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屿蓝酒吧一共两层,比起一楼的鱼龙混杂、奢靡喧嚣,二楼明显更安静雅致些。
平常没什么人在二楼订卡座,上来的都是直接进包厢玩,今天却全被人订满了,放眼看去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某个角落里飘。
栾鸣靠在吧台上,托腮看着保镖挡掉第八个过来搭讪要签名的小姑娘后,又百无聊赖地看向喝得脸色驼红的程泽,“差不多得了,装高冷装忧郁不是你这样的,要真在我酒吧里喝出个好歹,你手下那帮律师还不告死我?”
程泽仍旧自己喝自己的,“安静点。”
“我的酒吧我的嘴,你叫我安静?老子大半夜跑来陪你喝酒,你什么态度!”
见他杯子空了,又准备倒酒,栾鸣不耐烦地夺过他的酒杯,“到底什么事?不说我走了。”
说起来,他和程泽先前并不是能喝酒聊天的关系,顶多算大学校友,还不是同一届。后来因为栾鸣在娱乐圈被人阴了,惹上大官司,经朋友介绍找到程泽帮忙解决,这才慢慢熟了起来。
程泽没兴趣和外人说自己的家事,他就觉得有口气堵在喉咙口,不想一个人待着,也没心情找女人做爱,这才开车出来叫人喝酒。
见他不依不饶,干脆扯开话题,“听说你那个哥哥找到了,怎么样,人还好吗?”
以前听栾鸣提过一嘴,说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四岁就被人贩子拐走,不知道被卖到哪里,一直没找回来,前段时间才听说有了消息。
闻言,栾鸣脸色立马冷了。
“好,怎么不好!”他嘴角勾起个阴桀桀的笑,懒散地往后一靠,“没缺胳膊少腿,活得人模人样,刚见面时身后跟着一帮刺头儿混混,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头干了什么勾当。”
“还以为他早死了,白瞎老子烧这么多年的纸钱!”
记得那时栾家老爷子一见到他人,当场哭得瘫在椅子上直不起身,DNA都没做呢,就说这是他的大孙子,绝对不可能认错人。
栾鸣还觉得可笑,心道老爷子年纪大糊涂了,他那个倒霉哥被拐的时候才四岁,四岁,还没汽车轮子高呢,这都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最后是老爷子死乞白赖求人家做了DNA鉴定,鉴定结果啪啪打了栾鸣的脸。
“怎么,关系处的不好?”
“你觉得呢?”栾鸣抿了一口酒,冷笑道:“没过多久老爷子就把遗嘱给改了,名下的所有产业分给他一半,我妈听说后,气得差点把我那死鬼老爸挖出来鞭尸。”
程泽扬了下眉,正想说话,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程泽!”
回头就见有个略眼熟的男人笑着冲他打招呼,走过来往他肩膀上兴奋地拍了几下,“诶,真是你啊!咱们这都几年没见了,你还和高中长得一样帅啊哈哈哈哈,当初听段天边说你当了大律师,我还说什么时候出来聚聚,没想到在这先碰见你了!”
程泽还没认出他是谁,对方就张嘴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眉头刚不耐烦地皱起来,结果意外听到段天边的名字,顿了下。
他认真打量对方一会儿,“你是陈最?”
“对对对,就是我,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啊哈哈哈哈哈哈!”陈最非常自然熟地坐下,朝一脸懵圈的栾鸣say了声嗨,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栾鸣瞥了程泽一眼,“你朋友?”
程泽点了头。
他和陈最当然不是朋友,认识罢了,高中时期的程泽根本没把陈最这种龙套放眼里,他只是突然想起上高中那段时间,陈最似乎和段天边的关系不错,经常给段天边出各种馊主意来追他。
算是段天边当时的狗头军师。
“既然程大律师有朋友陪,那我就先走了。”
栾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弹了下酒杯,朝陈最慢悠悠道:“程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晚这儿的酒随便喝,我请客。”
陈最一脸受宠若惊,“诶,那谢谢了!”
栾鸣摆手,潇洒地带着几个保镖走了。
他一离开,二楼卡座里的人顿时少了大半。陈最感叹道:“明星就是明星,出来喝酒还要带保镖,够排面。”
程泽淡淡道:“他不是明星,就是个怕死的富二代。以前是模特,现在也算个老板。”
别人不知道,程泽却清楚,栾鸣去当男模、混娱乐圈什么的都不过是玩票性质,唯一看重的只有栾家名下的产业,要不是突然冒出一个哥哥和他抢家产,他现在也不会这么急于接手家里的生意。
陈最咂舌,“怪不得,有钱人怎么折腾都有钱。”
程泽随口应了声,抬手给他倒酒,过了会儿慢慢开口问道:“我记得,你高中和天边是朋友。”
“对啊,我们一个班的,当了几年的前后桌。”
陈最和他碰杯,主动接过话题,“去年听说你们结婚了我还不信,以为段天边又跟我们吹牛,后来看了结婚证照片才知道你们真结了,恭喜啊哈哈。”
程泽没回他的恭喜,敏锐地抓到某个字,“又?”
为什么说又?
“噢对,这事儿你肯定不知道。”
陈最自己扶额笑了一会儿,完全当成是段天边的糗事拿出来说,“好早以前,段天边给我们群发过一条微信,说你们要结婚了,嚷嚷着要请高中所有同学去喝喜酒,说不收我们的份子钱,结果过了两天我们再问,她跟没事人一样,解释那条群发消息是恶作剧,喝醉酒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你说说,这不耍人玩嘛,看她当时那高兴劲儿,我们还真信了……”
“什么时候?”程泽打断他。
陈最想了想,不太确定,“大概四年前?”
四年前,就是段天边刚大学毕业那一年。
程泽盯着酒杯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当年……确实向段天边求过一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