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记得救你的是何人么？”
郁晚继续摇头。
“连昨日夜里发生了何事，你都不记得了？”路望寒问。
郁晚这次连头都不摇了，只脸色愈白，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见状，路望寒倏地扯动唇角，扬起玩味的笑，“那不若我提醒提醒你。”
他盯着郁晚的表情，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反应。
“你昨日与我师兄同睡在一张床上，那真是......好大一张床。”
郁晚闻言猛地抬首，“我与你师兄？”
“你师兄是谁？”
“他是我夫君么？”
“不然他为何要与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郁晚妙语连珠，一串反问，直接将难堪抛回给路望寒。
说完这些话，她面色更加鄙夷地看向对方，也没有刚醒来时的内敛温软，“还有，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他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败坏谢无祈的名声么，谢无祈名声如何她不管，可连带让她难堪她可忍不了。
想利用她？
郁晚心里冷笑一声，做梦。
闻言，路望寒彻底惊住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凡人少女会这般咄咄逼人！
远处偷听的弟子险些吓得背过气去。
这是他们能听的么？
好半晌，路望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行。”他玩味地看向郁晚，失忆了是吧，失忆了还这么能说会道是吧。
他故意不清不楚说了一句，“也对，若不是夫妻关系，哪会那般亲密，大被同眠……”
夫妻？
这个词太过陌生，以至于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有些古怪，更别说与这个词牵扯上干系的竟是他们那位修无情剑的大师兄。
路望寒心底嗤笑。
郁晚：“？”你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
郁晚红着脸，犹豫片刻，然后坚定的仰起脖子。
声音虽小但十分笃定：“你说得对，不然我怎会与他那般亲密！”
话落，她的后背猛地窜起一阵寒意，直直刺入骨髓。
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目光瞥向门口。
只见来人长身玉立，鹤骨松姿，正迎面朝她走来。
也不知道她们方才说的话被他听去多少，看起来像是至少听到了她说的那声“夫妻”，否则他的脸色也不会如此难看。就如同肆虐的风雪，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掉似的。
第5章 上门
关键是，谢无祈的脸恢复了！
郁晚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但她没忘记自己正在假装失忆这回事，按照原身的经历，她尚且没有见过谢无祈原本的容貌......如果不提她偷偷暗杀他，射了那一箭的话。
“大师兄你的脸恢复了！”距离门边最近的两名弟子最先发现谢无祈。
路望寒回头看了眼，猜测是魅毒第一次毒发的时效已经过去。
想到身后的郁晚还未见过谢无祈原本的容貌，他收着笑，借着起身的动作凑近郁晚。
低语道：“你夫君来咯。”
“可是......昨晚不是他啊。”她指尖所指，正对谢无祈的脸。
郁晚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心里却笑得想死：你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
路望寒：“是与不是，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郁晚小幅度的点点头，一副又乖又好骗的样子。
这小东西，是拿她当乐子，在这等着看她和谢无祈的笑话呢。
可她是谁，她郁晚攻略过的男人比路望寒好友列表里的人都多！如果他有好友列表的话。
他这么说，完全是助攻嘛。
于是，在谢无祈冷着一张脸走到床边，郁晚在心底深深感叹了这张脸长在一个无情道剑修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后，她认真的抬起头与他对视。
指着看戏的路望寒，一字一句道：“他说昨天晚上与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我不信，所以是真的么？”
路望寒没想到郁晚会把自己也拖下水，嘴角上挑的弧度僵了下。
对上谢无祈扫过来的目光，他双手环臂的姿势一顿，下意识站成了立定。
谢无祈只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靠坐在床边的郁晚。他今日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她自然不认得他。
谢无祈极为讨厌麻烦，对于他而言，面前的郁晚显然就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但比起麻烦，他更不屑于说谎。
于是点了点头，“是我。”至于说他是因毒发而导致暂时毁容这一点，他并没有同郁晚解释，也无需解释。
得到肯定的回答，郁晚的脸红了下。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挑衅地看路望寒一眼，可那样会崩人设，所以她忍住了。
再抬起头，目光温柔腼腆，声调软糯含蓄，朝着谢无祈道：“夫君。”
“夫...?”谢无祈淡色的唇将将吐出一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郁晚毫不犹豫的卖掉助攻工具人，“是这样的，我失忆了，你师弟说你就是我夫君。”
远处的天剑宗弟子投以路望寒一个默哀的眼神，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谢无祈挑了下眉，眼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可那笑意半分不达眼底。
他朝着路望寒：“你说的？”
路望寒一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明明是郁晚自己误会昨日与她亲密的人是她夫君，可方才那句话也的确是出自他口......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被人利用的恍惚。
路望寒头皮发麻，“是我。”
谢无祈对他笑着，笑容比先前更灿烂了些，“回宗门后，来执法阁找我领罚。”
剑宗弟子间传来小声的吸气音，郁晚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处罚不轻，不过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坏女人只要完成任务，不需要良心。
路望寒胸腔憋闷，退到一边。
谢无祈走上前，挡住路望寒阴狠的视线，倒不是护着谁，只是他不想再旁生事端。
他平静的看向郁晚，同她解释：“方才是我师弟胡言，多有得罪。”
郁晚疑惑地偏了偏头：“你不是我夫君么？”
她用的是问句，却根本没打算给他回答解释的机会。
“可我昨天亲了你，我们还睡了一张床！”
自进门后，谢无祈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浅薄的笑意散去，他皱了下眉。
一旁的路望寒冷笑一声，“这位郁晚姑娘说她失忆了，连昨日发生的事也只是依稀记得。”
谢无祈眉头皱得更紧。
正在此时，门外闯进来一个弟子，见屋内气氛沉重，他不敢直接同谢无祈说，而是找上了方惠。
小弟子原本好端端在院外值守，突然便有一群人找上了门。他认出那群人大多都是昨日被其他师兄弟从魅魔宫救回来的女子，其余则是当地村民。
这些人此刻就守在外头，说什么都要进来亲自致谢。
负责值守的小弟子不敢轻易做决定，只好进来问谢无祈该如何处理，没想到刚巧撞上这档子事儿。
方惠弄清楚弟子来意，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转述了外面发生的事。
“怎么办，大师兄，需要我直接将她们劝走么？”对于昨日那群女子，方惠对他们的印象也不太好。
相较之下，他倒是更喜欢此时屋里的这位。
一个村子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都说要报恩，那群女子见大师兄毁容便逃了，而郁晚不仅留了下来，听昨晚那架势，她是真的打算帮师兄解毒！
且她甚至都不知道大师兄原本生得一副仙姿玉貌，还只当他是昨日那副不堪入目的丑陋面容，足可见其真心！
虽她仅是一届凡女，但这等心性品格，当真不可多得。
其实不仅是方惠这么想，其他弟子不乏也有同样的想法。
郁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谢无祈师弟心中树立起了三好少女的形象，她更关心谢无祈的反应。
谢无祈听到门外的动静，院外的村民似乎已经仗着人多势众闯了进来。他沉默一瞬：“我出去看一下。”
也不知道在同谁说，郁晚只当他是在同自己解释。
于是乖巧应道：“好的，我等你。”
谢无祈走后，屋内的剑宗弟子都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了。
郁晚会干等着什么都不做才有鬼，这种发展，显然是剧情找上门。
为了跟紧谢无祈，她说什么也得在剧情线里插一脚，不然她还怎么在谢无祈面前刷存在感？
搞不好到时候他杀完魅魔公主就直接回天剑宗了，还有她郁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