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靳圆所说, 这个人是真的很会挑剧本。
  几乎每个人物的性格都不一样, 但他都能演出最纯真最接近人物状态的感觉。
  以前靳圆说她橡根木头,看电影的时候很难代入,但她看沈羡的电影, 代入感极强,无论是哪个人物,反正总能代入一个。
  她越刷电影,越觉得这个人很迷。
  这种迷也给他个人增添了很多魅力。
  沈羡以往也演过露腹肌的戏,就是那种铁骨铮铮的硬汉,赤膊上镜,腹肌明显。
  时芊记得当时看那段的时候,弹幕在疯狂刷屏。
  [前方高能!建议自备纸巾!]
  [想在哥哥的腹肌上跳舞!呜呜呜]
  [哥哥身材太好了!简直颜控福利!]
  [跪求导演拍一帧出浴的镜头,我一定反复拉进度条刷个不停!]
  [日日日!这男人真的帅死了!腹肌!!真好看!!]
  当时弹幕遮挡了大半个屏幕。
  时芊也反复拉过来看了两遍,主要是读弹幕。
  前两次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只知道这是个身材和活儿都不错的床伴。
  今天倒比往常亲近了几分。
  于是她坐起来穿了衣服之后,回头又扫了眼他的腹肌。
  沈羡也大大方方给她看。
  许是隔了半个多月没联络,昨晚沈羡异常地狠。
  这种狠是带着克制,但又分分钟挣脱克制的疯,时芊在某个抵达高潮的瞬间甚至在想,按照这种做法,她会不会成为第一个约丨炮死在床上的女人?
  但也只是瞬间。
  时芊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天仍旧雾蒙蒙的,冷阳悬挂于天上,昨夜下得雨在地上积成了水滩。
  路被雨水洗刷过,如今也变成了深色。
  天气看似放了晴,时芊却总觉得应当还有一场雨。
  “要吃什么?”沈羡问她。
  时芊望着外边空荡的街景,忽然说:“去老城那边吃面,行吗?”
  “去店里?”沈羡忽然疑惑,甚至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时芊点头:“是。”
  沈羡的话语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谨慎和笑意:“我们两个?”
  时芊回头看他,“不愿意的话就……”
  话音还未落,沈羡便起身穿衣服。
  时芊偏斜着一半身子站在窗口,盯着他瞬间的慌乱和窃喜竟觉得好玩。
  她站在那儿笑,“沈羡。”
  “嗯?”沈羡刚穿完裤子,匆忙提起来拉好拉链,目光投向她,认真又虔诚。
  “你怕我不带你出去啊?”
  沈羡征了半秒,“怕。”
  -
  时芊也没想别的。
  她只是觉得这样的雨天应当去老城的那家“傻大碗”去吃碗清汤面。
  热气腾腾的高汤煮几根奶白色的面,碗里放好香油和葱花,拌起来吃完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能感觉到暖意。
  高中那会儿的雨天,她经常会跟爷爷一起去那家店里吃。
  从爷爷去世以后,她再没去过那家店。
  今天不过是一时兴起,于是她开着她那辆老旧的大众绕过面貌焕然一新的新城重新驶入旧城的范围,途径过春天的盛放,然后来到“傻大碗”。
  “傻大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单身,而且一直没结过婚。
  在时芊的印象里,她是个很和善的女人,见谁都会笑着打招呼,而且她这里的面香味浓郁,份量又足,有时在附近做工的男人们懒得回家吃饭,便到她这里来吃一碗面。
  那些男人们偶尔会开一些下流的玩笑,她大多都一笑置之,有时遇上过分的,她会给那人的碗里多加四五勺盐,等那人苦得吐出来,她便仍旧笑着说:“我看你嘴太淡了,给你加点儿味。”
  爷爷去世的时候,老板还去吊唁,办丧事酒席的时候,她去免费做了几餐饭。
  这家店从时芊出生时就在,一直到现在客流量都很多。
  所以刚一到店门口,老板便喊着,“念念来了。”
  “嗯。”时芊应了声,然后进了店。
  这个点儿正是人少的时候。
  晚高峰还没来,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时芊寻了个玻璃挡风的位置坐下,搓了搓手喊:“曼姐,来一碗牛肉清汤面,不要姜。”
  曼姐刚从柜台里绕出来,听她这么说轻哼了声,“这么冷的天你不吃姜,那手凉了吧,我给你切两片压在碗底,没姜味。”
  时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曼姐。”
  曼姐也看向她,“这事儿就别计较了。”
  时芊:“……好吧。”
  她终是妥协,但又觉着自己怂得太快,一点儿客人的尊严都没有,于是在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曼姐,你这样对你的客人,就不怕客人以后不来了啊。”
  “那你来一次也得吃一次。”曼姐笑着,扭头看向沈羡,“你吃点什么?”
  沈羡戴着口罩,他不知道店里有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点,所以闷着声音说:“来份跟念念一样的吧。”
  “好。”曼姐转身回去做面。
  沈羡问:“你常来这?”
  “嗯。”时芊说:“高中的时候常来。”
  “你高中也在这边读?”
  “是。”时芊到了熟悉的地方,身心都比较放松,“就在从酒店过来的路上,江阴一中,去年重新翻修过的。”
  “哦。”沈羡本想顺着她的话问她大学在哪儿读,但觉着她对这类探究的问题都很敏感,于是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怪不得你们高中看起来那么新,我们高中已经老旧的不行,听说目前打算整个校区迁移,楼已经盖好了,就差搬了,现在小孩儿比我们那会条件好得多,我们高中住校的时候都是八人间。”
  “嗯。”时芊说:“那会儿我们高中住宿环境也挺差的,不过我没住过校。”
  她那会儿上下学都有一辆电动车,十五分钟就骑到学校了。
  有时爷爷会开车接她。
  “我初中就开始住校了。”沈羡说:“初中的条件好,高中差。”
  “为什么?”时芊疑惑。
  一般不都初中差高中好吗?
  毕竟学生越多,资源越好。
  “我初中在十三中读的,贵族学校。”沈羡说:“中考之后考到附中,学风好,环境差。”
  “好吧。”时芊对北城不算陌生,但也没熟悉到去了解每一个初高中的地步。
  不过她去过附中。
  那会儿刚中考完,时光年想把她从江阴接回来上高中,然后就把她安顿在了附中。
  她去了三天,因为鹿宜的父母觉着把她养在这边碍眼。
  时光年迫于压力把她送回到爷爷那儿。
  她回来之后顺理成章在一中读。
  江阴一中没有北城附中那么多学霸,学风也挺烂的,但她在这边待的还算开心。
  有时补课回来得晚了,她便跟爷爷在路边吃一碗云吞,或是油辣辣的串儿,到了夏天,路边都是烧烤摊,青烟顺着风飘远,与之一起的还有世人的怒骂嘻笑。
  谈话之间,两碗牛肉清汤面已经被端了上来。
  沈羡用筷子扒拉了几下,香菜、葱、姜、蒜、萝卜,时芊的忌口几乎都有。
  但时芊掰开一次性筷子,低下头开始吃。
  沈羡盯着她看,时芊注意到他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不是忌口?”沈羡问。
  时芊看了眼碗里的东西,她又低下头吃,“我那是故意的。”
  她说:“我真正不能吃的只有虾。”
  那天在酒店里说得一连串忌口,不过就是刻意在他耐心边缘试探。
  她算是骗了他,但这会儿说起来的时候没有丝毫愧疚,仍旧理直气壮。
  但——
  理直气壮的可爱。
  沈羡看了眼自己的碗,他从纸盒里拿了张纸巾,铺在碗边,然后把香菜都挑了出去。
  时芊:“你不吃香菜?”
  沈羡:“是。”
  “巧了。”时芊看他,“我最爱吃香菜。”
  沈羡:“……”
  他一时之间竟拿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