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想让储家再出现一个大祭司。
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霍璎看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王三，目光沉沉。
这人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她见过。
储家主和伏莫寒谁也不让谁，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虞西身上。
虞西浅笑地看着二人，并没有立马做出决断，“师兄何不问问师弟的意见。”
“毕竟我是有杀了他灭口嫌疑的人。”
伏莫寒此时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刚刚的做法有些不妥，或许是让师妹有些生气，“师妹，为了宗门，委屈你了。”
“师妹会理解我的做法吧。”他神色坦然。
在伏莫寒眼中，师妹与自己是一样的，她必然会理解自己的苦心。
虞西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但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反驳。
伏莫寒看不见其余储家弟子鄙夷的神情，松了一口气，把虞西的反应当做默认。
“既然如此，那还请储家主派人带我去见见师弟在做打算。”伏莫寒对储家主说，“师妹，你辛苦了。炼心叛主一事过于怪异，既然炼心如今与你亲近，师妹不如就先将炼心带回宗门交由仙尊们决断。”
“大师兄，炼心并没有叛主，不要污蔑它。”虞西语气轻轻。
伏莫寒知道虞西天性善良，可是，“师妹，炼心居然敢驱使你杀了王三，如此凶残的剑灵恐怕对我凌霄宗无益，需交由仙尊们判断是否要将炼心的剑灵镇压。”
因为过于凶狠而被镇压的剑灵并不是没有，伏莫寒恐怕是联想到了那些凶狠到噬主的凶剑。况且炼心如今做出来的事情已经与凶剑差不多了。
可以，他似乎搞错了什么。
“入魔的是师弟，炼心不过是执行了它的职责。杀了王三一事，也是我做的。”虞西反驳了伏莫寒的观点。
炼心最开始刺向王三那一剑全然是为了泄愤，它在这个人身上感知到了引他前主人入魔相同的气息。而之后刺向王三的那两剑，的确是全然出自虞西之手。
可伏莫寒并不相信虞西的说辞。
“师妹莫要掩饰，我知晓你的为人，你不可能做出这种凶残之事。”师妹是什么样的人凌霄宗上下都有目共睹，伏莫寒作为与虞西相识最久的人自然更加笃定虞西不是那等凶残之人。
虽然虞西刚刚拿剑刺王三的一幕让他十分吃惊，但是他稍稍一想就能想通，必然是炼心控制了师妹。
“可大师兄刚刚不还因为他的话怀疑我吗？”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伏莫寒彻底失语。
“……师妹，你今日十分奇怪。”伏莫寒怀疑虞西是不是被人下蛊了，“这不像平常的你。”他面露失望。
而凌霄宗其他弟子也从刚刚虞西杀了王三的场面回过神来，顺着伏莫寒的话往下想，今日的大师姐的确有些奇怪。
这好像不是凌霄宗那个平常一心为了宗门着想，为了弟子们甘愿付出一切的大师姐。
大师姐应该立即附和大师兄的主意，然后再按照他所说将炼心带回宗门才对。
而且，大师姐居然还在为炼心那把剑开脱，纵然知道大师姐平时善良见不得苦难，但是他们此时都觉得虞西此时的善良实在是不应该。
身为凌霄宗门的人，自然应该事事以凌霄宗为先，但虞西此番行为无疑是触及到了宗门的利益了。
“师姐，您就听大师兄的话，把炼心带回去吧。”此前被虞西治过伤的一个凌霄宗弟子觉得自己应该在她面前能说上几分话，开口劝到。
紧接着其他人也跳出来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师姐，你难道还不相信仙尊们的决断吗？如果炼心真的没有问题，仙尊们是不会污蔑它的。”
“大师姐在储家受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把谈师兄带回去的。”
“大师姐还是不要管储家的闲事了，速速回宗吧。”
所有凌霄宗的人都想要虞西离开，他们似乎隐约察觉到虞西的立场似乎跟大师兄并不同。
“走什么走，西西是我的人，你们谁也别想把她带走！”清见突然出现在门口，态度语气都十分嚣张地说。
在虞西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老老实实改口道：“我是说，我是西西的人。”
确实觉得自己让虞西受苦了，刚刚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储家主此刻终于硬气了起来。
“我储家上下以后听命于虞仙子，虞仙子可以号令储家任何一个人，这如何能算是管闲事？”
此话一出，在场没有任何一个储家人露出反驳的神情。
伏莫寒下意识看向虞西，眼中流露出震惊，“师妹？”
虞西沉吟片刻，在所有储家人紧张的眼神中起唇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师姐，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呢。”有人急忙说道，“你可是凌霄宗的大师姐，跟修仙世家有如此紧密的联系不合规矩吧？”
“规矩？”虞西轻笑了一声，目光直直地射向出声的那人，虽然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但那人却感觉自己好像被这视线牢牢钉在了地面。
“凌霄宗何时有这规矩，我为何不知？”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不若你来告诉我，这是谁定的规矩。”
那人哑声，不敢说话了。
大师姐为何今日如此的奇怪，若是往常……往常，似乎也没有过这种情况。
大师姐与他们之间最多的往来便是分发丹药和疗伤，从来没有过如现在这般的事情发生。
所以，为何他们会笃定大师姐好说话，会听从他们的意见？
大师姐是内门弟子，是青阳仙尊收的第三个弟子，她的身份甚至远比普通的内门弟子要高得多。
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错觉，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在大师姐面前肆意妄为。
倘若如今站在他们对面的人是大师兄，他们还敢这么说话吗？
豆大的汗珠从这人的额头上淌下，他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大师姐，是我多言了。”
不用虞西说话，其他储家弟子们的视线就足以杀死他。这个凌霄宗的弟子只好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师兄也觉得，凌霄宗有这门规矩吗？”虞西转头看向伏莫寒。
伏莫寒想说，你身为凌霄宗的大师姐，应该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宗门的事务上，储家如何本来就与你无关。
但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只能开口道：“凌霄宗的确没有这门规定。”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凌霄宗的门规无人比虞西跟了解。
“这样啊。”她轻笑道。
无人再敢接话。
作者有话说：
结尾加了几百字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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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等人
“伏师兄, 前面便是水牢，你可以自行进去，也可以把你师弟带走, 但是请务必保证他不会惹事。”给伏莫寒带路的储家弟子说道。
伏莫寒回过神, 朝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多谢。”
等带路的弟子离开后，伏莫寒站在水牢门口, 心里想的却是刚刚那一幕。
储家为何会对师妹如此另眼相待？若只是感激师妹的帮助，但用整个储家作为报酬也实在是过于大方了, 储家主看上去也不是昏了头的样子。
伏莫寒努力忽视心里的那一分怪异,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但是在伏莫寒的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必定是他多虑了。
整理好思绪, 伏莫寒踏进水牢。
很快，他就看见了自己被吊在水牢中间的师弟。
伏莫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低着头，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萎靡不振气息的人，不可置信道：“师弟？”
这两个字似乎触动了谈少淮某根神经，让本来意识朦胧的他一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做出了让他感到最安全的姿势。
伏莫寒看着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甚至还在隐隐发抖的谈少淮, 一时无言。
“……师弟,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弟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伏莫寒此时心里的愤怒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师弟到底在储家遭遇了什么？
谈少淮意识逐渐清醒, 他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外面叫着自己“师弟”的人并不是大师姐。
“大、大师兄？”他迟疑道。
伏莫寒眉头越皱越紧，“师弟, 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还有你为何会入魔？”
谈少淮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师兄的话。
“……我也不知道, 大师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入魔，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然后、然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教唆他。
但后面那句话无论谈少淮如何张开嘴都说不出来。
伏莫寒没有发现谈少淮的异样，“你的炼心，为何会叛主？”
说道这个，谈少淮眼前突然就浮现出虞西拿着剑直直插进他胸口的场景，心里的恐惧再次被引出来，他下意识抱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一个点一动不动。
伏莫寒着急地拍着囚笼，“师弟？师弟！发生了什么？”
被大师兄焦急的声音喊回神，谈少淮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师兄，我的剑呢？我好像感知不到它了……”
自从进入水牢以来谈少淮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唤回炼心，但他并没有往解除契约那方面想。他猜想可能是水牢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还有残留的魔气，所以炼心不肯靠近。
谈少淮并不知道他的心魔早已经被虞西连根拔起了。
伏莫寒沉默了良久，久到谈少淮发现了不对劲，这次轮到他着急了，“师兄？怎么了，炼心在何处？”是不是在大师姐那里？
最后一个问题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伏莫寒斟酌着说道：“师弟，炼心此剑凶残，不适合你……”
“大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谈少淮愣住了，他不愿意相信某个可能性。
长痛不如短痛，伏莫寒还是说出了口：“师弟，炼心生出了剑灵，自行与你解除了契约。”
“……不可能。”谈少淮喃喃道，“大师兄，你一定是在骗我。”
伏莫寒不说话了，事实如何没有谁比谈少淮更加清楚，他不擅长安慰人，沉默的气息在二人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