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宫外果然热闹非凡,各色美食小车散发着腾腾蒸气,年轻的夫妇抱着孩子,穿梭在卖玩具小首饰的摊位前,红灯笼挂满了镐京,巡视的金吾卫也边逛边注重民众安全,偶尔还有烟火爆竹声响起,大街上一片繁荣景象。
  灵今穿着白色裘袍,裹得严严实实,周誉牵着她,由着她四处看,灵梓阿季和万全安跟在身后不远处,四下里还有隐在人群中的玄甲。
  “你要吃哪家的馄饨?”
  周誉问道,灵今回头挽着他胳膊道:“还在前面呢,我们先逛一逛。”
  就知道她不是真想吃东西,而是出来玩,周誉随她,他们二人之前阴霾了许久,如今过去的疑虑解开,是应该好好松快松快。
  灵今看见前面在卖好玩的东西,拉着周誉过去看,这两步走得太快,牵扯身体里的东西被磨到了,她动作微微一滞,放慢了些脚步才继续。
  周誉乐得见她尴尬,他观察灵今细微的神情,方才似乎偷偷咬了咬牙,还不敢让他察觉。
  走近那里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卖些文房四宝,灵今大感无趣,拉着周誉要走,周誉把她拉回来,翻看那些笔墨纸砚。
  他看了半晌,拿起了一根戒尺,摊主热情介绍,说是上好的用料,灵今眉头皱紧,道:“主人…不买这个…”
  周誉拉过她的心手,拿戒尺在她手心里试了试,灵今疼得抽气,缩回手去揉,摊主一看就明了,嘿嘿笑了声道:“与夫人玩乐也十分好用的!”
  摊主推销正确,周誉随手点了几件东西包了,自然也包括那根戒尺。
  二人继续往前走,周誉看灵今耳垂泛红,问她怎么了?
  灵今摇头不答,其实是刚才被周誉打手心的时候,她不自觉得缩了缩下身,肛塞被她小穴吞吐,在这街道之上感受身体里的东西,灵今难为情。
  前面有许多食物的香气传来,灵今指着前方道:“主人到了,是那个摊位!”
  二人走过去,馄饨摊是一对老夫妇经营,老妇人在煮,老丈则收钱和端碗。
  灵今走过去,余光瞥见座位上的三个人,她喊道:“阿晟?沉先生?”
  周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沉若怀对视时,周誉就没了好脸色。
  沉若怀有些尴尬,阿晟则是害怕,他是偷跑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被周誉训斥。
  灵今点了五碗小馄饨,她不吃爱肉末,老妇人就给她多放点青菜,周誉和其他人随意。
  二人在阿晟那桌坐下,坐下时周誉托了托灵今的身体,灵今自然知道,屁股缓慢得贴到凳子上。
  坐定后周誉问阿晟,“郎君出来,家里知道吗?”
  宫里显然不知道,阿晟不太敢看周誉,碗里的馄饨也不香了,灵今十分理解他,任谁看了这种脸色的周誉都会害怕。
  沉若怀道:“郎君赎罪,是我带他偷跑出来的,他在宫里有些闷,年节里难得。”
  周誉没有责怪他,道:“下回出来,多带点人护着。”
  听他如此说,阿晟放松了下来,笑道:“是…多谢……大伯!”
  他用了寻常人家的称呼,周誉也和颜悦色了许多,阿晟还带着一女子,是宫里派给他的大宫女司羽,司羽眼神一直往周誉瞟着,阿晟似乎很喜欢她,频频回头与她说话。
  “沉先生如今定居镐京,那要把胡娘子和小玉接回来吗?”
  灵今问道,沉若怀点点头,“待安定了,就接她们入京安居。”
  想起胡娘子做菜的手艺,灵今十分期待她来京里,她和周誉道:“胡娘子做菜很好吃,上回在客栈的菜都是她做的。”
  周誉点头道:“确实手艺上佳。”
  “等小玉来了,我要娶了她。”
  阿晟突然道,身边的司羽听了,神情不大高兴。
  灵今道:“为何?您喜欢小玉?”
  阿晟摇头道:“不是的,小玉她的情况…以后嫁给谁都不会被好好对待,父…父亲说我可以选好几个妃子,那让小玉也跟着我好了,可以养她一辈子。”
  灵今默默点头,小玉有些痴傻,她问过吴太医,天生痴傻难以治愈,即便皇室做主许了人家,也未必能保证安稳,阿晟能照顾她一生倒是好事。
  周誉虽然觉得阿晟天资不行,但认可阿晟的良善,他想起周琰少年时,好像也是如此良善。
  沉若怀三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待周誉他们的小馄饨端上来,他们已经用完,周誉示意他们随意,三人便告辞离开。
  周誉和阿晟提了一句,多照顾他父亲,自然是指的周琰,又回头吩咐阿季,让他指派两个人暗中保护。
  多余的人走了,周誉心情大好,接过老丈的碗,先给灵今,才拿过自己的。
  刚出锅的小馄饨热气腾腾,鲜香入味,灵今只吃了几只就开始出汗,她解开了围领的扣子,问道:“主人,好吃吗?”
  “好吃。”
  周誉吃相斯文,他边吃边道:“以前过年,也出来吃过一次。”
  灵今好奇道:“也是这里吗?”
  周誉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那主人和谁一起来的?”
  “姐姐,周琰和沉瑶嘉,还有袁孟安。”
  故人有两个已经不在了。
  灵今见他有些落寞,道:“原来主人第一次吃馄饨不是和我…”
  她说得醋意十足,周誉笑道:“你第一次吃是和我?”
  和灵今无数次偷偷出来吃馄饨的阿季和灵梓背后一凉,二人同时偷偷转过头去看灵今。
  好在灵今仗义,她道:“我可不记得和谁来过,我只会记得主人!”
  周誉被她哄好,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年节就在热闹中过去,几方的矛盾压在一个微妙的平衡里,急潮悄退几步,重来时又是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