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罗昊不禁顿了顿,有一句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如果她始终摆脱不了毒品,也摆脱不了那个用毒品控制她的人,那么......
罗昊继续道:“那么,她就会跟你分开,选择不再耽误你,那时候,她应该会给你这本存折吧,也不枉费她对你的一片真心。”
听到这里,王大民忍不住苦痛地闭了闭眼睛,心想:如果相识之初,他就知道吴月杉对他是真心的,而不是玩玩而已,他会对吴月杉也动心吗?会愿意帮她渡过难关,共同走向美好的未来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拧眉,因为他意识到,即便他知道吴月杉的一切,他也不会忘记他跟吴月杉在一起的初衷吧!
他跟吴月杉在一起本就是为了吴月杉的钱。
整个通安镇,谁不知道杉杉美发店的老板是在大城市发了财回来的,回来之后,买房子,买店面,毫不手软,听说还经常出门,或许在外地还有别的来钱的生意呢?
王大民还恰好了解吴月杉家里的一些情况,因为吴月杉的老家距离观山村也并不远,王大民有一个表哥是吴月杉的同乡,他是从表哥那里了解到的。
当然了,还有一些细节,是他跟吴月杉在一起了之后,吴月杉告诉他的。
吴家重男轻女,吴月杉的父母对她并不好,倒是吴月杉的弟弟吴信立对姐姐甚是依赖,可能是因为从小是被姐姐带大的原因吧!
吴信立跟吴月杉比跟父母还亲,吴信立稍微长大了一些后便知道维护姐姐,吴父吴母又非常溺爱儿子,因此,因为弟弟的保护,吴月杉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或许对于吴月杉而言,弟弟就是她少年时期唯一的光吧!
但是,就在吴信立去县里上学后,吴父吴母就商量着要让吴月杉嫁人。
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人家,嫁女儿跟卖女儿并无区别。
吴月杉不想嫁,便离家出走南下打工去了。
虽然,吴月杉回来后,吴父吴母都不说当年的真实情况,只说女儿要出去闯一闯,他们也拦不住,但了解当年的真相的人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吴月杉很少回村,并且只给弟弟换工作,还存钱,却对父母爱搭不理。
吴月杉在通安镇定居,吴父吴母本是打算住进女儿家的,但吴月杉却不同意。
在农村,也没有父母住进女儿家的风俗,毕竟他们是有儿子的,又不是没儿子,所以,吴月杉不同意,吴父吴母也不能硬住进来,因为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吴信立,被人说三道四,但如果吴月杉同意的话,他们可以说一句,是女儿孝顺他们,但吴月杉不同意,他们硬住进来,就难免落人口实了。
而且,他们提出要住进女儿家,虽然吴月杉不同意,却也给他们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二老如果想进城生活,那就直接搬去县城吧,跟弟弟一起住多好啊,把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在县城买房子。
但是,吴父吴母哪愿意给儿子添麻烦啊!
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但是,话被吴父吴母讲出去,以及说给吴信立听,就成了,他们还能种几年的地,不想给子女添麻烦。
这便是吴信立的认知。
王大民之前就听表哥说过,吴月杉虽然在外面发了财了,但对父母却很吝啬。
等到王大民真的跟吴月杉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她对父母何止是吝啬啊,简直就是一毛不拔!
但吴月杉对弟弟却十分大方,吃穿用度,毫不吝啬。
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发现,吴月杉对他也是十分大方,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不少好东西。
王大民当时就觉得,如果他能把吴月杉搞到手,吴月杉的钱岂不是就都是他的了。
毕竟,吴月杉对父母一毛不拔,对弟弟虽然大方,但吴信立这小子对姐姐也大方啊!
他和吴月杉在一起之后,曾听吴月杉一脸幸福地说,吴信立这小子竟然每个月都把工资攒下来交给吴月杉,有这种小舅子,他乐得呢!
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山里汉子,前年为了给相依为命的奶奶治病,还卖了一块肥田。
他虽然相貌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人也勤奋,但就是因为穷才娶不上媳妇。
他从小便吃够了穷的苦,小时候父亲出意外没了,母亲跟人跑了,奶奶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落了一身病。
他的那个跟吴月杉是同乡的表哥,是他的姑姑家的,虽然两人不在同一个村子出生和长大,但关系却还不错。
表哥经常出去闯,见过一些市面,每次回来,兄弟俩相聚时,表哥就总跟他说,就凭他的长相,在大城市想找个有钱的女人,不难。
他心动啊!
但因为要照顾相依为命的奶奶,他离不开观山村。
有一次,表哥从外面回来,请他喝酒。
喝酒的地方正是杉杉美发店的对面,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从杉杉美发店中走出来,表哥就拍着他的肩膀说,“瞧见那个女人了吗,她也是我们村出来的......”
之后,一边喝着酒一边就把吴月杉的情况跟他八卦了一遍。
表哥八卦纯属酒后无心,但说着无心,听者却有意,自那之后,他便对吴月杉动了歪心思。
他想跟吴月杉结婚,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他也没有其他喜欢的女人啊,只要这个女人能够改变他的生活,他愿意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
即便吴月杉比他大不少,看起来身体也不是很好,甚至听说她还是不干净的。
但他都不在乎。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在一起之后,吴月杉竟然不愿意对他负责。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就愈发地恨吴月杉这个女人。
他想用孩子绑住这个女人,他给了自己一个时限,如果不行,他也不想再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过,分手之前,该要的好处,他还是必须要的。
没想到,就在他刚下定决心不久,吴月杉这个女人竟然死了。
他一想到他的好处还没有拿到呢,冲动之下便洗劫了吴月杉的家。
事后,又怕留下痕迹,仔细清理的现场。
他担心吴月杉的尸体被发现,同时万一又有人发现了他曾在案发当天来过,那他不就暴露了。
于是,他便决定要让吴月杉的尸体消失。
吴月杉有时候会出门,一去便数天,她又是独居的,她消失了,短时间没有人会发现。
因此,他觉得,只要把吴月杉的尸体拖到深山,烧毁,谁又能看出来一具焦尸便是吴月杉呢!
况且,深山中的尸体,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吧!
按照他的计划,他先去搞了一个装粮食的大麻袋以及足量的稻草。
他将吴月杉的尸体装进麻袋,并且填满了稻草,然后又在吴月杉家的院子里,把吴月杉的自行车改造成了一辆板车,等着入夜行动
夜深人静时,他顺走了吴月杉家的手电筒和两节备用电池,以及打火机,骑着板车拉着吴月杉的尸体往大山而去。
自家的后山,从小走到大,他将吴月杉的尸体先放在山脚下的一棵大树后藏好,然后把板车骑到了一公里开外的一户人家门口。
他了解这户人家,爱贪小便宜,看见无主的板车,一定会据为己有。
扔了板车之后,他便往回跑,然后扛着麻袋进山。
他选择了一块自己非常熟悉的空地,山里但凡有空地,那都是打猎的人常歇脚的地方,空地足以生火。
他原计划是准备看着稻草烧完,等火灭了,尸体冷了,便用树棍把尸体弄到草丛中,如此一来,尸体便不易被发现了,等到尸体真被发现的那一天,连尸体的身份都确认不了,谁又能怀疑他呢!
但让他没想到的,那天晚上,月黑风高,他一时不察竟然造成了山火。
风是朝着观山村那边刮的,像是跟他作对一样,风竟然越刮越大,他不能眼看着大火烧山啊,慌乱之下,也顾不得吴月杉的尸体了。
反正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就算差最后一步,没有将其隐藏到草丛中,也不妨事,他一遍安慰自己,一遍往回跑,然后便敲锣叫醒了村里的人共同灭火。
山火被灭,尸体果然暴露了出来,不过,他却并不慌乱,他告诉自己一定到冷静,最近这段时间就呆在村里,如常地过每一天,只要他自己不乱,是不会有人会怀疑上他的。
他告诉自己的也没错,一开始的确没有怀疑上他。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他还是暴露了。
第156章 山火中的焦尸(九)
“你说你看见吴月杉光着身子死在了床上, 具体形容一下你看到的情形。”
王大民回忆了一下才道:“她就是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我远远地看着, 就被吓了一跳,是壮着胆子上前试的她的呼吸, 结果, 她果然没气了。”
“她的身上呢,有无其他痕迹?”
王大民摇了摇头, 语气肯定, “没有其他痕迹, 我记得那天, 我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的时候, 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我先注意到的便是她的衣服, 被撕了一床, 我当时便唾了一口,觉得她一定是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乱搞了,才被玩死的,但当我站起来, 又看向她的尸体的时候, 我很惊讶, 因为她的身上完全没有那种痕迹,这一点我是不会记错的。”
“撕碎的衣服是你处理的吗?你扔去了哪里?”
王大民点头, “是我处理的, 跟其他垃圾混在了一起,扔到后巷的垃圾站了。”
“其他垃圾?还有什么垃圾?”
王大民道:“是一些剩饭剩菜, 当时我已经拿了钱和首饰,准备伪造她出门的假象,已经出门的人当然不可能在家里留剩饭剩菜了,所以,我便将剩饭剩菜都倒了,还将脏的锅碗瓢盆都洗了。”
“所以,你觉得她是什么时间遇害的?饭后吗?”
王大民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定是饭后,还是午饭后。”
“何以见得?”
“因为饭菜很丰盛,她早饭一般只喝粥,并不会炒菜,所以一定不是早饭,至于晚饭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我来的时间正好应该是她平时晚饭的时间,然而那时候,她尸体都凉了,所以,一定是午饭,厨房盖着的剩菜,每一道都只剩了一小半,说明她是吃过的,并且,这顿饭她还不是一个人吃的,因为我洗了两副碗筷。”
罗昊又问了王大民,他倒了的剩菜都有什么,王大民都一一作答。
......
罗昊和秦简离开讯问室,罗昊问秦简道:“有什么脑洞没?”
秦简揉着写字写累地右手,沉吟着开口道:“目前,两个跟吴月杉有关的男人,一个是王大民,已经被我们揪出来了,另一个便是送吴月杉耳钉的我们至今仍然毫无头绪的神秘男,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杀吴月杉的凶手就是她的两个男人之一。”
“之前我们发现吴月杉被焚尸的时候身体是完全赤/裸/的,但尸检报告却说吴月杉并没有被侵犯过,这是一个比较矛盾的点,但当我们知道了吴月杉的真实死因,是死于毒品,并且还分析出来了,杀人的人和抛尸焚尸的人并不是一个人,如此一来,如果杀人的人并没有撕掉吴月杉的衣服,而是王大民在抛尸焚尸的时候,担心衣服有可能会暴露吴月杉的身份,因此才撕掉了吴月杉的衣服,那之前关于尸体是赤/裸/的却没有被侵犯过,这一矛盾便能解释得通了。”
罗昊本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屁股搭在桌子边上,认真地听着,但听到这里,他却突然放下了双手,接话道:“但是,事实却是,吴月杉的衣服并不是王大民撕的,而是凶手撕的。”
“这很矛盾啊,所以,师父,我怀疑,凶手很可能并不是男人,我们之前的方向很可能错了。”
“首先,如果凶手是男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撕了吴月杉的衣服,却什么都不做呢,如果他不想做那种事,那他又为什么要撕了吴月杉的衣服呢?”
“其次,也是我刚想到的,如果凶手是男人,他已经在床上撕了吴月杉的衣服,一个男人要在床上对付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极其瘦弱,那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选择用毒来杀人呢?在身体条件占优的情况下,他可以选择捂嘴、掐脖子、甚至侵犯致死,在床上便捷的方式有很多,用毒,是不是太麻烦了?”
“是啊,的确是太麻烦了!”罗昊感叹了一句,看向秦简,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脑洞了?”说着,忍不住用手指刮了一下秦简的小鼻子。
鼻子被刮得有些痒,秦简忍不住摸了摸,然后她才小狐狸一般地笑了。
“师父,这观山村所在的常林镇距离通安镇,也就是吴月杉的家并不远,所以,王大民才能经常往返其间,毕竟同属汉州县境内嘛,那么同属汉州县境内的古门镇,其实距离吴月杉的家也并不远,不是吗?”
罗昊问道:“你是怀疑吴月杉也是坪进村制毒案中的一环?”
秦简不答反问,“师父,你难道就没有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