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本想不回答,但又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于是道:“有一点。”
一点?
林律师失笑,周牧还是老样子,不言语表。
“不是一点吧,我看你为这件事愁了好几天了。”林律师调侃着,默默给周牧倒上一杯热茶。
周牧很自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带着些许叹气,说道:“怕他失望了。”
林律师观察自家老板,他陪周牧出生入死这些年,从未见过老板会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对待一个人。
原来人一旦在意,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哪怕这个人过去是那样从容果断。
周牧并不想与林律师讨论太多关于褚钰的事情,他不想把私人感情问题带到工作中来,也不希望被人通过他的转述去揣测褚钰。
周牧要接受媒体采访的事宜很快就登报了。
前段时间丑闻缠身的周氏企业,像是瞬间被人敲开了嘴,终于肯接受采访了。
对于周牧愿意出面接受采访的事情,本来应该是企业的一个转机,然而似乎还是引得某些人不悦,这事情公布没多久,周牧就在公司撞见了周琦。
这回周琦没有上次在酒店见到周牧时候那样胆怯,全然是当没看见,不过周牧也没有放在心上,绕开他就走了。
多家媒体第一时间就向周牧发出邀请,争相报道,甚至连港城、华国的媒体,跑来要采访这位华人富商。
最后,周牧选了半年前采访过周莹的那位记者,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当晚,曾秦联系到了那位id名称为“榆林车站”的匿名发件人。
那人要求周牧给他准备一艘船,然后船驾离新城海域,他才愿意交出更多材料。
一切准备就绪,载着周牧的车在日落后开始出发,驶向海岸口。
同与周牧坐在一辆车的是林律师,曾秦则乘坐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车上,林律师还在喋喋不休地同周牧讲着近一天的股价情况。
“今天开盘后还是下跌的趋势,然后到一个点,忽然有一些回弹。”林律师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边看边说道。
“收市股价多少?”周牧目视前方,与林律师交谈。
“十八块五左右,跌破二十块了。”林律师回答道。
一开始林律师觉得周氏集团股价跌破二十元是天方夜谭,但如今竟真的做到了。
可这远远还没达到周牧的预期,周牧是希望股价跌破十元才开始入手。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林律师和曾秦却并不认同。
大企业本身是具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的,要让原本四十多元的股价一下触底,这件事本身概率就很小。
林律师用电脑截图后,又打开他的统计表格,开始记录。
他边记录边问道:“周老板,你怎么看?继续等,还是入手。”
周牧思考了半分钟,才回答他:“等吧。”
可林律师这段时间跟在周牧身边,早已了解老板的脾性,劝人的话就免了,老板自有打算。
“还有一件事。”林律师继续说道。
“什么?”周牧还是直视前方。
“我的线人来报,最近周莹团队的人也有频繁地跑警局,不过,目前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找的那个人还没打听出来。”林律师向周牧汇报。
“从什么时候开始去的?”周牧又问。
“就是从这周开始,去了有三四次了,不过……”还没等林律师说完,周牧忽然打断,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林律师是何等醒目,马上闭嘴,顺着周牧的视线,看向中间倒后镜反光面上。
周牧压低嗓音,道:“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果然,倒后镜的反光面上若隐若现一辆黑色的轿车,与周牧的车几乎同频,他走,那车也走,他停,那车也停。
林律师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如此。
“老板,今晚还去吗?”他小声对周牧做口型。
“去。”周牧不假思索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林律师又问。
“打电话给曾秦。”周牧言简意赅。
林律师马上意会,他从包里拿出备用手机卡,联系曾秦。
这手机卡是周牧团队的核心人员特有的,只用于打电话和发短信。
林律师动作迅速地放入电话卡给曾秦发了一串信息后,又马上把手机卡取出来。
周牧仍盯着后视镜,后头的黑色小轿车是跟定周牧不可了,不明对方来意,周牧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若是只想知道周牧的行踪,有一百种方式,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踪,莫非是要把他捉拿。
这时,林律师正好把电话卡收好了,耳边就传来了周牧的声音。
“联系上了吗?”周牧问道。
林律师点点头,于是稍稍提高一些音量同前面的司机说道:“一会儿不上高架,走小道。”
司机应了一句“明白”。
于是,载着周牧的深褐色小轿车,在即将要驶上高架的瞬间,一个拐弯,绕颈了高架底下的那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