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杰里科夫转身要离开,我连忙又叫住了他,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手里还有多少可以动用的部队?”
谢杰里科夫停住脚步,如实地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带了两个营过来配合近卫第67师作战。在几个小时前的进攻中,我们派出的一营损失了一个连,剩下的两个连被德国人困在了城里,目前我的手里还有一个营的兵力可以动用。”
“司令员同志,”没等我说话,站在旁边的近卫201团团长已抢先说道:“以我们团的战斗力,将德国人从城里撵出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自己的部下这么说,巴克索夫真是哭笑不得,他冲着胖团长说道:“中校,您以为凭一个营,就能将城里的德国人都赶走吗?现在有友军愿意配合你,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的一营在刚刚的战斗中,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就算加上友军的这个营,兵力也会非常有限。您立即把剩下的两个营也投入战斗,动作要快,否则德国人一增兵,就容易出现胶着状态。”
胖中校点头答应后,走到墙边的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的部队,向留守在团部的指挥员大声说道:“喂,参谋长吗?我命令您,立即将二营三营也投入战斗。没错,把全团都投入战斗,动作要快!”
就在中校打电话的工夫,停在外面的六辆坦克缓缓启动,排成一路纵队向城里驶去。看到坦克开始行动了,谢杰里科夫也向我请示说:“司令员同志,我可以回部队了吗?”
我听谢杰里科夫这么说,就知道他又想亲自带部队冲锋,便没有立即答复他。在思索一阵后,我对他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团长,而不是连长,只需要留在后方指挥就行了,用不着亲自率队冲锋。”
“可是,司令员同志。”谢杰里科夫对于我的好意似乎有点不领情,他反驳说:“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您不也经常带队向敌人进攻吗?您还曾经说过,我们之所以能打败德国人,是因为我们的指挥员为战士们做出了好的表率。敌人的师指挥部,一般都设在里前沿十公里远的地方,而我们的师指挥所,通常离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也不过几百米。正是因为指挥员的这种英勇无畏的精神,才大大地激励部队的士气。”
我听谢杰里科夫这么说,心里明白是拦不住他了,只好上前一步,抬起右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是这样,谢杰里科夫中校,那我就不拦你了。我相信你只要合理地运用在斯大林格勒所学到的巷战技巧,那么把德国人逐出城外,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谢杰里科夫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后,转身走出了指挥所。
当我和巴克索夫站在瞭望孔,看着谢杰里科夫率领他的部队,排成四路纵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快速向城里走去。巴克索夫深怕我对新编团的情况不了解,还特意向我介绍说:“司令员同志,这支部队里穿便服的,就是刚改编成正规军的民兵;而那些穿军装的,则是各级指挥员和战斗骨干。别看他们人少,可是战斗力却比普通部队高得多。”
我望着越走越远的部队,随口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的部队,在你们上次夺回城市时,表现如何啊?”
“表现得相当不错。”巴克索夫真诚地说道:“要知道我们在进攻市中心时,遭到了德军设在教堂里的火力点的阻击。由机枪、冲锋枪、步枪射出的子弹,在我们冲锋的路上组成了一道火网。距离教堂六七十米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冲过去,我们的指战员们不断被打死,难以形成有限的指挥,结果两次冲锋都无一例外地被敌人打退了。”
虽然巴克索夫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能想象得出当时那惨烈的场景。甚至还猜到部队之所以会两次进攻受挫,可能是和巴克索夫他们的进攻方式有关。没准他们又是在狭窄的街道上组织密集的冲锋,结果进攻的队伍就成为德国人的活靶子,白白付出了重大的牺牲。
想到这里,我好奇地问:“上校同志,既然你们的进攻两次被打退,并且伤亡惨重。那么你们后来是如何拿下敌人占领的教堂呢?”
“当我们的进攻被击退后,本来打算在稍作休整后,就立即发起第三次进攻的,但这时,谢杰里科夫中校出现了。”巴克索夫有些激动地说:“他主动向我提出,要率领部队夺取教堂。虽然当时我对他的能力是半信半疑,但想到他所率领的部队还没参加过战斗,算是一支生力军,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等战斗一打响,我就发现了谢杰里科夫团的战法,和其它的部队截然不同。他们分成若干个三人小组,贴着接到两侧的墙边,快速地向市中心的教堂移动。遇到德军火力压制是时,他们就趴在血水里开枪,并借着街道上尸体的掩护,向前谨慎地推进。等敌人火力有所减弱的时候,就从地上跳起来向前快跑。
特别是那些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和战斗骨干,他们从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后,猫着腰连滚带爬地利用各种掩体向前冲。还不时扔一两颗手榴弹,利用硝烟遮挡住敌人视线时,果断地向教堂接近。”
谢杰里科夫的部队进入城市后,201团另外两个营的战士也集结完毕。随着一声令下,他们也排成了四路纵队,向城里一路小跑着。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胖中校大喊了一声:“哎呀!不好,坦克,是德国人的坦克!”
我快速地移动着望远镜,发现在城市的左侧,除了两辆坦克的影子,后面还影影绰绰地跟着不少步兵。看到这种情况,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见鬼,德国人怎么从我们的侧面冒出来了?这么一来,那些缺乏反坦克武器的步兵,不是要吃大亏了吗?”
我刚回头和巴克索夫商议该如何应付这支从侧面冒出的德军部队时,敌人的坦克已抢先开了火。两发炮弹落在了密集的人群中爆炸,气浪和横飞的弹片,顿时将爆点附近的十几二十名战士悉数打倒。
“见鬼,这些该死的德国佬。”巴克索夫见自己这么多的指战员倒在了德军坦克的炮火下,不禁恶狠狠地骂道:“你们都该下地狱去。”骂完后,他扭头问胖中校:“部队里有反坦克武器吗?”
“有的,师长同志。”胖中校有点慌乱地回答说:“我们每个营装备了五具40火箭筒,对付敌人的坦克效果还不错。在几个小时的反击中,就曾经用火箭筒击毁过敌人的坦克。”
遭到了炮击的队伍散开隐蔽起来后,只见几名火箭筒发射手将火箭筒架了起来,或是用蹲姿,或是直接趴在弹坑里瞄准,随时准备射击。
由于遭到突袭的部队已及时隐蔽起来,所以德军坦克的第二次炮击,没有给我军造成太大的伤亡。而随着它们离近,几名火箭筒发射手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几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明亮的尾部,直接飞向了驶过来的两辆坦克。
几声巨响以后,两辆德军的坦克便被硝烟和烈火所笼罩,不一会儿便引起了坦克炮塔内部存储的弹药殉爆。其中一辆坦克的炮塔被炸得高高飞起来,随后落在了跟随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中间,将几名倒霉的士兵当初砸成了肉饼。
见敌人的坦克被干掉了,原本卧倒隐蔽的指战员们纷纷从地上跑起来,端着武器喊着口号,就朝原来尾随坦克前进的德国步兵冲了过去。
看到敌人坦克被我们的火箭筒轻易地摧毁了,巴克索夫不禁连声叫好。胖中校不失时机地拍起了我的马屁来:“司令员同志,您给我们装备的这种火箭筒,真是太好用了。以前用的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步枪,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命中敌人的坦克,也不见得能摧毁它。可是这种新式武器,却可以轻易地将敌人的坦克变成燃烧的火炬。”
我听了胖中校的话以后,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冲站在隔壁的几名团长招招手,“团长同志们,请到我这里来。”
等几名团长都规规矩矩地站在我的面前时,我指着远处燃烧的德军坦克说道:“大家看,我们新装备的这种火箭筒,不光可以轻易地摧毁敌人的坦克,而且在攻坚时,遇到敌人顽固的防御工事,也可以用火箭筒摧毁它。”
有名瘦高个的上校一头雾水地说:“司令员同志,这不是配备给我们打坦克的吗?怎么还可以用来打敌人坚固的防御工事吗?”
巴克索夫听到自己的部下问出这种没有水准的话,不禁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说道:“谁说这种武器只能用来打坦克,而不能用来打敌人的防御工事。要知道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我们的指战员就曾经用高射炮打敌人的坦克,用高射机枪平射打敌人的步兵。作为一名指挥员,要懂得合理地使用现有的武器来消灭敌人。明白了吗?”
巴克索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那名上校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地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我回去以后,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每一名指战员的。”
“好了,团长同志们,除了201团的团长留下,其余的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要待多久,让这几位团长都傻乎乎地站在这里,还不如让他们回去掌控部队,免得在出现什么突发事件时,各团会因为团的军事主官不在,而出现不必要的混乱。
等另外的几位团长走了以后,我冲胖中校笑了笑,说道:“中校同志,你们团的战士不错啊。虽然遭到了敌人的突然袭击,不过他们却没有发生混乱,也没有出现临阵脱逃的情况,而是果断地采取必要的措施,消灭了敌人的坦克,并击溃了尾随其后的敌人步兵。不错,我相信在这次战斗结束后,您和您的部下都会获得属于你们的荣誉!”
听到我这么说,胖中校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向前走了一步,把下巴扬得高高的,同时大声地说了一句:“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我看到他的胸前也别着两枚勋章,于是再度点了点头,友好地说道:“中校同志,您都有两枚勋章了,看来您服务的不错啊。希望在这次战斗结束后,您能获得更多的勋章。”
巴克索夫等我说完后,又向我介绍起城里的情况来:“司令员同志,这个布托沃是个小城市,城里的建筑很少有石质建筑,德国人想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是非常困难,因此要出现斯大林格勒那样艰苦的攻防战的可能很小。”
我听了他的话以后,心情一下变得郁闷起来,我慢吞吞地说道:“上校同志,您别忘记了,很多事情是相对的。既然德国人无法在城里建立坚固的防御工事,那么我们也同样无法建立坚固的工事。一旦他们再次发起猛攻,城市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再次夺过去。”
原本还有点兴奋的巴克索夫听我这么说,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一阵,他才小心地问:“司令员同志,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抓紧时间在城外多修筑一点防御工事吧,”说实话,如何坚守这样的小城市,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含糊其词地说道:“反正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至少要在这里坚守三天。也就是说,在这三天里,哪怕您把近卫第67师全拼光了,也必须确保城市不被德军夺过去。明白吗?”
“明白了!”巴克索夫一脸凝重地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只要近卫第67师还有一名指战员活着,我们就绝对不会放弃这座城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