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确认好大致方位后, 定位响尾蛇并不算难。
纵然释放出的精神体无法寻觅到义体人，但“西王母”空间站同样拥有完善的人工智能和安保措施。经过电脑的排查，警卫队在第一时间确认了响尾蛇的位置。
“他已经在市政厅内。”
通讯中, 乔燕飞的声音有些紧张：“尽管来得及通知陛下撤离，可其他人员……”
舟鲤抿了抿嘴角。
空间站的市政厅和中心城那种落魄城市截然不同，起到整个种群政治中心的“西王母”，其市政厅是一整个完善且四通八达的建筑群。
突然要求所有人员撤离，怕是会引起恐慌。
“故意的。”
同样佩戴通讯设施的姜星辰突然开口。
摩托飞艇在空中道路线上高速飞驰, 姜星辰的大部分话语都淹没在了风中。但通过精神力量, 舟鲤还是能清晰听清他的话语：“安排人接触，绝对有要求。”
乔燕飞：“你是说……我知道了。”
舟鲤心下了然。
如果响尾蛇打算刺杀姐姐, 不管通过什么措施, 必定要避开追捕。
现在他的踪迹为全部暴露，只能证明响尾蛇是故意的。
“我们得快点，”舟鲤提醒道, “他的目的十有八（）九在你我身上。”
姜星辰冷哼一声：“知道。”
说完，他猛踩油门, 飞艇如离弦之箭般发射出去。
二人飞快地来到市政厅, 姜星辰刚刚停下飞艇, 舟鲤就听到乔燕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凝重了许多：“他拒绝接触，并且人工智能扫描出响尾蛇的义体里有压缩炸（）弹。”
舟鲤一凛。
是为了“西王母”空间站有备而来，还是说这颗炸弹一直安置在他的体内？
压缩炸（）弹的威力足以爆（）破整个市政区域, 他是如何携带进空间站的？
“去看看。”
与开始担忧的舟鲤相反，姜星辰毫不迟疑地迈开步子：“他人在哪儿？”
乔燕飞：“十七层的等候厅, 我们清空了楼层的全部人员。”
只是十七层一层怕是不够。
“舟龙女皇下令进入紧急备战模式, ”乔燕飞说, “舟鲤公主，你们还要去……现场吗？”
“当然。”
舟鲤的声线温柔，但语气同样肯定：“这件事必须由我和姜星辰来解决。”
是响尾蛇制造了一切。
将舟鲤和姜星辰强行绑定到一起，逃亡、连结，也理应由他们亲手结束。
何况响尾蛇是姜星辰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当年许青河从戴老大的手下逃过一劫，如今让姜星辰来了结恩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何况舟鲤就是这么想的：响尾蛇在等他们。
于是她紧跟着姜星辰前行，一路来到十七层。
平日喧嚣有序的办事窗口，现在却空空荡荡。自动门拉开，人工智能的欢迎语句在偌大的等候厅内不住盘旋升腾。而走在前方的姜星辰，在视线触及到等候厅内唯一的身影时蓦然攥紧了拳头。
响尾蛇独自一人坐在大厅中。
他仍然是崭新昂贵的高订三件套，整齐的衣衫配上锃光瓦亮的鞋子。男人坐在室内中央的雕像上方，甚至还想当悠闲地盘着腿。
“啊，你们来了。”
这一次，响尾蛇没戴面甲。
与姜星辰除却岁月便几乎无异的面孔，如此光明正大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呢。”响尾蛇的话语亲切又随意，好像他真的只是在等待与二人会晤。
不止是姜星辰在戒备。
舟鲤动了动手指，漆黑的焦油物质在地板缝隙之间慢慢凝聚成形，放出的精神体在瞬间便接触到无数潜伏在暗处的其他精神体——明面上等候厅只有他们三个，但在暗处，在远处，警卫队怕是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
“哦，对了。”
响尾蛇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他一拍脑门。
“让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伙们都离远一点。”男人俊朗的面孔中浮现出淡淡笑意，那之中带着姜星辰决计不会展露的温和：“不然我就引（）爆（）炸（）弹。”
舟鲤：“……”
姜星辰冷漠地点了点头：“行，叫警卫队撤离。”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舟鲤说的。
她再次打开通讯，对乔燕飞出言：“……你们应该都听到了。”
乔燕飞在另外一头骂了一句该死。
片刻过后，舟鲤察觉到埋伏在四周的精神体撤远了一点。
不能说完全离开，但它们退到了出事之时第一时间抵达的距离之后。
响尾蛇摆明了亦有所察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我们可以开始对话了。”
舟鲤：“你想说什么？”
响尾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一旦我的脉搏停止跳动，压缩炸（）弹就会爆炸。”
舟鲤忍不住蹙眉。
“别这幅表情嘛，小公主。”
雇佣兵失笑出声：“又在揣度我的动机了不是？我的动机一直没变过。”
他说着张开手臂，那张堪称温和的面容骤然展露出放肆的笑容。
“智灵族的帝国中心，偌大的空间站！因为我的存在而倍感危机，看看你的模样，看看周遭的状况，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有乐子，更成就感的事情吗？”
“就为了找乐子？”
舟鲤出言：“你抛弃了兰花螳螂，你就不怕她杀了你？”
响尾蛇：“那不是更好玩？看看你们和她，谁能先取走我的性命……哦，小虫母没来，被你说服了吧。”
而后他撇了撇嘴：“没意思。”
“来吧，小崽子们。”响尾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已经设置好了舞台，就等着你们来填充剧情了。”
舟鲤抿紧嘴唇。
他竟然是真的没有任何后续安排。
如响尾蛇所言，他带着压缩炸（）弹进入市政厅，做了个坦荡荡的恐（）怖分（）子，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响尾蛇完全没想过。他只是在等他们做出反应罢了。
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人性，不在乎感情，更不在乎未来。过去的许青河就是个会拿着自己骨血取乐的人渣，而现在，失去身体的响尾蛇则彻底抛开了血肉之躯应有的，为人的基本准则。
正因如此，舟鲤才一次次被响尾蛇带进他的思路里。
“我看小公主是不敢开口了。”
响尾蛇轻松出言，他的金色眼睛里写着几分揶揄：“怕一着不慎，就成了智灵族的历史罪人，是吗？”
舟鲤不言。
男人又将视线落在姜星辰身上：“那你呢？小崽子，做了帝国公主的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姜星辰闻言蓦然扬起嘴角。
青年站在等候厅门前，距离雕像有十几米远。面对响尾蛇近乎恶意的挑衅，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中浮现出足以称之为兴奋的笑容。
那双璨金眼眸迸射出勃勃生机和怒涛般的杀意。
“我他*会在乎？”
姜星辰浑身上下的肌肉进入发力状态，凌乱的黑色长发随着他压低重心的动作扫过夹克的肩头。
“是你屡次找事，屡次找借口逃避。”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逃里旱魃星，逃离中心城，跑到别人的地盘还要警卫队盯着看。”
言语之间，姜星辰已然抽出自己的热能匕首与手（）枪。
“我只想杀了你。”
他大概用尽了自己的语言能力，才吐出如此完整的长篇大论。
“别跑，别找借口，任何人和事都不能阻拦，”姜星辰说，“我要杀了你。”
话音落地，坐在雕像上的响尾蛇大笑出声。
“好啊，好啊！”
他用戴着鹿皮手套的双手为之鼓掌：“不愧是我的儿子，要知道你能长成今天这幅模样，当年我就该把你带到身边的！”
姜星辰啐了一声：“我是戴科学的儿子。”
响尾蛇充耳不闻。
他终于从雕像上站了起来，雇佣兵手腕一抖，粒子震动刃落入掌心。
“要说不能阻拦……我看悬。”
响尾蛇煞有介事地侧头想了想：“我要是不接战，是不是显得太缩头乌龟了？这样吧，小公主。”
后半句话自然是对着舟鲤说的。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耳畔示意道：“告诉你们的人，让她们放心吧，提供个能够不死不休的场地。”
如出一辙的笑容摆在了响尾蛇的脸上，可与姜星辰截然不同的是，一样的笑容却凸显出了寒意与癫狂。
“来吧！”
刀刃闪过凌厉寒光，他的震动刃挽了个漂亮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