和梁思悯也就大了两三岁, 勉强可以算得上同龄人, 季旸谈不上是个礼貌周到的人,以前见了他, 其实没什么话, 也只直呼其名, 如今这哥叫得倒是熟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扯着废话, 阿姨摆了餐,给梁思谌续了咖啡,又帮季旸倒了杯牛奶。
外面又下雪了,隔着玻璃窗,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其实我挺好奇,你真的以前就喜欢梁思悯?”梁思谌终于还是没忍住,盘问。
梁思悯跟着爷爷长大,家里有语言老师,可惜她性子不好,不服管教,换了几个老师都管不住她,她也不爱学,眼看着七八九岁了,中文都说不利索,老爷子终于忍痛割爱把她送回国了。
那会儿爸妈忙,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管教。
说起来,那会儿从期待妹妹回国,到讨厌妹妹,只花了不到半个月。
刚回国那会儿,俩人谁也不服谁。
他从小在国内长大,骨子里传统且古板,很有一种长幼有序的观念。
但梁思悯身上却颇有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离经叛道什么都敢尝试一下的气质。
所以那会儿他每天都处在一种大惊失色惊心动魄魂飞魄散的状态里。
所以他很能理解季旸跟她不对付。
但不是很能理解,他对她早就有图谋这件事。
国内的时候俩人关系真的谈不上好,后来去国外念书,她头两年时不时爷爷照看着,因为飙车疯玩,还到处搞投资做一些眼见没有回报的称得上天马行空的项目,身边又围绕着各种殷勤示好的异性,太胡闹了爸妈不放心,他当时刚毕业,直接过去陪读了两年,她才安分一些。
季旸婚前没和梁思谌单独坐下来聊过,但不止一次听过梁思谌的名字,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他也并不打算糊弄,笑说:“其实没有什么隐情,我俩婚前没什么瓜葛。上学那会儿她就不太喜欢我,我一开始也不太待见她,但一直也谈不上讨厌,后来心思变了,但相处模式固定了,有心改变,也变不了了。试探过几次,没得到回应,也就放弃了,大学时候联系不多,回国遇见也纯属巧合,后来……虽然阴差阳错,但意外合心意,闪婚确实有故意撮合的成分。但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辜负她,哥你可以放心。”
他表态。
梁思谌慢条斯理吃着饭,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扯动唇角,“嗯”了声:“不用这么紧张,随便聊聊而已,梁思悯什么样我还是了解的,如果她真的对你半点感觉都没有,激将法对她是没有用的。”
所以婚前虽然存有疑虑,他和爸妈都没说什么。
“是吗?”季旸若有所思。
“周凌琨的事我查过,其实悯悯确实误解了一部分,还谈不上不可饶恕,不过后来我也没再告诉她。因为她想查,比我容易得多。但她没有。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真相对她来说也没有很重要,一丁点瑕疵和满身的缺点,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区别,她这个人一向干脆,注定丢掉的东西,不会再多给眼神。”
季旸吃饭的动作缓了缓,在琢磨这是不是某种警告和威胁。
但梁思谌最后只是笑了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她还愿意计较的时候,那东西对她来说就还算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季旸缓慢抬了头,问:“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想告诉我,我对她还算重要?”
“你也可以当我为了粉饰她性格在安慰你。”梁思谌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意图。
季旸却听懂了,笑道:“全看我怎么理解是吗?谢了,哥,不过也不用试探我,我就吃她这一套,毕竟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联姻也不是非联不可,如果我不愿意,婚前那点小事,我还是能解决的,不必非得搭上我自己。”
梁思谌点点头,最后那点疑虑打消,他由衷带了点笑意:“她脾气不算好,但大体是个挺招人疼的小孩儿,我有时候烦得想把她掐死,但有人欺负她,我又恨不得掐死对方。”
季旸颔首:“我明白。”
“她喜欢各种恐怖屋,但又害怕,你要是有空,可以陪她一起玩。”梁思谌最后提醒了句,然后吃好擦了擦手,起了身。
季旸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旁敲侧击完,给的一点小福利。
林逸舟着急得在车旁走来走去,但又不好直接进去。
不由感叹,老板结了婚之后,人生比他过去几年都精彩,每天从不同地方醒过来,就为了追着老婆跑,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趣。
终于,季旸出来了,林逸舟狠狠松了口气。
“总裁,会议还剩十分钟开始。”他蹙眉。
季旸板着一张冰块儿脸,淡漠地“嗯”一声:“让他们等着,急什么。”
刚还浮躁忐忑极度不安的心,因为老板一句话,瞬间又安稳落下来。
怪不得出了事都喜欢找老板,公司向来不缺乏人才精英,但好像季家年轻一辈里,只有老板身上有这种运筹帷幄让人安心的气质。
甚至老板还不紧不慢接了他老婆的电话。
梁思悯不悦地问他:“你跑哪儿去了?”
季旸因为她的不悦而生出几分愉悦,他起来的时候她还在熟睡,他洗漱完过去亲她的脸告别,她都只是含糊哼了声,不耐烦转过身,仿佛厌憎别人打扰她睡觉。
所以他离开后,又跟家里阿姨交待了一声,跟梁思谌也提了。
梁思悯大概刚睡醒,还没出卧室,先来质问他了。
也不是毫不在意他嘛!
“公司有事,我提前走了。”他回答。
声音虽然温和,但听在梁思悯耳朵里莫名疏冷。
本来今天上午没安排的。
梁思悯这才声音缓了缓,“哦”了声,吐槽:“你们家公司没人了吗?要你一个老板比员工还忙。”
像梁思谌,每天闲得坐办公室里泡茶喝,养了一帮子职业经理人分掉他手里大部分工作,他只需要坐在后头签签文件,偶尔看看手下人用心不用心就行了。
季旸听出了嫌弃,也听出了那么一点关心,甚至品尝出一点因忙碌而不能陪她一起睡到自然醒的埋怨,于是笑着应了句:“抱歉,怪我。”
梁思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你好好反思一下。”
挂了电话,起床去洗漱,下楼去吃饭的时候,阿姨提醒她,姑爷一早有工作,去公司了。
梁思悯闷闷“哦”了声,原来交待过。
也是,他不是不辞而别有事就把她撂一边的人。
但她早上醒过来,就有一种没来由的烦躁。
好像那会儿养奶茶的时候。
她本来就不喜欢养猫,也没养宠物的打算,头一回遇见它的时候,它浑身的毛都秃了,脏兮兮的,浑身都是皮肤病,但并不怕人,看见人就蹭,可惜太脏太佝偻了,大家都不敢碰它。
梁思悯也有点被吓到,它追了她半条街,她喂它吃了点东西,它更是跟着她不走,为此她还凶了它一回,好不容易它不跟了,她又心软,回头看的时候,它正蹲在草丛里眼巴巴瞅她,隔着绿化带不远处的路边,就是一家宠物店,几只白白胖胖的猫咪被主人抱进怀里,衬得它更可怜了。
于是梁思悯回去了,蹲在路边问它:“我不想摸你,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医院,你不跟,我就不管你了啊!”
然后它真的跟着她走了。
宠物医生帮它检查了身体,还好除了皮肤病和营养不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洗完澡打了疫苗驱了虫,抱回家的时候,她本来打算给它找个好人家的。
但领养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不是被它又咬又挠吓到,就是被它疯疯癫癫神经质的状态吓到,最后又被送回来。
俩人倒是相处得不错,因为家里够大,梁思悯不怕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所以足够“包容”它。
养了挺久,它才愿意亲近她,但梁思悯其实并不大想亲近,也不喜欢跟猫一块儿睡。
但它有天大概是做噩梦里,睡着睡着惊醒就开始嗷呜嗷呜叫,看起来太可怜了,委屈巴巴地直往她被子里钻,往她怀里趴,她挣扎犹豫抗拒了一会儿,虽然嫌弃,也就那么纵着它了。
可第二天一大早,它跑得影儿都没了,她去叫它,它还爱答不理的。
她顿时有种被被愚弄被背叛的错觉。
哦,原来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早上醒来,就很有那种感觉。
昨晚睡着了还非要抱她,搞得她很不舒服,挣扎几次也没挣扎开,害她都没睡好,结果一早上醒来,他自己先跑没影儿了。
给他打电话他倒是不咸不淡的。
梁思悯坐在餐桌前发呆,梁思谌过来踢了她一下:“一大早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梁思悯白了他一眼,闷声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对季旸太好了。”
昨晚还一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起了床又是个冰箱制冷机。
狗东西。
梁思谌狠狠沉默了一下,匪夷所思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对好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
“下次别咬人了,一大早还渗血,渗出衬衣,我让吴妈给他处理一下,吴妈让我去问问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血里呼啦的,他还替你遮掩,说不小心磕到了。你属狗的啊?”
吃完饭季旸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梁思谌没多问,只是吩咐佣人去拿药箱。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感叹年轻人玩得真是野,也不注意点儿分寸。
夜里关上门闹着玩,姑且当做夫妻情趣,但被老哥点出来怎么这么羞耻。
而且她记得自己没有那么用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