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步朝人群走去，而此时，罗昊和高建业也赶到了，就在她的身后。
秦简听见声音，回头，“师父，高哥，你们也到了啊？”
罗昊点了点头，说道：“你竟然比我们还快一步，走吧，先去看看现场的情况。”
现场此时已经拉来了几个小型的发电机，扯了灯，所以，并不需要依赖手电筒来照明了。
并且，保卫科的副科长也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电工，检查整个二楼的电路问题。
距离人民医院最近的分局此时也早已经派了民警过来，拉起了警戒线，保护现场。
秦简刚要跟罗昊一起走进王医生的办公室，元衡宇便一把拉住了她，“别去！”
元衡宇只说了两个字，便抿着嘴对秦简摇了摇头。
元衡宇的意思秦简还没懂呢，罗昊倒是先懂了，他心道：这小子，还挺知道心疼人的。
罗昊轻咳了一声，对着秦简吩咐道：“里面就先不用你了，在外面询问一下今天晚上的情况吧！”
秦简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元衡宇不让她去，肯定是里面的画面过于恶心了。
估计她应该承受不来。
此时，走廊里，刚刚保卫科的人吐出来的污秽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是，秦简还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她知道这种气味是什么留下的。
呃......已经有点反胃了！
好吧，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逞强的性格，不去就不去吧！
秦简走远了几步，开始询问元衡宇今天晚上的情况。
“我在三楼值班，大约是凌晨一点左右吧，我听到了二楼传来一声尖叫，不只是我，我们整个三楼都听到了，我跟郭护士长和小刘下楼，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却发现，二楼停电了，二楼的护士们拿着手电筒照亮了走廊，然后我们就发现方丽倒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我们把她弄醒后，她就嚷嚷着有鬼，还说鬼就在王医生的办公室，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这时候，大家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从王医生的办公室传出来。”
“我们没敢轻举妄动，擅自进王医生的办公室，而是去找了保卫科的人，是保卫科的人进去后，确认了王医生已经被害了，然后，我们便报了警。”
元衡宇的描述言简意赅，秦简点了点头，问道：“方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现在能不能说一说她都看见了什么？”
元衡宇道：“她已经被护士长带回值班室了，她的同事们都在陪着她呢，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秦简点头，便跟着元衡宇去了护士值班室，此时，方丽已经在众人的陪伴和安慰之下缓了过来。
被问起她之前看见了什么，她回想的时候还明显带着恐惧，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恐惧，颤声说道：“马上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给207的患者拔完针出来，便感觉走廊的灯闪了闪，然后我便看见了一个......”
方丽或许不想将她看见的东西称之为人，“它披头散发的，穿得一身惨白，它的后脑勺对着我，我看见它的后脑勺破一个大洞，血淋淋的，很可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活人呢，一定是鬼，一定是鬼，我吓得尖叫了起来，突然，所有的灯就一起灭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方丽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起伏不定了，秦简道了谢又道了歉，拜托众人好好安慰方丽，然后便跟元衡宇一起离开了护士值班室。
秦简了解情况的功夫，许艳梅也赶到了，是王文光开车去接的她。
许艳梅初步尸检，得出结论，被害人死于凌晨12:00至1:00之间，死因，颈骨断裂导致窒息性死亡，至于被害人后脑勺的大洞，大概率是死后形成的，多半是一种报复发泄行为。
因此，此案是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初步尸检之后，尸体便被运走了，秦简也进入了现场。
跟秦简一同进入现场的，还有保卫科联系的电工。
电工已经差不多检查遍了二楼，但是依旧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想必，问题应该就出在王医生的办公室吧！
果然，电工在王医生的办公室，发现了一条被火烧断了的火线，这条火线连接着整个二楼的主电路，因为它的短路所以才导致了二楼的整体停电。
由此可见，凶手应该是勒死了被害人之后，报复性地挖了被害人的脑子，然后烧断了电线，导致二楼停电，他则趁着黑暗，逃之夭夭。
今夜，无星无月，天色黑得厉害，应该是凶手特意挑的日子吧，因为即便走廊的两头都有窗，以今夜的夜色，也绝对照不亮走廊，这就方便了他逃走呀！
不过，他可能也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小护士看见吧！
可即便被看见了，又能如何呢，凶手显然也考虑到了风险，所以，他提前给自己做了伪装。
但是，他又为什么要将自己伪装成死者的状态呢？
难道，他在杀人之前，还要告诉他准备杀的人，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你一会要变成的样子吗？
而且，刚才方丽说，她看见的“鬼”是披头散发的，还穿着一身白，这幅形象跑出去，在大街上，得多惹眼啊！
所以，秦简觉得，凶手应该是带了假发，并且在假发上化了妆，他一跑出去，就会摘了假发，并且脱掉他的一身白，否则，即便夜里几乎没什么行人了，但，只要是看见他的人，就不可能不留下印象。
秦简思考的功夫，罗昊正在问元衡宇问题，“住院大楼晚上是不是都会封门？”
元衡宇点头，“嗯，十点封门。”
罗昊心道：那凶手是十点之前就进来了，还是十点之后又想办法进来的呢？
如果是十点之前就进来了，他藏在哪呢？会不会风险很大呢？
如果是十点之后，他能想什么办法进来呢？
无非就是撬门还有翻窗了。
罗昊下了趟楼，检查了一下楼下的大门，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他又去检查了一遍后门和侧门，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之后，罗昊便是检查二楼的窗户。
终于，在一个闲置的病房，211，罗昊发现了窗户并没有关，并且，在窗台上还留着两个半拉的鞋印。
罗昊又抓来了元衡宇问道：“像这种闲置的病房，晚上都不关窗吗？”
“不会啊，应该是关着的才对啊，难道是保洁阿姨忘了关？”
忘了关？
就算是忘了关，这种夜色之下，凶手在楼下能看清哪个窗没关吗？
再者，万一没忘呢，所有的窗户都关了呢？凶手又要如何进来呢？
凶手应该不会去赌有人会忘了关窗吧！
所以，罗昊觉得，凶手应该在十点之前出现过，并且自己把211的窗户偷偷打开了，为他晚上行凶作准备。
凶手应该也不会来得太早，万一，保洁阿姨又进了211，发现窗户没关呢？万一，下午有患者紧急入住了呢？
比较合理的时间应该是白班和夜班交班完之后到十点之前的这段时间，凶手应该出现过。
既然凶手出现过，就有可能有人会注意到凶手的存在，可能是值班的医护，可能是患者及患者家属。
罗昊觉得有必要问上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在那段时间是否有可疑的人出现过，甚至是在211病房出现过。
如果有，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本案的凶手了。
......
罗昊留王文光和郭峰在医院询问众人的口供，本来他想让秦简也留下的，然而，他看着秦简一身不伦不类的样子，还是放弃了。
收队的时候，罗昊让秦简先不用回局里，先回家一趟，把自己收拾立正了再来上班，闹得秦简一阵脸红。
元衡宇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便弯起了嘴角。
秦简对上罗昊，她是敢怒不敢言，但对上元衡宇，她就无所畏惧了，看着元衡宇的笑容，她一记眼刀子便甩了过去。
元衡宇的笑容刹时便僵在了脸上。
大意了，他还没表白成功呢！
第108章 医院惊魂（四）
“被害人, 王修杰，男性，年龄, 35岁，已婚, 浦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主治医师, 1983年毕业于浦江市医科大学，同年便进入了第一人民医院, 两年前升级成了主治医师, 他的医术和医德不管是同事, 还是患者, 都是相当认可的。”
会议室内, 又是王文光率先发言。
“没打听到他跟哪个同事结过仇, 也没打听到他挡了哪个同事晋升的道，至于他这两年主刀的手术, 是否存在重大医疗事故, 导致了他可能被患者家属复仇，这一点，我已经跟院方申请调档查看了，等咱们开完会, 我和峰子就会再跑一趟医院, 查一查这条线。”
罗昊肯定道：“做得好, 除此之外，你和峰子再安排人手去调查一下他的其他社会关系, 看看除了工作环境之外, 他还有没有其他仇人，另外, 家属通知了吗？什么时候到？”
“嗯，已经通知了他的妻子，想必应该快到了吧！”
罗昊点了点头，又道：“口供里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接近过211病房的？”
王文光撇着嘴摇了摇头，“可能是医院人多眼杂吧，我和峰子问遍了二楼的所以医护人员以及患者和患者家属，甚至一楼我们都问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啊！”
没看见有人接近过211病房，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凶手潜进211病房的时候一定是趁着走廊没人的时候，但是......
“所有人都没见过可疑的陌生面孔吗？据我了解，二楼的患者可都不是刚入院的啊，他们的入院时间最短的也超过了4天了啊！”
言外之意，这些人至少在一个楼层一起生活了四天啊，即便不熟，不说话，但至少也能混个脸熟吧，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看见的人，即便当时看见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警察都特意挨个询问了啊！
警察都特意询问了，看见的人自然就会比较敏感，并且，仅仅是发生在昨天晚上的事，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完全忘了啊！
一个楼层的人，医护人员以及患者和患者家属，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完全陌生的面孔吗？
这太奇怪了。
秦简试图顺着她师父的逻辑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师父，有没有可能凶手就不是陌生面孔呢？比如，就是二楼的某个患者家属。”
罗昊看着秦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患者家属就要满足，在医院的保洁下班后到十点封门前，偷偷潜进了211病房，把窗户打开，然后又在十点封门前离开了。”
秦简附和地点了点头，的确，从211病房窗台上，一正一反的两个半拉的鞋印，以及大楼外面的攀爬痕迹都可以看出，凶手就是从这个窗户进来的，也是从这个窗户出去的。
所以，他一定得在十点封门前离开，然后回去装扮，准备，等等，之后，又在大约两个小时后潜入。
但是，为什么一定是在保洁下班后呢？
秦简想着，便问了出来。
罗昊则解释，“是因为早晨临收队的时候，哦，对了，那时候你刚离开不久，我突然在墙上发现了昨天值班的人的名单，保洁只有白班，没有夜班。”
“如果想确认凶手开窗的具体时间，就要确认保洁在下班之前，211病房的窗户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虽然保洁有可能也记不住这一点，但当时我想，万一她就能记住呢，于是，我便和老高一起，从院方查到了这名保洁的住址，离开医院后，我和老高直接便去了这个保洁的家。”
“幸运的是，这个保洁一直都有个习惯，那就是，空着的病房，她在下班之前都会检查一遍窗户，因为担心晚上刮风下雨会弄脏了窗台和地面，给自己第二天的工作增加困难，所以，这个保洁能保证，在她昨天下班之前，211病房的窗户一定是关着的。”
“满足时间条件的患者家属，很显然，并不存在，他们要么就是在保洁下班之前便离开了医院，要么就是直接一晚上都在医院陪护，封门后也没有离开。”
听了罗昊的解释，秦简马上就意识到了，她的猜测，并不成立，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就是一个楼层，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完全陌生的面孔，凶手或许就是这么不引人注意吧！
这一点既然暂时无法解释得通，那就暂且先放一放，毕竟，目击者固然重要，但是没有目击者也并不是就不能破案了，他们不是还有其他方向吗？
案子已经被初步定义为仇杀，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锁定跟王修杰有仇的人。
根据杀人手法，大家分析，可能是曾经在王修杰的手术中出现过医疗事故的患者家属复仇。
由于王修杰是脑外科医生，他在手术时会割开患者的头颅，然后在颅内操刀，因此，凶手的报复便是同样的，只不过凶手的手法对比起来更加残忍，更加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