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回嘴:“那我是不像你。”
沈嗣笑了声,捏起她的脸,“知道别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比她刚才这两句难听百倍不止。
沈嗣下手不自觉偏重,指腹有茧,磨得她皮肤难免有些疼。
少女抬眸撞进一双不见底的黑眸:“我从不解释,割了他们的舌头就没人敢说。你不想嫁给我,能杀我的法子成千上百,昨晚大可以趁我熟睡一刀捅穿我的喉咙。”
“当然,这样你也逃不脱。”
“那怎么办才好呢?下狠手避开要害往自己身上也捅一刀,事后推到我的身上,说是我发狂发疯,先要杀了你而后不小心捅死了自己。”
“往我的书房里放些谋反的罪证,皇帝便是不信我是发疯自尽,也不会再在乎我是怎么死的。”
沈嗣只是简单举个例子,具体如何实施还得看细节,他缓缓说道:“皇帝但凡对试图继承他皇位的儿子起了疑心,就是死了也不会留全尸,说不定还会掘了我的坟,如此才算泄愤。”
阮明姝听得心底发慌,纤弱的身躯往后缩了缩,后腰撞上桌角疼得她蹙眉。这人太太太太阴毒了啊。
什么恶毒的害人手段都想得出来。
哪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见到真血都要晕半天。
沈嗣见她脸色惨白,啧了一声。
他说:“话说回来,你也见过上次的人头,我这人耐性只有一次,若你下次还想杀我却没有杀成,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送给你母亲当生辰礼。”
阮明姝毫不怀疑他做得出这种事情,她摇头:“我…我…我们是夫妻,我不杀你,你别害我。”
“好。”
沈嗣摸了摸她的头发,“用膳吧,吃饱去书房练字读书。”
阮明姝魂不附体,被他攥着手牵了出去。
她今早又乖了很多,吃了一碗鸡肉山药粥。
沈嗣感觉初见成效,至少她今天没有再浪费粮食。
阮明姝迈入他的书房时,脚尖绷紧,头皮发麻,她想到以后天天都要过这种日子就想哭。处处被人管,都嫁人了还要练字抄书,做不完功课还要被他打掌心。
她只能苦中求乐,安慰自己至少不用陪他睡觉。
他不行的。
这个秘密是阮明姝刚才想明白的。
她被人下药昏迷那天,意识虽然迷迷糊糊,但是也感觉得到掐着她腰的那个男人,急不可待。
昨天晚上,这个老色鬼那么老实,今早还掩耳盗铃割破手指在帕子上染血,不就是怕别人知道他昨晚不行吗?
新婚第一天,阮明姝就被他关在书房里抄了半天的书,她手指头都抄肿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怀念起张玠,虽然张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熏心喜欢掐她的脸,但在她面前很听话的。
毫无怨言帮她抄书。
只要她给他一个小香囊。
阮明姝那个时候骗他是她自己绣的香囊,其实是她花了几十文铜钱在街边买来的。
张玠真好骗,不像沈嗣。
阮明姝趴在桌上牙齿咬着笔头,认真思考能不能把桌上这堆书抱去给张玠,让他帮她提前抄好,她日后拿来应付府里这个死变态。
阮明姝趴着睡了个回笼觉,她刚睡醒就闹着去后院见沈嗣养在府里的姬妾。
魏广拦在门外。
阮明姝蛮横推开他,在他往前走一步之时,抬起下巴道:“你还敢拦我,等沈嗣回来我就说你要非礼我!”
魏广牙痒,隐忍道:“殿下不会信。”
阮明姝轻笑:“我长得这么漂亮,你对我起了歹心,他有什么不会信的?”
魏广是怕这位大小姐去为难后院仅剩的几位姑娘。
那些都是苦命人,经不起她的折腾。
阮明姝大驾光临,她们战战兢兢。
她们大多是被强取豪夺关在这里多年,献王之前腿疾还伤了命根子,那处不能用,就抓了很多貌美女子,以折磨她们取乐。
半年前,献王忽然要放了她们。
有些人选择拿了银钱回了家。
她们早已无家可归,小心翼翼求这位殿下多给些时日,等寻到家人再拿钱离开。
她们也不知道新进门的小王妃脾性如何,会不会将她们全都轰出去。
一个个提心吊胆,怕分文都没有就被扫地出门。
阮明姝看见她们四肢健全就放下了心,若是见她们被沈嗣折磨的不成人样,她心里也难受。
不过她也不可能对小妾有特别好的脸色。
阮明姝端出大小姐的高贵气度,“有人欺负你们就来跟我说。”
“以后你们好好伺候殿下。”
“伺候的好,我重重有赏。”
阮明姝盼着这里面最好能有一个像阮青萝那样会拉拢人心的人,把沈嗣蛊惑得三迷五道,离不开她。这样他就没空来找她的麻烦。
姬妾们觉得新王妃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善妒跋扈。
她说话还有点奶乎乎的,没什么架子。虽然语气凶得蛮横,倒没有欺负她们。
王妃不为难人,她们就已十分庆幸。
能给她们容出一隅天地,已经很好,她们万万不敢和她争宠。
殿下变幻莫测,捉摸不透。这半年更像是性情大变,不近美色,也没有再来后院折磨过她们。
阮明姝看着她们瑟缩怯懦的模样,觉得她们特别可怜,看来以前没少被沈嗣折磨,才会怕成这样。
于是,她没忍住小声的问她们:“沈嗣也逼你们读书吗?”
小妾们原本不敢靠近她,听着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胆子逐渐变大,听清楚她的疑惑,认认真真回答她:“殿下没有逼迫我们做过任何的事情。”
至少这半年,殿下是个好人。
阮明姝心道,他果然就逮着她欺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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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迫嫁
春意浓浓, 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
微风惊过青衫薄衣,宽袖轻轻晃动。温灼的日光晒着她的后颈,片刻之后就已发红。
少女拂起被风吹起的鬓边碎发, 轻轻掖至耳后,她的脸更显小, 皮肤白皙气色红润,站在太阳底下晒得微微发晕,她说:“你们都长得好看, 他肯定很喜欢你们。”
沈嗣对她如师长严厉,对他后院的小妾倒是都很宽容。
阮明姝没有多留, 回到自己的厢房, 侧间堆满了她的嫁妆, 几十个箱子的金银珠宝,她拿着账本挨个清点,又一个个将箱子上了锁,让人抬进她的私库里。
阮明姝又自掏腰包, 给沈嗣的小妾打赏了些银两。不知为何, 虽然沈嗣没有逼她们读书抄字儿,但她还是觉得她们好可怜。以前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如她这般底气, 能和沈嗣正面叫板。
沈嗣从宫里回来,魏广便将今日在府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沈嗣听完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不会喜欢他后院的小妾。说起这个就头疼, 原主做了不少孽,他刚穿过来时, 就有人哭着求到他面前, 只是为了请一位大夫医治。
沈嗣花了些时间才收拾完他的烂摊子。
阮明姝在他回府之前装模作样回到书房里, 假装自己读书读的很刻苦,他让她抄的书,她只抄了一半。
如果他责问她,她就说自己昨晚没有睡好。
沈嗣从宫里给她带了几块她爱吃的月饼,装在食盒里,他提着食盒推开房门,少女握着毛笔,挺直了板正的上半身,神态认真在练字。
书房里除了石墨书卷的清香,还多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沈嗣慢步靠近,一袭月白色圆领锦袍衬得他愈发清冷,腰间坠着半块缺月玉佩,他低头垂眸扫了眼压在案桌上的卷纸。
她的字倒是不丑,端正秀气,没有什么笔锋。
抄了大半页,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
阮明姝在他开口之前先发制人,假装气鼓鼓撇下毛笔,仰着脖子,莹润的乌眸巴巴看着他,“我手都抄疼了。”
她就没吃过这种苦。
沈嗣将食盒放在一旁,瞥了眼她细瘦的手腕,腕间戴着碧绿色的玉镯,纯净的嫩绿色将她手腕衬得皮肤极白。
没有红,也没有肿。
不过沈嗣还是给了她一个台阶:“疼就用冰敷敷。”
阮明姝哦了两声,“既然这样,我要回去休息了。”
沈嗣问:“抄完了?”
阮明姝心尖一抖,输人不能输阵,“我只抄了一半手就肿了。”
她抬眸看了眼男人的脸色,冷冷淡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这个人就像是没有喜怒哀乐,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阮明姝抄书的时候学会了书里的一招,叫以退为进。
她主动伸出白嫩的小手,压着颤颤的声线:“你打死我好了。”
沈嗣又不是看不出她的把戏,淡淡笑了声,“手好了再抄。”
阮明姝也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如果想教学生,为何不去开间私塾?天底下又不缺想读书却没有书读的人。非要来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