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被大象习性控制,洗了个泥浴?”
邢则尴尬,闷闷地“嗯”了一声。
李润一双眼睛灵活的很,围着两人打转,嘴上咀嚼的动作也没停,昨日辛怡新烤出来的饼干几乎让他吃掉大半。
他忽然咳一声。
辛怡目光被吸引过去,李润咧嘴笑,笑得挺不怀好意的,“重点是,影响到邢则的是一只公象,如今这个季节,公象处于一个非常可怕的时期。”
他在咬字上刻意强调“可怕”。
知道李润在卖关子,辛怡没做声,等着听他说。
就着垃圾桶,拍掉手上的饼干屑,李润才继续解疑:“冬春季节的公象会有一个称为‘狂暴’的现象,处于狂暴期的公象攻击力爆棚,变得易怒且无法预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李润的话中揪出线索,辛怡顺藤就抓住了重点,乜一眼邢则:“怪不得你最近到处发脾气,好几个女孩子都被你训哭了。”
邢则攒眉,强调:“我也并没有乱发脾气,工作上,他们确实是有疏忽的地方。而且,我也不光是训斥了女性医护,男的我更不客气,他们只是训不哭而已。”
辛怡哼一声,下巴一扭,不再理会他。
李润觉得他们相处有趣,一想到好兄弟被拿捏,他就莫名兴奋,话又忍不住多起来:“狂暴释义为‘musth ’这个词来源于□□都语,原意是‘极其兴奋’,这个时期的公象攻击力极强,过去有很多大象伤人的报道,不部分手笔都来自于狂暴期的公象。”
辛怡听后,默不作声挪了挪位置,邢则第一时间注意到小动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饱含很多情绪,“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辛怡可没他有信心,“那保不准,今天我刚安慰完盈盈跟雪薇,可都是你干的。”
邢则烦躁揪了一把头发,太阳将他晒热,泥水已经有结块趋势,干燥坼裂后,皮肤很难受。
“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热水器坏了。”
辛怡懂了,热水器是当初开发商赠送的,邢则手里没收据,以他对自己不大上心的习惯,估计也没保留说明书,不知道该找谁维修。
“你先去我那里洗一洗,我联系物业,让他们帮忙联系售后。”
辛怡迅速安排好,不忘去阳台将邢则衣服收进来,将干净衣服递给他,催他赶紧去洗澡。
甲胄异常兴奋,总是试图去扑邢则,不想一会再洗狗,辛怡分出精力控制好它。
默默观察两人相处模式,李润忽然觉得吃的饼干不香了。
第47章
邢则去洗澡, 李润安静不下来,絮絮叨叨同辛怡聊天。
辛怡打理好地面,去阳台放好工具, 忽然问李润:“邢则最近很忙吗?”
李润心大,没多想, 直接回她:“忙啊,尤其是这个季节,动物园需要他的地方很多,邢则对自己要求高,在国外顶尖的兽医学院有留学经历,专业过硬, 我找他帮忙比较放心。”
辛怡低低哦了一声。
悬空的情绪平稳落地。
她垂首利落地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摸摸口袋,想起小雏菊发圈被邢则拿走, 她又重新选了一个普通黑色发圈, 采捋碎发时, 动作温婉,玉颈低垂,宛如被雨花压弯的细茎——邢则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轻咳一声,两人视线都被他吸引过去。
李润反坐在餐椅上,下巴搁在椅背上, 取笑了一会邢则, 人懒得理他,他又跟辛怡聊起自己的动物园。
“由于有狂暴期的原因, 这个时期的公象脾气暴躁,容易发生事故, 很多动物园不愿意养公象。我最初也没把公象纳入考虑范围,象园只有一头年轻的母象,是从别的动物园交换过来的。大象是群居动物,尤其是母象,有感情需求,非常需要同伴。母象太孤独,情绪不高,也不好好吃饭,我叫邢则过去,是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通过丰荣手段缓解母象的孤独,凑巧的是,有家动物杂技团被取缔,很多动物没了去处,他们恰好有头公象,还未成年,十岁不到,为了母象,我就把它要过来了。”
想起什么,李润喜笑颜开,“母象见到小公象别提多开心,举着耳朵,几乎快把长鼻子塞到小公象的嘴巴里——这是大象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两头象凑一起玩得非常开心,其实我有打算,等小公象成年后,两头象最好能够繁育下一代。母象还不知道公象是她未来的老公,目前两头象相处,更像是妈妈带着孩子。”
邢则没有吹头发的意思,头发湿漉漉,他甩了下,李润嫌弃地揩抹掉下巴上溅到的水珠,提醒辛怡:“还不知道他的狂暴期什么时候结束,近段时间,咳,你要注意一点。”
辛怡眼睫轻扇:“我注意什么?”
“就是……”
没等李润开口,邢则猛地扣住他下巴,磨磨牙,用冷冽语气威胁:“闭嘴吧你。”
李润识趣,嘴巴夸张地抿紧,背地里,一个劲朝辛怡眨眼睛,使眼色。
辛怡看那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又往邢则身上落。
听李润的意思,邢则被大象影响有段时间,可除了侧面了解到的,邢则在她面前表现正常,至少没有无缘无故发脾气。
想到这,辛怡心腔轻颤。
邢则随手将用来擦头发的浴巾搭在她头上。
深浅不一的湿痕落在绒面浴巾上,沐浴露的馨香沁漉鼻端,男人的味道垂丝般将辛怡围裹,她脸红耳热,拽下浴巾,轻斥一声:“你做什么,要洗干净晾起来!”
扯下浴巾那一刻,视线相触,邢则表情晃过一丝尴尬,倒好像刚刚举止是过失导致,他扯回浴巾,摸摸辛怡被打湿的头发,“听你的,这就去洗。”
邢则离开时,顺便猛剜一眼李润,青眸冷厉,警告意味很浓。
李润好似吃东西被噎,想到被兄弟攥在手里的窘事以及秘密,决定接下来还是安分一些。
辛怡回过味,回想刚刚浴巾上的奇怪味道。
沐浴露都是她多年来频繁购置的一款,香味已经很熟悉,是一种花香,怎么刚刚她闻到的味道掺混着一种甜蜜的果香味,而且她的嗅觉对此并不陌生,毕竟时间没隔去多久,一个多小时之前她还嗅到过。
辛怡惊醒,诧然问李润:“狂暴期的大象会浑身散发甜味?”
李润去拿小零食的手一顿,他就这样僵着,滞涩的眼珠困难地转了转,确定邢则听不到,飞快回她:“狂暴期的大象在耳朵跟眼睛中间有个临时腺体,叫颞腺,分泌物是甜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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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手摧花的凶手找到了!
辛怡耳热:“他刚刚是想用他的气味标记我?”
李润默不作声,丢给她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辛怡想到可怜的茉莉花,“他标记就标记,干嘛要把花揉烂。”
李润肩膀微倾,做贼一样佝背小声道:“狂暴期的大象是这样的,会把植物弄得伤痕累累来做标记。”
辛怡已经开始担心接诊大厅的龙须树了。
李润没有离开的意思,辛怡准备了三个人的晚饭,邢则打下手。
厨房空间狭窄,辛怡分心关注邢则举动。
头顶柜门忘记关,见邢则抬手,辛怡神经紧张,紧盯他举动,见人靠近,忙紧张兮兮地移挪位置。
“小心。”
邢则手掌扣住她后脑勺,距离不可避免拉近,能够清晰嗅到他散发的甜蜜香味,像花蜜对蜜蜂的诱惑,辛怡也有一瞬沉沦——想揪住他衣领,埋进他胸膛,无所顾忌地狠狠嗅一嗅,满足焦渴的嗅觉。
邢则顺手关掉柜门,垂眸凝视辛怡,晦暗情绪腾腾翻滚,属于公象的本能极具侵略性,青色筋络爬上颈侧,迸跳急涌,可他仅仅只是克制地揉了揉辛怡的发苞。
用一副玩笑语气对她道:“总是看我干什么?”
辛怡浑身腾地升温,攥拳反驳:“我是怕你发狂。”
邢则笑笑,垂首继续忙自己的,半晌才用低沉声音重申:“不会的……”
“嗯?”
“我不会对你这么做。”
僵滞片刻,辛怡清洗炊具的动作变大,与水槽磕出轻响,趁着邢则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她忙揉了揉发红的耳朵。
据邢则所说,李润没有不良嗜好,除去喜欢亲近动物之外,喝酒是唯一爱好。
于是,当晚李润喝得酩酊大醉。
他不停夸赞辛怡厨艺,在辛怡注意不到的角落,暗暗朝邢则递去不能言明的暗昧眼神,大概是羡慕,故意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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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得不省人事,从餐椅上滑倒。
辛怡有点不知所措,邢则倒是镇定的很,一看就知道,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一定相当丰富。
瞥见辛怡无所适从,邢则倒空瓶底果汁,递给辛怡,“你回去休息,这边我能处理。”
辛怡目测了下,李润起码183的身高,跟邢则一样,浑身肌肉疙瘩,邢则一个人估计也费事。
“我跟你一起抬他吧,要送回家还是……”
“今晚他就住我这里。”邢则下颌微扬,指指沙发,“让他睡那里,天气热了,也不担心他着凉。”
餐桌下,甲胄忽而冒头,垂涎盯着餐桌边的肉骨头。
邢则盯着它,同辛怡补充:“晚上甲胄睡你那里,李润喝醉酒喜欢折磨狗,非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辛怡:“……好吧。”
李润果然沉得要命,辛怡甚至连他一条腿都抬不动,奇怪,明明看起来也不胖,但就是死沉死沉的,加之喝醉酒浑身绵软无力,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饶是邢则有再大的力气,搬挪起来也很费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怡庆幸自己没走是对的。
邢则双手卡在李润腋下,由抱改拖,甲胄兴奋不已,绕着两人上蹿下跳,一个不注意,后爪踩中李润腹部,酣睡的他发出一声痛哼。
辛怡与邢则同时停下动作看他。
李润眉头绞皱,微微歪了下头,没有清醒迹象。
邢则吁气,不客气地抬膝轻顶他后背,“唯一称得上坏毛病的就是爱喝大酒,每次非要喝得不省人事。”
李润挠挠脸,忽然吼一句:“……满上!”
辛怡吓得一激灵,突如其来的惊吓致使一双目珠充斥着水润的懵感。
邢则被她逗笑,侧头示意她让位置。
辛怡听话躲开,李润身量太长,路被堵死,不想邢则因为等她而耗费更多力气,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选择干脆从李润长腿之间迈过去。
右脚都没来得及落地,李润忽然像脱水的活鱼,迸跳挣扎起来,长腿一蹬,意外把辛怡带倒。
人也沉沉地压过来,半个肩膀几乎都压到辛怡脚上。
辛怡痛嘶一声,狠摔一跤不说,双脚不亚于被滚石砸中,想抽都抽不出来。
邢则眉间挤出刻痕,撂下李润,俯身去扶辛怡,“摔疼没有?”
辛怡攥住他手,借力蹬了蹬,没蹬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