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淡了,说说情况吧!”罗昊阻止了王文光马上就要出口的废话。
王文光讪讪一笑,道:“是七组那边发现的,说来也怪,咱们队的人怎么都这么点背啊,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忙活了一天,毛都没发现,人家七组那边,都赶上食堂的晚饭了。”
王文光吐槽的功夫,高建业已经说了正题,“西城区光明街和滂江路的交叉口,往西北一公里,有个印染厂,在几颗煤块上,警犬闻到了血迹。”
“煤块已经带回来了,并且跟锅炉房的工人打听得知,锅炉房昨天刚好有个人辞职了,工作甚至都没到一个月,说是家里老人生病了,才不得已辞职的,工资都只结了半个月的。”
“那个人的身高刚好就是1米75左右,精壮,皮肤黝黑,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跟鸭舌帽男基本可以对应上。”
罗昊问道:“姓名和长相呢?”
“他的工友都管他叫良子,具体姓名不清楚,问了管理人员,才知道他叫杨仲良。”
“这个印染厂属于私营企业,管理并不完善,工人只登记了一串身份证号码,并没有留下任何其他信息,至于身份证号码的真实性,目前还在核实中,至于他的长相,已经跟刘局那边申请了画像师,进行模拟画像了,想必今天就能有个结果吧!”
说到这里,高建业不禁看了看表,又改口道:“额,这个点了,也不好说,也可能明天吧!”
第22章 提篮中的碎尸(九)
高建业正说着呢, 方宇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师父,你让我问的事问出来了。”
他跑得急, 人都已经冲进来了,才看见罗昊和秦简, 惊讶道:“罗队, 持家,你们回来啦?”
“嗯, 刚回来, 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方宇喘了口气才说道:“我根据那孙子的身份证号查到了他的户籍所在地, 给当地的户籍部门打电话, 果然, 那孙子的身份证号是假的, 根本就没有杨仲良这个人。”
众人倒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根据杨仲良昨天就从印染厂辞职了这一情况来判断, 不难猜出, 他应聘进印染厂的初衷,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犯罪,如今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自然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他选择了一家管理并不完善的私营企业, 为的就是不留下自己的详细档案吧!
“身份证号是假的, 那名字是真是假啊?”王文光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方宇答不出来。
秦简在一旁接话道:“我觉得, 名字不见得是假的吧!”
罗昊看向她,问道:“此话怎讲?”
秦简看着罗昊的表情, 直觉罗昊应该是在考她, 毕竟这其中的关窍,以罗昊的经验来看, 应该看得比她更清楚吧!
高建业闻言,也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显然,这位大哥的心里也是门清啊!
合着,棒槌就只有光哥和方宇吗?
哦,对了,或许还有个闷葫芦,郭峰。
秦简撇了撇嘴,开始分析道:“第一,这个印染厂就算再管理不善,从规模上,大小也是个厂子,不是个作坊,招聘工人总不能连身份证都不看一眼吧,既然看了,那名字就很难做假了,毕竟一串数字记不住,三个字的名字还能记不住吗?”
“所以,如果杨仲良出示了身份证,那他填写的名字大概率就是真的,除非,他的证件本身就是假的。”
方宇问道:“他的证件为什么不能是假的呢?”
“因为没有必要造假,他已经费劲吧啦地找了个什么身份证明都不需要提供的厂子了,又何必造□□呢,人家连他的身份证复印件都不要,他何必多此一举!”
方宇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理,但也不排除意外吧!”
秦简笑着竖起了两根手指,“还有第二,这第二就在于他的名字,并不像假名,他让他的工友叫他良子,这个称呼大概率是他平时很习惯的一个称呼,如果他随便编一个称呼,很可能别人在叫他的时候,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岂不是很容易引起怀疑,如果这种情况曾经发生过,那么今天警察去调查的时候,他的工友大概率就会把这一点说出来,然而却没有,就说明,他的名字里大概率有个良字。”
“他的名字里还有一个仲字,所谓伯仲,没有伯,哪来的仲,一个人编假名的时候还要考虑给自己编出来一个大哥吗,所以,我觉得,真实情况就是他可能还真有一个大哥,叫杨伯什么,师父,你觉得我分析还成吗?”
罗昊双臂抱在胸前,屁股搭在桌子边上,姿态放松,点头,“嗯,分析得不错,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要看看能不能确定他的户籍所在地,不过......额,我的这个方法,就有点蒙的成分了。”
罗昊还挺好奇的,“怎么个蒙法,说说看。”
“就是,如果要是我给自己编一串假的身份证号的话,不管怎么编,它至少得像一串身份证号啊,中间的生日码年份上我不会编得太离谱,月日我就会瞎写,后三位的顺序码我也可以瞎写,至于地区码,我就不会太胡编乱造了,万一对方很懂呢,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要核实我的证件呢,岂不是当场就露馅了,所以,如果要是我,我就会只改一位数,比如就改个区,把301改成304这样。”
“我们先假设,杨仲良写的地区码,省和市都是正确的,就可以从区县开始排查,询问每一个户籍部门,有没有杨仲良这个人,如果有,便可以去当地调查一下,他的长相和体貌特征跟凶手是否吻合,当然了,我知道我的方法有点太理想化了,可以说是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的前提是,你首先得能谈出来啊!”高建业笑眯眯地打断了秦简的话,又感叹地拍了拍方宇的肩膀,“你呀,学着点吧!”
罗昊跟高建业对视了一眼,用眼神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小徒弟,然而他的这个眼神,除了高建业这个老搭档之外,没人看得懂。
秦简挺迷茫地叫了声“师父”,她不知道自己的考试到底合格了没有。
既然罗昊不给她答案,那她就只能自己看了。
“秦简,文光,还有峰子,你们跟我去火车站走一趟,老高,你和方宇留下,等画像,我会打电话跟你们联系的,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熬了熬吧!”
秦简有点纳闷,这么晚了,他们去火车站干嘛?
她边走边想,想了一会,好像有些明白了,她抬头看向罗昊,欲言又止。
罗昊对她的小动作一清二楚,他勾了勾唇,问道:“想明白了?”
秦简点头,“有点。”
她正要问出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对不对,罗昊却制止了她,“别问,用看的。”
“是,师父。”秦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她觉得她的这个师父有时候的闷骚操作,还挺有趣的。
偶尔打打哑谜,师徒俩都乐在其中。
有人乐在其中,自然就有人不乐,王文光此时便是一脸的嫌弃,“你们师徒俩打什么哑谜呢?”
罗昊睨了他一眼,“既然是哑谜,怎么能说呢?”
王文光很气,但他的脑子是实在转不过这师徒俩,只能搂了搂郭峰的肩膀叹道:“还是你好啊,兄弟,跟我一样没脑子。”
郭峰一把拍掉了王文光的爪子,一向惜字如金的他难得嘲讽了王文光一句,“谁没脑子,罗队是要去查到洛安省阳平市的车次。”
秦简闻言,一脸震惊地看向郭峰,我去,隐藏大佬啊!
王文光看着秦简震惊的表情,便知道,郭峰这是说对了啊!
好家伙,平时一声不响的,合着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王文光只得含泪承认,只有他没脑子,“好吧,好吧,只有我没脑子行了吧!”这个时候,他是多希望他身边的人不是郭峰,而是方宇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陪他一起犯蠢不是!
几人很快便到了火车站。
打听得知,从浦江市到阳平市并没有直达的火车,只能先到洛安省的省城,再转车去阳平市。
而从浦江市到洛安省的省城每天也只有一趟列车而已。
这趟列车是每天中午发车,他们要找的人大概率就在这趟列车上。
除非,他们从根本上便分析错了,凶手根本就不是洛安省阳平市人。
或者,凶手离开本市,并没有选择回老家。
无数的可能性,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一一考量了,只能分析概率最大的可能性。
如果凶手刚好就在这趟列车上,他应该会在后天早晨抵达洛安省的省城。
罗昊让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帮忙联系了洛安省那边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得知,后天从洛安省的省城开往阳平市的火车一共是两趟,下午一趟,半夜一趟。
如果他们能在后天中午赶到洛安省的省城,便有可能在火车站追踪到凶手。
罗昊粗略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他们此时便出发,开车直奔洛安省的话,歇人不歇马,一路不停,是能够在后天中午之前赶到的。
不过,他们现在的状况是,马虽然不会乏,但人却困啊!
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再搞这种千里追踪,不得不说,是对意志的一种考验。
“文光,咱俩一路倒班开过去,你怎么样,能撑住吗?”
王文光咧嘴一笑,笑容却有点苦,“哥们什么时候怂过啊,必须撑。”
秦简听明白了,他们这是要一路不停开到洛安省啊!
两个人三十几个小时,那真是硬撑啊!
她顾不上会暴露自己为什么会开车的问题,举手道:“师父,光哥,算我一份,我......我也会开车。”
“你会开车?什么时候学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王文光嘴快,比罗昊先问了出来。
秦简含糊地回答道:“啊,我妈有车,我偷学的,我没驾照就说。”
“没驾照你就敢说会开车啊,你开过几次车啊?”王文光跳脚地叫道。
罗昊却异常平静地问秦简道:“有谱吗?一会就试试?”
秦简点头,“没问题,我虽然没开过几次车,但我仿佛天生就会开车呢,我可能就是那种学开车的天才吧,一上手就会,真的,光哥,你还别不信,我不见得比你车技差。”
“呦呦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
罗昊一把拽住了王文光,“先别急,等我给老高打个电话,问问画像的情况。”
电话打完,得知画像已经画出来了,罗昊对几人道:“我们先回趟局里,画像是一定要带上的,刚才我还让老高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回局里一并装车,再给车加满油,我们再出发。”
王文光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罗队,周到啊!”说罢,他又看向秦简,“来吧,小秦简,回局里就你来开吧,哥也算是把命交给你了。”
秦简的表情有些为难。
王文光瞬间瞪大了眼睛,“喂,小秦简,你刚才不是在逗我们玩吧!”
秦简赶忙摇头,“那倒不是,我......我能开车,但我不认识路啊!”
第23章 提篮中的碎尸(十)
“不好意思, 意外,意外啊!”
当秦简一次急刹车,两次熄火之后, 作为一个老司机,她不禁羞得老脸通红。
王文光已经控制不住地在一旁嗷嗷叫了, 罗昊倒是还稳得住, 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脸色显然也不是很好看。
好在, 秦简适应了一会之后, 终于在人形导航王文光的指挥下, 越开越顺, 最后以不输于罗昊多少的速度, 把吉普车成功开回了警局。
也算是证明了自己并没有胡说八道, 她的确是会开车的。
高建业和方宇此时已经等在警局门口了,看见是秦简开车回来的, 不禁都惊掉了下巴。
高建业并没有说什么, 方宇却是忍不住表情夸张地叫道:“持家,可以啊,你还会什么是哥不知道的?”
秦简坐在驾驶座,并没有下车, 她只是翻了个白眼, 说了两个字, “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