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工作出现了一些意外。
  事情要从我在酒店的门口等客户出现说起。
  干我们这行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接回头客。接单前我会确保顾客之前的生活与我毫无交集,世界上每个女的都平等地享有仅一次和我上床的机会,这样我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情感纠纷同时继续赚钱。
  可今晚站在酒店门口,我却迎来了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面孔。
  我有些近视,直到她离我只有几步路远我才看清她的脸。
  这不是那个问我卖逼是不是因为缺钱的小姑娘吗。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我记得这次的顾客明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年长妇女。
  眯起眼睛扫视了一眼小姑娘的五官,又回忆了一下那位年长妇女照片的细节。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能用你妈的照片嫖娼。我的声音很失望。
  没关系,我妈不会在意的。
  一月不见,妹妹仍然听话找不着重点。
  谁问你妈了。
  你妈名节被毁事小,我心理健康遭受第二轮践踏事大。
  你想要什么?先说好我不操未成年,短时间之内也不准备从良。
  连酒店的门都不准备进,我和这个小姑娘的孽缘必须在十分钟内终结。谁都别想断我财路。
  姐姐我也想做你这个工作,妹妹直截了当,你能不能带带我。
  我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扶着酒店门口的罗马柱,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姐姐我给你五倍的钱,她拿出博柏利手包。
  不,我给你十倍的钱,我求你别来烦我了。
  我不要钱,姐姐,我家有很多钱。
  这小屁孩说的每一个字都令我眩晕。
  到底谁家的野孩子,能不能出来管管。
  你喜欢做爱吗,我问她,你是不做爱就会死吗,你对女人是有那种不日的每一分钟都浑身不适瘙痒难耐的强烈欲望吗。
  小妹妹听得脸蛋红扑扑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既不缺钱也没有性瘾你干这行干嘛呢,你妈电话号码是多少我叫她过来接你,我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姐姐。这个比我还稍高几厘米的烦人精握住我的手,表情诚恳:上次我走之后就认真反省了一下我的行为,我觉得之前我一直对你和你的职业有一种偏见,现在我已经端正了我的态度,我觉得这就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我对它很感兴趣,姐姐你不计前嫌带带我吧。
  蕴涵着多么真挚的情感的一段话,听完我感觉如遭雷劈。
  我是不是老了,我觉得我无法理解今天的这个世界了。
  看来这个妹妹软的不吃吃硬的,我今天只能当一回坏人了。
  一把抓住小妹妹的手腕,我将她拖进酒店。
  听着,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技术,我在电梯里对她说,做爱就像弹钢琴一样,有它自己的方法和讲究。
  我明白了姐姐,我是钢琴十级。所以做爱也要考级吗?
  我歪了歪头。
  这个比喻还挺有意思。
  可以这么理解,我说。
  那姐姐你是几级。她跟着我走出电梯。
  我是站街界的毕加索。
  我将她牵进提前开好的套房,开始脱衣服。
  赤裸的我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到床上,她的脸像一块烧红的炭。
  在上床前不要让你的顾客感到尴尬和放不开,我拍了拍她烫手的脸,你第一步就失败了,你觉得你这样能睡好谁,我是顾客我用钞票抽你。
  对不起姐姐,我应该怎么做?
  抱我,我说。
  她照做。
  首先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前戏,通过语言和肢体接触等方式挑起客户的欲望。我简单介绍。现在你可以揉我的胸,然后——你给我轻点我是肉做的。
  对不起。
  等客户湿到一定程度呢——
  哪里湿啊姐姐,舌头吗?
  ……这个国家稀烂的性教育。
  我捂住额头。
  是阴道,阴道口湿,我们是卖淫的不是厨师,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对不起。
  她的手一边发抖一边顺着我的腰向下走。
  等客户湿到大腿内侧也能明显感觉到——别碰!
  我拍开她的手。
  这只是演习。而且我说了我不操未成年。
  你就可以伸进去了。我说着推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手探到她的身下。
  这里是阴蒂,你要重点照顾这里。
  她抖得越来越凶。
  这里是阴道,把客户口舒服了你就可以试着伸进来。
  指尖隔着牛仔布料感受到温热的潮气。
  这里是客户拉屎的地方,不是客户强烈要求不要碰,极有可能会被揍成猪头。
  她停下可疑的颤抖,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好了新手教学到此结束。
  我跳下床开始麻溜地穿衣服。
  姐姐,她叫我的声音有些暧昧。我们不可以继续吗?
  K,O。我说。你出局了,完蛋了,死翘翘了,职业生涯整个断送了。专业卖淫人员永远都能做到想停就停。在客户需要的时候你跟种马一样要多能干有多能干,不跟亲爱的客户做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付费时间结束后平静如太监,纯洁得好像觉得全天下的小孩都是圣诞老人从麻布袋子里掏出来送给她妈的。
  离开房门前我回头看着坐在床上还有些愣的她。
  你要能记住每一个顾客的脸,因为你不想碰到任何人第二次;但你也要忘记所有人的脸,因为你不想跟任何人的私生活产生关系,你那么多愁善感,不会在这一行有任何建树的。
  还有,再来烦我我跟你妈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