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小公主看见虞姝眉目含笑,问道:“昭娘娘,你在笑什么?”
虞姝弯下腰,给小公主擦了擦汗,“我在笑啊,你父皇马上就要发财了。”
小公主拧着小眉头,一副琢磨不清的样子。
发财是何意?宫里的先生可没有教过她呢。
*
一个多时辰之后,宴席处的世家们躺倒了一地。
封衡的酒水早就被换过,但从表面上去看,他依旧是以一己之力干翻了全场。
沈卿言奉命而来时,愣了一下,被冲天的酒气熏到头晕,“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衡从龙椅上站起身,饶是他的酒水里面没有掺和其他东西,但也饮得太多了,已是醉意阑珊。此时,帝王狭长凤眸微微吊起,用了睥睨天下的姿态俯瞰众人,抬起广绣,手指向在场所有世家们,“卿言,你听令。”
沈卿言走上前,抱拳道:“臣在。”
封衡挥手,“众卿欲要替朕分忧,每户捐献十万两白银,以供朝廷赈灾,朕甚是欣慰。来人!给众卿画押!”
王权捧着一堆昨夜就备好的手笺,递到了沈卿言手中,“沈大人,你去让诸位世家家主画押吧。”
沈卿言垂眸一目十行,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愕然抬头,随即就笑出一抹阴损。
皇上的馊主意!他甚是喜欢!
于是,沈卿言亲自动手,抓着已经沉睡世家们的手,挨次摁了印泥,又在信笺上摁下了手指印。
封衡又朗声一笑,“卿言,你明日就带着这些画了押的信笺,去挨门挨户要银子。”
沈卿言窃笑一声,“臣领旨!”
封衡很是体贴的下令,命人将世家们护送回了各自的家中。
只等到明日,世家们醒来时,再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酒后断片,世家们什么都不会记得,但也不能直接反驳自己画过押的契据啊。
*
已经是午后,封衡本不打算去重华宫。
他还在生闷气。
昨日,虞姝将那个小女娃视作比他还重要,这无疑让封衡心中不爽快了。
如今,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等到虞姝生下龙嗣,他在虞姝心里还有分量么?
但,孩子是迟早要有的。
一想到魏安明已经先一步有了双生子,封衡就忍不住嫉妒羡慕恨。
他步履阑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重华宫大门外,广袖一挥,对身后的王权等人低喝,“别跟着!”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晚上还有一更哦~
第六十一章
虞姝正给小公主讲故事, 就见封衡款步而来,阿贵尚未来得及禀报,帝王已经站在了虞姝和小公主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道阴影。
小公主无疑还是害怕她父皇,往虞姝身侧挪了挪。
虞姝见帝王眼梢似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还闻到了酒气, 幸好他身上用了冷松香和薄荷,在这两种味道的遮掩之下, 不至于难闻。
虞姝和小公主同时抬头看向封衡。
封衡眸光幽幽,却在下一刻突然咧出一嘴的白牙, 哼笑了两声,“朕没醉。”
一言至此, 他挥袖,“来人,把这碍事的玩意儿拿走!”他是指小公主。
知书与墨画连忙赶来,两人一个抱起小公主,另一个抓起话本子, 立刻跑开。
小公主自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不仅担心她自己,也担心昭娘娘。
父皇, 他又要对昭娘娘下手了!
虞姝站起身,朝着小公主望去, 封衡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随后稍一弯腰, 他抱住了虞姝的后腰,直接往上一提, 将虞姝扛在了肩上。
突然而至的天地颠倒, 让虞姝出于本能惊呼出声。
她与封衡相处, 好像总容易尖叫出来。
真真是万事跌宕!
男人步子很大,虞姝被倒着扛在肩上,一阵晃荡之后,又是一个天翻地转,她被帝王抛在了榻上。
一系列变化太快,虞姝还没反应过来,封衡已经欺身过来,他身上很沉,失了往日的稳重,捉住了虞姝的一只脚踝,咧嘴一笑,“想逃?你又能往哪儿逃?”
虞姝,“……”
她一愣,只觉得这句话好生熟悉,再一细想,似在话本子里瞧见过诸如此类的话。
这一刻,虞姝已经做好了和封衡折腾一场的打算了,可就在虞姝认怂时,封衡附耳,唇几乎贴在了她耳畔,低低哑哑道:“朕,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朕……”
话音未落,封衡趴在虞姝肩头,一动也不动了。
其实什么?到底多大的秘密?
她什么也没听见呀!
皇上醒来后会不会还记得他说过什么?他不会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吧?
虞姝费了大力,才将身上的男人推开,她看向封衡,见他双眸紧闭,呼吸匀称,还可以看清他浓密曲长的睫毛。
不得不说,帝王便这样躺着一动不动时,还挺叫人喜欢。
今晚大抵可以逃过去了吧……?
虞姝不敢碰触封衡,生怕将他弄醒了,索性也不给他洗漱更衣,就那么任由他横躺在自己的榻上。
是以,虞姝轻手轻脚下榻,她得去哄一哄小公主。
那可怜的孩子估计又被皇上给吓坏了。
当晚,虞姝带着小公主宿在了偏殿,她只吩咐了阿贵守在内殿外面,一旦听见帝王吩咐,阿贵也能及时进去伺候。
*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沈卿言就迫不及待带着画过押的手笺,挨家挨户收银子去了。
为了营造气势,沈卿言还叫上了穿着银甲的虞铎。
沈卿言所到之处,每一户世家都赠了一枚功勋旗帜,小小一枚旗帜上绣了象征着本朝威严的鹰爪,还顺道褒赞了世家勋贵的忠国爱民之心。
已经醒来的世家家主们一脸茫然。
可看着捐赠银两的手笺,上面的确摁了自己的手指印,他们无话反驳。
昨日在宫廷大醉,都喝断片了,哪里还记得允诺过帝王什么话?
总不能去宫里和皇上对峙吧?
罢了罢了,认栽了!
御赐的酒,代价可真大!
*
辰王府。
此时的辰王也已经醒了,他一手看着沈卿言递过来的手笺,一边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拇指,终于明白了一切。
昨日宫廷的酒馈上,他失去记忆之前,分明没有画过押。
呵呵……
皇兄,好奸诈的计策!
一场酒,换十万两白银,这么好的买卖,只怕仅有天子敢办吧!
辰王面色憔悴,也不知昨日的酒水中究竟添加了何物,他直到此刻还是头疼欲裂。
沈卿言挑了挑剑眉,催促道:“王爷,皇上念及你一片忠心,让你今日好生歇着,不必入宫复命。那十万两捐银,我搬走即可。”
辰王抬首,凝视着沈卿言俊美白皙的脸,忽然苦笑一声,“十万两啊……”
他倒是可以拿得出来。
可皇兄这次,着实下手太狠。
他又不是那些世家,哪有多么丰厚的家底!
*
虞铎看着沈卿言命人搬着一箱箱的白银入宫,他当真被惊到了。
他以为昨日计策是皇上想出来的,不由得暗暗腹诽:皇上这一出,够狠。
每户十万两白银,统共五十三户,一下就积攒了五百多万两。
这下,江南道的灾区重建可以尽快着手开始了。
还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大麻烦。
另外,恐怕各位世家们一时半会不敢过分放肆了,谁知道下一回,皇上又会出什么馊主意?
本是收获满满的一天,然而,封衡在重华宫醒来后,却是一脸阴沉。
他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纹丝未动。
甚至于皂靴也还在脚上。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