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跑?晕倒在地上了?”
夏江的语气越来越古怪。
“好,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医院。”
夏江挂断了电话,看向张语年,说:“浅野真美被发现晕倒在街道上,神志不清,直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张语年想了想,说:“难道那只鬼换了目标?”
“不知道,你通知她们一起过去,别再去找那只手机的下落,我总感觉那只鬼不对劲……”
————
这边行动之时,一辆车载着秦文玉,松永琴子,望月一生,还有受了伤的阿忙。
开车的人是阿忙。
不过,此时此刻,掌控这辆车的人,却是秦文玉。
他现在的状况很奇怪,两个意识正在疯狂碰撞,以往虽然他也能在身体里意识到彼此的存在,但却从没有以这样激烈的方式一起存在过。
望月一生和松永琴子坐在后排,前者好奇的看着脸色惨白,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秦文玉,问道:“我也很好奇,你给他注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这句话是在问阿忙。
阿忙并不想回答望月一生的问题,但他感受到了秦文玉的目光。
“你要活下去,只有两个办法。”阿忙看着身边的秦文玉。
秦文玉脸色白得惊人,嘴唇已经完全变成了乌黑色,闻言面无表情地说:“两个已经很多了。”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秦文玉说道。
阿忙苦涩地笑了笑。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这具身体本来的意识叫羽生文玉,是羽生七穗小姐和秦也的儿子。”
“而你,是羽生文玉意识消失后被意外招来的灵魂。”
阿忙说的是秦文玉早已知道的。
但望月一生和松永琴子却听得很惊奇。
这短短的一天内,两人摄入了太多难以想象的知识。
从天而降的九座雕像,妖鬼横行的平安时代……
这一切,似乎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
秦文玉也隐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不止是秦也的“儿子”那么简单。
阿忙的眼睛里闪过了深邃的回忆色彩:“我的确是出生在平安时代的人,而且是权势最大的几大家族之一——藤原家的儿子。”
“不过……是私生子。”
阿忙没有多说自己的事,话锋一转:“千年前的某一天,日本发生了剧烈的地震,山崩地裂,狂风海啸,天空持续暗淡了半个月,整个世界像是瞬间来到了末日。”
“这时的藤原家,在自家的宅邸里发现了一座三米高的雕像,那座雕像像是从天而降,也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没人亲眼见到它的出现,大家只知道,它是在那场地震之后出现的。”
阿忙脸上的神情,既有悔恨,又有恐惧,五味杂陈的情绪在他脸上凝结,他的嗓音低沉了些:“雕像的额头上,镶嵌着一颗美丽的宝石,我说不清它的颜色,也许是红色,也许是黄色,绿色,总之……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去看它时,它总是不同的颜色。”
“藤原家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宝贝,他们命令仆人去把宝石凿下来,可是……还没等仆人用力,他刚接触到那颗宝石,它就自己从雕像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了!”
阿忙终于无法掩饰脸上的恐惧,他一脚踩下刹车,双手抓着头发,浑身颤抖:“然后……灾难出现了,我看到一道道血光从雕像里飞出去,朝着四面八方……而那颗宝石突然大放光彩,它打开了一个扭曲的空间,钻进去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你的父母穿着奇装异服,从扭曲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阿忙痛苦地抬起头,看着秦文玉,说:
“秦也说得没错,藤原家犯了无可饶恕的罪孽,从雕像里飞出去的那些红色光芒,让整个世界变得奇怪了……本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厉鬼,妖怪,邪神……统统出现了,整个平安时代,变成了妖鬼的时代……”
秦文玉默默地听着,他知道阿忙还有许多事没说出来。
车后座的松永琴子和望月一生神色各异,前者目瞪口呆,而后者,却一脸跃跃欲试。
阿忙紧紧地捏着方向盘,说:“我知道……你查过自己的身世,但是……你根本就是两个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是羽生文玉,不是你……所谓的秦文玉。”
阿忙直视着秦文玉的眼睛,他的愤怒与怨恨竟然莫名地转移到了秦文玉身上,低吼道:“秦也和羽生七穗来到平安时代的时候,羽生七穗已经怀孕了!”
“他们在平安时代生活了很久,羽生文玉是在平安时代出现的人,但他从来就没死过!”
“羽生文玉从一开始就没死!他只是被压制了,被另一个更恐怖,更强大的灵魂压制了!”
阿忙的眼睛发红,他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那个压制了他二十年的陌生灵魂,就是你……”
说到这里,车厢里死一样的寂静。
羽生文玉没死……他只是被更强大的灵魂压制,身体的控制权被另外一个意识取代了。
羽生文玉出生在平安时代,也就是说……那个陌生灵魂,不是现代社会的人,他是千年前的某个灵魂。
秦文玉大脑一阵撕裂的疼痛,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
黑云压天,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之中,一艘巨大的木船在拼命挣扎……
秦文玉知道,那个画面不可能是羽生文玉的记忆。
这是他的,这是那个外来的“陌生灵魂”,属于秦文玉的记忆。
他是……千年前的人。
“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人,一起长大让你们拥有了二十年的共同记忆,但你自己很清楚,两个意识的冲突越来越明显,总有一个意识会消亡,消亡的那个意识很大概率是自你来日本后才出现的,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羽生文玉的意识。”
“我不会让他的意识消失……”阿忙喃喃道。
秦文玉沉默良久,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但大脑正在承受撕裂般的疼痛。
“所以,你对我们注射的东西,有什么作用?”
阿忙猛地抬起头,看着秦文玉的眼睛,说道:“割裂灵魂,创造身体,我要把你们……分开!”
刚到家
今天可能来不及码完,我看看十二点之前能不能传上去,能的话就传,不行的话明天一起传了,晚安。
第两百九十六章 两人
事到如今,尽管非常难以置信,但大家都听明白了阿忙的意思。
他要救人。
但救的不是眼前的秦文玉,而是那个一直被他“压制”的意识——羽生文玉。
羽生文玉的意识是来到日本后才苏醒过来的,秦文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他之间有明显的交替。
只不过,他们在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之上有非常大的差别。
伊吹有弦,雨宫弥生,玉木一,高桥卯月……祭宴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羽生文玉”认识的。
虽然秦文玉同样拥有这些记忆,但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隔阂。
自己是外人,不仅对这具身体而言是外人,对其他认识这具身体的人而言,同样是外人。
“真是奇妙……你能感受到另一个意识吗?”望月一生对秦文玉的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秦文玉没有回答,但阿忙似乎很了解秦文玉目前的处境。
“你们两个人,在我注射雕像之血前,其实一直没有明确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对吧?”阿忙问道。
秦文玉看着他,没有说话。
阿忙却不以为意,他俯下身子,像是在摸索什么,说道:“我一直在观察你,还记得你在出云被冻晕的那次吗?”
“是你做的。”秦文玉终于弄清楚了缘由。
当时的自己,仿佛陷入了某种情绪的困境,张路的死虽然让他意外,但却不至于发愣到被冻晕的地步。
“没错……是我,”阿忙毫不掩饰,他终于摸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直起腰来,把东西递给了秦文玉:“眼熟吗?”
秦文玉看着阿忙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一枚羽毛状的徽章。
“这是什么?”秦文玉皱了皱眉头,并不认识这个东西。
阿忙再次问道:“真的不认识吗?”
他的奇怪问话似乎唤醒了另一个意识。
手中的羽毛状徽章越来越眼熟,一个脸颊模糊的女人面孔,出现在了秦文玉的脑海中……
她很高大,身后都是光芒,她的手也很大,这个徽章就在她的手下摇摇晃晃,这个徽章也很大……
不……不是一切都变大了,是他变小了!
这是一个孩子的视角。
这是……羽生文玉!
“羽生……家徽。”秦文玉的嘴里,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个东西的名字。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阿忙的神色再次激动起来:“果然有效……七穗小姐,您的孩子果然还活着!”
他看着秦文玉的眼神充满了关爱和狂热。
但秦文玉知道,这不是给予自己的感情,他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个人。
羽生七穗的儿子……羽生文玉。
“那是我的第一次尝试,你是外来的灵魂,天生比羽生文玉要强,我不知道羽生文玉的意识是否还存在,我只能进行尝试。鬼神保佑,你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抹除他,他只是被你压在了意识的角落。在那次之后,他才终于被释放出来。”
阿忙道明了真相。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望月一生一眼,说道:“他们无法直接意识到彼此的存在,甚至在羽生文玉的意识刚刚出现后,整个人也受到了秦文玉意识的影响,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都以为是自己在支配这具身体的行为,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们两个的意识在彼此融合,彼此影响所造成的。”
说到最后,阿忙的视线从望月一生的身上回到了秦文玉身上。
“我察觉到,当你们的意识开始融合,就意味着两个意识,或者至少一个意识必然会消失,而消失的那个,很可能是先天就弱于你的羽生文玉,我答应过羽生七穗小姐,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在你的意识即将被鬼神吞没,两个意识都快要消失的时候,来到了你的面前,你现在不能变成鬼,至少……在把羽生文玉分离出来之前不能。”
阿忙说得很坦然,他很清楚秦文玉现在的状况,秦文玉没有别的选择。
脑海之中,一幕幕画面在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