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冰绡小脸嫣红,又是欢喜又是娇羞,方才还肆无忌惮的强调瞬间变成莺声燕语:“维唯妹妹和独孤大哥也在。”
独孤维唯笑吟吟冲她见礼:“杨姐姐好,魏姐姐好。”
跟杨冰绡一起的是魏延嗣的亲姐魏珠,后面各带着个丫鬟。
魏珠那天没去参加都督府的花宴,没见过独孤维清,这时陡然见到这般风采出众的少年,陡然瞪大眼睛看得愣住了,半晌才一脸红晕垂下头,边不时偷偷抬头飞快的瞄一眼。
杨冰绡只顾着跟兄妹说话,倒没注意,独孤维唯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肚里暗笑,大哥真是招人,就这般往街上一站,还不知到会招惹多少小姑娘。
不知道在京城每次出门会不会掷果盈车,这样家里吃果子都不用花钱买了,什么时候想吃,就让大哥往街上一站就行。
她想着那场景,自个儿乐呵不已,就没听见别人说话。
“多谢杨小姐,我们兄妹还要去其他地方逛逛,就不耽误杨小姐了。”独孤维清说着,拉起独孤维唯的手绕过两人就要下楼。
杨冰绡忙道:“独孤大哥慢走,您对弁州不熟,维唯妹妹年纪小,不识的路。小妹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就陪独孤大哥逛逛,也好给独孤大哥指个路。”
独孤维清头也不回,只道:“不敢劳烦杨小姐。”
杨冰绡提裙追过来,嘴上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也没什么事。”
独孤维清无奈的看向自家妹妹,独孤维唯满眼坏笑,被长兄伸指戳了一下额头。
出了铺子,杜岩、叮叮跟两个护院围拢上来,护着兄妹二人向前走。
杨冰绡回头对魏珠匆匆道:“阿珠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办。”就急忙拎起裙子追上去了。
魏珠在后面叫道:“冰绡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追了两步,见杨冰绡已经挤到独孤家从人的前面,走在独孤大公子的另一侧,微微仰头不知说了句什么。
那表情是从没有过的娇羞,侧脸在似乎泛着光彩,和阳光一起熠熠生辉。
她看看那个身材颀长的少年,就是一个背影都叫人怦然心动。
她突然想起杨冰绡平日跟水心好的一个人似的,今天却将人贬得一文不值。屡屡道什么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乡下穷丫头,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前几天都督府的花宴二人都是去了的,今天见了独孤维清风采丽都的模样登时明白过来,定是二人对独孤大公子都存了小心思,杨冰绡不容水心,因而两人闹翻了。
她想想杨冰绡的脾气,再想想自家一直以来对节度使的依赖,朝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望了望,叫了自己的丫鬟,径自回返。
独孤维清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仅在脸上走个形式,未达眼底。客气疏离的说道:“多谢杨小姐好意,我们兄妹还要去前面走走,杨小姐请便。”
“不用谢,不用谢,独孤大哥初次来弁州,小妹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杨冰绡急忙摆手说道。
独孤维清轻轻蹙眉,这姑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人傻,这么明显的拒绝都听不懂?
独孤维唯也是大感意外,因年龄关系她跟杨冰绡没什么交情,不怎么了解,仅知道其人性格骄纵跋扈,没想到脑子也不怎么好使。
也怪自家大哥魅力无穷,毁人不倦啊!
“维唯妹妹,方家园子新来了个百戏班子,我带你去看吧。耍飞丸的小子才八岁,一次能同时抛十二个飞丸不落地,还有个小丫头才跟你一般大,站在九层案上倒立……”杨冰绡急于表现,也不管别人脸色,只一个劲刮嘈。
独孤维唯暗道,也不是傻到家嘛,还知道走迂回路线,先来巴结自己这个妹妹。
独孤维清却暗自撇嘴,原来真是个蠢的,拿一个百戏班伶人跟自己宝贝妹妹比。心里更加不喜,正准备直接了当打发了了事。
陡听的头顶“吱呀”一声响,他抬头看去,一扇雕花窗在上方打开,窗内伸出一个铜盆。
独孤维清看那架势料想是欲往外泼水,他见事极快,立刻叫了一声:“小心!”拉了独孤维唯向前纵出十几步。
杜岩闻声,身形如离弦之箭,嗖的一下就跑开了。
两名护院、叮叮和杨冰绡跟她的丫鬟就没那么幸运了,兜头一盆水泼下来,五人被浇了个正着。
楼上那人探头一看,惊呼一声:“啊呦,对不住对不住......”一边说一边顾不上关窗,飞快从楼上奔下来。
杨冰绡被浇得愣了半晌,反应过来,拖长声音尖叫“啊---”,旋即冲口大骂:“哪个混帐东西,不想活了......”
瞬间又想起独孤维清还看着呢,忙伸手掩住嘴,既想表现出委屈可怜的模样,又一时无法从刚刚张牙舞爪的状态复原,脸上的表情颇为纠结扭曲。
独孤维唯见到,实在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
杨冰绡的丫鬟顾不上自己,忙掏出帕子去给主子擦脸上的水。
泼水那人也从楼上疾步下来,一边忙不迭哈腰道歉:“真是对不住各位,对不住了......”
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嘴下蓄着短须,甚是老实的模样。
独孤维唯跟着兄长走过来,掏出自己的干帕子给叮叮,“快擦擦。”叮叮道谢接过。
独孤维唯看向道歉的中年人,敏锐的发现他嘴上不住道歉,眼里的神色却没半分歉意。
这明显的神色跟言语不搭调,一是可能心里想着其他事情,心不在焉。二是言不由衷,心里没有觉得做错,但不想惹事嘴上随便应付。三也有可能是怀揣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为之。
那么他是什么原因呢?独孤维唯暗自观察他,揣测他的目的。
任谁无缘无故被人泼了一盆水都不会开心,杨冰绡因要在美男面前表现淑女,因而偃旗息鼓了。
她的丫鬟平日跟着她嚣张惯了,张口就骂:“狗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不想活了你!”
两名护卫也是满肚不快,一个忙着拂拭脸上的水,拧干衣袖,另一个横眉道:“下面就是道路你不知道啊?道上人来人往是能泼水的地方吗?老小子活腻味了,你奶......”
他恼怒之下脏话差点冲口而出,总算当着小主子的面及时收了口。
中年人陪着笑哈腰一个劲道歉,说要赔偿三人的衣服。
杨冰绡的丫鬟斜着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撇嘴道:“你陪?你赔得起吗?把你剁吧剁吧零碎卖了也买不起我家小姐一只袖子。”
发生这样的事,路人闲人见有热闹都围拢过来观看。当中有两名汉子,貌似喝多了酒,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还指指点点大声胡言乱语。
那中年人想来刚惹了事正烦躁,听有人捣乱,回头见是熟人,忍不住就冲两个醉汉骂道:“王三狗你住嘴,回家继续灌猫尿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谁......谁丢人......谁丢人现眼?你才......才丢人......现眼。”醉汉之一王三狗大着舌头含混不清说。边戳指瞪眼怒骂,边跟另一个醉汉勾肩搭背跌跌撞撞向中年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