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晕开点点斑斓,薄凉的光透过沾满污渍的玻璃倾洒于地。艾丽卡贴着墙壁的身子动了动,扯了扯身上的衣物,凑着手心哈着气。
  斯克城的夜还是这么冷,简直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的眸子黯淡着,脚趾蜷缩着,放慢了呼吸。
  金属的响声在空气中碰撞着,簌簌的脚步声让她下意识抬了头。
  夏黎带着依薇特,在她跟前望着。
  她心尖上的玫瑰看着她落魄的身影,一下子扑了上来,很快眼泪便打湿了她的后颈,凉意席卷全身,心上人的啜泣在耳际回响。她拍了拍依薇特单薄的背,小声地安慰着。
  “领主她的心智好像……有点不对。”联系到前几日伦恩胁迫依薇特的情景,夏黎站在一侧开口说出她的疑虑。
  来的路上她并没有刻意避讳,伦恩那家伙本就疑心极重,要是遮遮掩掩恐怕还会让他加深怀疑。她便正大光明地带着依薇特出入,也无可避免地与依薇特多交流了几句。
  但是,依薇特的反应仍旧很怪。她仍旧十分抗拒谈及死灵的话题,言辞躲闪,与那日使用死灵的情态十分矛盾。
  艾丽卡怔了怔,显然并不知道死灵换了宿主的事。她悄然握住了依薇特的手,光洁的指上此时已空无一物。她陡然明白了事实,攥着依薇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死灵呢,依薇特?”
  她算不到情节的发展,只觉得不解。
  依薇特的指尖不住地抖着,显然是某个名词触及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她瑟缩着身,靠在艾丽卡的肩头,呜咽着:“艾丽卡,我、我不知道……”
  她的过激反应让艾丽卡有些茫然,只得抱紧了她,安抚着记忆中的小猫:“你怎么了,依薇特?”
  “我好像、好像……”她舒缓的语调让依薇特有一瞬间的平和,她抽泣着,也哭诉着,“好像心里……心里失去了一块东西……”
  “一块东西?”夏黎喃喃自语。
  “对,一块东西。我好像……不会恨了,艾丽卡,我好像不是自己了……”她小声地嘟囔着,无力地申诉着,她瘫倒在艾丽卡的怀中,似乎仍想调动着某种情绪,但她眼中仍空空的,湿润的干涩,矛盾又极致。
  是从死灵离开之后开始。
  夏黎敏锐地发觉这种现象,这大抵是一种使用超自然力量的代价。她无奈地向着二人靠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与她们。
  依薇特茫然地望着她的脸,艰涩地点了点头。
  这是代价,也是惩罚,是命运的价码。
  艾丽卡却陷入一阵的沉默,幽绿色的眸中仿佛是深海翻涌,干涩的嗓音蹦出几个模糊的字音:“死灵,它现在在哪?”
  她用的是“它”,她仍旧把死灵当成一个工具,或许是一种愤怒的表达与宣泄,她的眸死死地盯着地,低沉的气压让身边之人都不住地颤抖。
  “我不知道。但是,卢修斯他……可能是上一任宿主。”
  夏黎的语气充满着不确定,她的疑问却让艾丽卡与依薇特骤然抬眸,荒唐的怀疑让这两位扶养卢修斯的长辈站起了身,皱着眉逼近: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别搞错了,神侍。
  “卢修斯亲口说的,我也不太相信。”那日他的指尖拂过唇边的异样触感仍让她胆颤,心间的水纹再一次起了涟漪。
  “这孩子可能是疯了,开什么玩笑,那时候他才多大,死灵那时候就听他的命令杀人了吗?”最先反驳的依薇特一个劲地否认着,嗤笑着开口。
  “不,还真有可能,”艾丽卡冷静地看着依薇特的后背,分析着,“我们当时都忽略了一点,死灵第一次席卷大陆,你还记得死掉的那些人有多大吗?”
  瞳孔慢慢放大,显然是过去的零星记忆唤起了一些隐秘的认知,她后退了几步,才张了张口:“是……是一群小孩子,是一群小孩子……”
  艾丽卡见夏黎有些茫然,才出声提醒着:“死灵的上一任宿主,是几年前第一次在大陆大开杀戒的神秘人,第一批杀的,就是一群孩童。那时我还和依薇特哄着塞西莉亚和卢修斯说死灵是只吃小孩的怪物啊。”
  死者是小孩子。
  空白的脑海中忽然被一根弦重新接起,她再次拭了拭右手指,神侍之戒点起一丝微光,她的指尖拨弄着,很快,几卷卷轴便闪于虚空,随后稳稳当当地落于夏黎的手心。
  她快速地打开着这已被她忽视的线索,最先一批死于死灵之手的死者的信息零零散散地记录在皱巴巴的纸上。一些姓氏早已被不知什么污渍遮住,只露出模糊的字影供人猜度。
  艾丽卡和依薇特却在此时凑过来,她们本不在意这死灵宿主的事,但心里冒出头的猜疑与可能性却勾得她们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最终,依薇特僵直了脖颈,扯着艾丽卡的袖子,宛如恶魔附体般重复着:“死掉的孩子,都是我在王都见过的……那群孩子……”
  “是他,”艾丽卡眼睑垂落,叹了口气,“都是我们的错。”
  那些阴暗的念头,最终化作了罪恶的藤蔓,纠缠与反噬,最终都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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