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无事,过来说说话。”卢以清起身将人拉到身边。
路过柳安时,程燕茹明显感受到了丞相身上的戾气。
周禾似乎都听到了丞相即将咬碎自己的牙。
柳安笑着回头,勾起一侧嘴角,“这位小妻倒也是闲得慌,到处转悠。”
程燕茹的呼吸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卢以清也听出了柳安的阴阳怪气。
“府上就这么大,走动走动就能遇见的。”卢以清道。
程燕茹只敢僵硬扯着嘴角,话是一句都不敢说。
柳安扶着额头,心中想着,干脆明日就遣散侧院这些人!
“夫人不去贴窗花了?”柳安问。
“算了。”卢以清心中堵得慌,“不如和程小妻一起坐坐。”
她看向程燕茹,“这几日也不见你出来走动,在房中干什么呢?”
“回夫人,闲来无事也就是做些女工。”程燕茹道。
卢以清双手拉着人的手,“你还会女工呀,改日拿来让我瞧瞧。”
“也是自己学的,怕是会污了夫人的眼。”程燕茹谦虚道,不过是因为在府上无趣才开始自己琢磨着来的。
程燕茹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女工更是无师自通,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般差劲。
“既然会污了眼,索性就不要提起。”柳安道。
“咳咳。”卢以清咳嗽两声,“丞相的意思是,总拿针会伤眼,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程燕茹就静静听着这夫妻俩说着一黑一白的话,方才夫人一咳嗽,丞相的面色瞬间缓和了不少。有夫人在这里,想来是安全的。
“多谢丞相、夫人关心。”即便知道柳安不是这个意思,程燕茹的意思还是要到位的。
“倒也……”
“咳咳咳。”柳安话还没说完,卢以清又咳嗽了几声。
柳安只好闭嘴。
周禾见丞相忍着都替他难受,他可是有幸见过在丞相尚未能掌控时,一场宴席上,丞相一人唇枪舌战的景象。
其实也怨不得丞相受不住嘴,平日里他不难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反击,更何况今日……
程燕茹见此情景,心想还是先溜走为妙。
“妾…”话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丞相,冬至那日来的士子又来了。”王津走过来道。
想来也不奇怪,上次仅是那一面虽不曾让他步步高升,但听说在户部顺畅了不少。
柳安本是不想见他的,但若是让他进来,这碍眼的小妻岂不是会很识趣的离开。
“让他进来吧。”柳安道。
他正思量着,这人何时会起身说要离开,却听见夫人的声音传来。
“又不是见不得人,走什么走。”
如此柳安只好闭上嘴。
……
曹晨阳后来才知道,冬至那日丞相能见自己全然就是运气好,可如今整个户部都觉得自己是丞相罩着的人,就连尚书都亲自过来问自己在户部可还觉得习惯。
只有曹晨阳自己明白,自己和丞相那是半点子关系都没有。
若是这次丞相不见自己,他甚至不敢去想日后在户部要怎么混。
他随着王津的脚步,一路来到了丞相府的后院。偌大的府上到处洋溢着喜庆,谁说丞相不喜热闹的。
行至柳安面前,他拱手行礼。
抬头见,看见了丞相夫人,及她身边那位……绝色佳人。
一瞬间,曹晨阳又赶快低下了头,心中慌乱无比。
第25章 二五章
他连忙又低下了头。
“户部什么来着?”柳安单手放在桌子上, 身子微微向后仰着。
曹晨阳的身子又低了一下,“回丞相,是户部员外郎。”
“哦。”柳安轻声应了一下, 指尖慢慢叩着桌面,“倒也是个不错的官职。”
像曹晨阳这样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能爬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错了,难的不只是爬上来,还有就是能否坐住这个位置。
空有个官职没有实权, 就连最基本的调动都很困难,这一点柳安可是清楚的很。
曹晨阳只会弓着身子,嘴里那些想要感谢的话一句都不会说。
见他局促的样子, 柳安觉得很有意思,嘴角勾着, 有些戏谑道:“怎么不多和你们户部的人学学口舌?”
这些日子曹晨阳大致也明白了,六部之中,只有礼部尚书同丞相交好, 兵部尚书和柳安的交集虽不多,但柳安的亲信握着太多兵权。其他各部无论是否满意这个丞相,只要是柳安的意思, 各部也都必须做到位。
而丞相对朝中所有言官似乎都不大友好……越是能说的, 他就越喜欢上去反驳两句。
户部尚书是个极为伶牙俐齿的人……自然和丞相不太对付。
“倒是个勤勉的人。”卢以清见曹晨阳不知如何开口, 便道。
曹晨阳这时候才注意到丞相夫人,方才他是连扫一眼都不敢。
长安城都知道丞相有位深藏府邸的娇妻,但鲜少有人知道夫人相貌如何。更是有人说夫人貌丑, 多看一眼那都是骇人的。
他余光中微微能看清些轮廓,丑?夫人和这个词恐怕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丞相不是洪水猛兽。”卢以清又笑着说。
听到夫人的话, 柳安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嘴角勾了勾, 就连开口都温和了几分,“行了,我这里没有年间登门的规矩,来一趟我也算知道,回去吧。”
这样不会说话的,只会浪费他和夫人的时间。
“是。”曹晨阳心中松了口气,但不敢松完,生怕走到一半再被丞相拎回去。他可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看来丞相在朝中还是很威严的。”望着曹晨阳的小碎步,卢以清道。
当初也有不少人会来卢相府上,但吓成这样的却是没见到过。
卢以清想,自己若是看见一个人能吓成这样,估计也是不敢靠近的。
她倒不是觉得这士子有胆识,而是人在朝中,若是一个依靠都没有,恐怕活的更惨。不过是被逼到绝路上罢了。
曹晨阳前脚刚走,程燕茹就坐不住了。她起身道:“妾有些身子不适,恐怕不能陪同丞相、夫人了。”
“既如此那便回去吧。”柳安一听程燕茹要走,自然不会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还生怕她走得慢,被夫人再留下来。
但这次卢以清可没有留人的意思。
从程燕茹站起来到完全消失在视野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手指轻轻扣着桌子,心想,也不只是在朝中威严,在府上也挺威严的。有些悠闲的样子,像极了方才的柳安。
“夫人在想什么?”柳安见她一副思索的样子。
卢以清撒了谎,“在想夫君轻叩桌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柳安不太清楚自己下意识的这些动作,真准备问夫人自己方才的样子,只听夫人道。
“那士子看起来是极怕夫君的。”
说完她又想,已经在朝为官了,称为士子,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同样听到这话的周禾心想,朝中哪里有不怕丞相的。
柳安道:“到底是年轻人,我如此随和也能害怕。不过这样也好,总比那些年少有冒失的人适合在官场生存。”
随和?这话丞相说着也不脸疼。周禾努了努嘴。
“夫君越来越像父亲了。”这话一说,周围的都有些好奇,夫人的父亲究竟是谁?
柳安直言,“若是真的能学到半分也是好的。”
看来是个很让人尊敬的人,周禾想。整个朝中能让丞相真正尊敬的也就大理寺那位,其余的倒是没听说过。说起大理寺那位,他曾有位旧友。
周禾忽然浑身发麻,难道夫人是……前丞相卢征的孩子?他嘴角发干,酥麻感阵阵袭来,这件事经不起深思。秀芝说得对,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卢以清不想在这里无聊坐着,不如拉着柳安一起做帮些忙。刚要起身,又见王津跑了过来。
她手肘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含含糊糊道:“不一会儿的功夫,王津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了。”
“他不累吗?”或许是正午的光洒了过来,照的卢以清有些倦意。这分明不是春日,真是奇怪。
“王津这人,你让他歇着他才不习惯。”柳安道。
“又是什么事?”他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可惜里面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丞相,上官家的人给不良帅送去了一个女子。”王津道。
“咳咳咳!”柳安嘴里的茶卡住了嗓子。
卢以清赶快起身上前,轻抚他的后背,“何至于如此。”
周禾也在一旁震惊的张着嘴。
但是看柳安侧院的那些女子,就能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别说臣子了,就连宫里的妃嫔又何尝不是献媚之人送到宫中的。
“哈哈哈哈哈。”柳安忽然大笑,“送去的谁?”
“听闻是上官荣已逝夫人所生唯一的孩子,上官青青。”
柳安一反方才,这件事似乎更有意思了。
“究竟是怎么了?”卢以清看着一圈人在自己面前打哑谜,而里面的意思她是一句都没猜透。
柳安道:“夫人是不清楚,不良帅肖洛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上官家得罪了……肖洛,这才趁人不在府上送去了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