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着脸训斥道:“别告诉我你第一天上学睡了一上午,你这样子把先生们置于何地?即便先生们讲得你都会了,但做做样子你也得做,你这是不尊重先生你知道吗?”
他不管她调皮胡闹,欺负同学什么的,但最起码的尊师重道不能违背。
“我知道错了,下午便去给先生们认错。”独孤维唯蔫头耷脑,认错态度倒是很好。
独孤维清这一板脸,沈凌吓得直往后缩,仍小心翼翼解释:“表姐不是故意的,昨晚上没睡觉,今早便有些熬不住。”
独孤维清面色稍有缓和,问道:“为什么不睡?”
“想着今天要进学,太激动,睡不着。”独孤维唯睁着眼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
独孤维清狐疑得审视自家妹妹,她会因为入学紧张睡不着觉?不太可能吧?
独孤维唯满眼真诚,冲长兄点头。她哪里敢说半夜去找萧恪了。
到了沈府,沈莹果然也在,大腹便便的样子看得独孤维唯一阵心惊肉跳。
跟沈凌一边一个扶着手臂,道:“表姐夫没跟你一起来?”
“他前日跟人约了一起去会友,不好爽约。我有一大帮丫头婆子伺候,他又插不上手。”沈莹笑语嫣然地说道。
独孤维唯不过随口一问,沈莹说的却有些多了。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独孤维唯理解这种心里,给别人解释的同时其实也是说服自己。
表姐夫没随身体不方便的大表姐回来娘家,她的心里其实是介意的。
沈莹虽笑得轻松,独孤维唯却在她眼里看到了几分落寞。
这才新婚,难道夫妻二人便生了隔阂?独孤维唯心想,得抽空问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过午膳,沈老夫人说要让独孤维清兄妹以后中午都在府里用膳,大舅母王氏也在一旁相劝。
王氏倒是出于真心。若不是独孤维唯帮忙,沈凌哪里能考上京华女学?虽说她也不在乎女儿上什么书院,但儿女出色了那个母亲会不高兴?因此真心感激独孤维唯。
还有觉得这个外甥女虽然爱玩闹了点,但却是谁对她好一分,便会回人十分的主。
府里的太夫人浑浑噩噩把她当成了孙女,不过是每次见到了亲近几分,她便时时能想着老人家。
出去逛灯会会记得买个灯笼回来,做什么好吃的便会送过来一份,就是出去打猎也不忘捉只小狐狸送来给老太太解闷。这样的孩子多对她好点不吃亏。
独孤维清和独孤维唯都婉拒了。在学里用餐自由些,还能空出来回路上的时间做许多事情。
独孤维唯兄妹和沈凌仍要去学里,沈莹也告辞离开。临别道:“看见你也能进学,我便放心了。好好读书,别尽想着玩了。”
独孤维唯乖乖应了,心里觉得有个姐姐真心疼爱,感觉挺好。
下了马车,一眼看到堵在门口的萧钰,独孤维唯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执拗,为了让自己给她行礼还真是挺拼的。
萧钰不说话,下巴高高仰着,一双眼自上而下看着独孤维唯。戚如玉跟王媛哼哈二将一般分立两侧。
独孤维唯皱着眉头,双手叉腰,一点不淑女得跟三人互瞪。
沈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看好戏的兴味。
两方人眼神交锋,谁也不言不动。
“你们这是做什么?”
独孤维唯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脸上立刻堆满笑,上前施礼道:“学生见过司业大人。启禀司业大人,学生没做什么,正要参拜公主殿下呢。学生没参拜过公主殿下,不知道如何行礼才不逾矩。大人来的正好,正好跟在大人后面学学。”
边说边站到左迁身旁,做出一副等着看他怎么行礼,自己好跟着做的样子。
萧钰恨得咬牙切齿,刚才怎么没见你来拜见,真是会装模作样!
左迁浓眉微皱,深深看了萧钰一眼,“圣上虽有明言,凡公主、皇子、宗室子女在学期间,不叙君臣,一切和普通学子等同。但现下是在女学门外,微臣自应见礼。”
说完一撩袍子就要下跪。
萧钰哪里敢让左迁真的拜下去,这可是在大门外,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即便不被御史参个嚣张跋扈、不敬师长的罪名,传到父皇耳朵里也少不了一顿骂。
急忙上前虚扶道:“司业大人言重了,学生既然入了女学,当同普通学子一样,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师生。”
“公主就是公主,一国公主的威仪不容冒犯,就是司业大人作为先生不必行礼,我等也该正式拜见公主才是。殿下在上,请受臣女一礼。”独孤维唯肃着小脸,一本正经作势下拜。
左迁微微点头赞许她懂礼。
萧钰咬牙道:“这里是女学,我说了,没有君臣,只有同窗!”
“诶-----殿下言之差矣,在学里是同窗,出了大门便是君臣,礼不可废,请受臣女一拜。”
“我说不用拜便不用拜,听不懂人话怎么的?”萧钰不耐烦得很,觉得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那好吧,殿下真是亲和有礼,今日不拜便不拜吧,待下次见了殿下是一定要拜的。”
“下次见了也不用拜!”
“真的不用?那好吧,臣女谨遵殿下之命,以后见面便不拜了。”
萧钰目送独孤维唯跟着左迁说说笑笑离开,扶着胸口顺气。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么难缠?
王媛一脸阴沉,“殿下看出来了吧,司业和先生们可都偏着她呢。若果传言是真的,她补试时题目比我们考试那会儿难得多,还能考六个甲上,也难怪先生们看重她了。年终大比,学里还靠她增添光彩呢。”
“这么说便拿她没办法了?”萧钰挑眉道。
“那可不一定!明着不行,暗着还不行吗?”王媛笑得温良贤淑。
独孤维唯说话算话,果然一进学里便先去找苏文卿和虞济斐道歉。
苏文卿倒没说什么,她觉得这姑娘跟自家孩子一般,也不会苛责她。
虞济斐喝着学里刚配备的茶叶,意态惬意道:“可惜喝惯了学里的茶,家里的茶便难以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