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剩了一些,我们用不上了,你们分分吧。”
没过一会儿,主仆吞金自尽。
这些人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匣子黄金,没几个敢伸手的。
周挺得到端木家老太太一命呜呼的消息之后,立即欢喜起来,哪怕是手下的人给自己传话了,但是周挺觉得老太太怕是走投无路之下吓唬自己呢。就算是这个老太婆埋伏下了人手,经过这一次的公主牵连,不知道还能留下多少。
并且这老太婆死的办法又非常的讨巧,只需要对上面报一个自尽就可以了。
二驸马还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证就这么没了,他这个时候端端正正的跪在富贵面前,富贵看着折子以及一些物证。叹了一口气,就二公主的那点小心思是瞒不过富贵的。之所以没有出手立即解决,是二公主走的路子和那些皇子们不一样,对朝廷来说没有太大的危害,加上这一段时间富贵比较忙,没有腾出手来。
富贵看着二驸马,这也是个倒霉蛋子。
富贵对二公主这个女儿的感情也就那样,但是二驸马是富贵看好的女婿。对于二驸马,富贵是打心眼里喜欢,当初那么积极的想把秋叶嫁给二驸马,就是因为喜欢这孩子。
“是朕误了你呀,孩子,除了老二和老大,剩下的这几个公主,你觉得谁嫁给你合适?”
二驸马已经酝酿出了泪水,只等着富贵一说话就立即哭给他看。也表明自己是实在迫不得已才来检举揭发公主的,不是无情无义,可没想到富贵说的是这个话!
二驸马惊呆了。
第180章 攻伐 一
二驸马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二驸马毕竟还年轻, 这个时候除了目瞪口呆之外,还觉得有些荒谬。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那么优秀,何德何能娶了一个公主不算, 还要再娶一个!
对于二驸马来说,巫马家的家教也就这样了,不指望真的出现一个贤良淑德的公主,他真的不敢再招惹公主了。
二驸马赶快推辞,开玩笑呢, 就算他自己打光棍, 他也不愿意娶公主了。但是这样的话又不能说,只能跟富贵说自己和二公主相处的还可以, 心里面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二驸马就觉得自己心里面有个地方挺疼的。
这完全是心疼自己!
富贵对二驸马非常喜欢,这种喜欢是从二驸马小时候都有的。所以看二驸马哪里都非常顺眼,再加上周家的家教比较不错有的时候就在想, 如果自己的儿子比不上秋叶也就算了,最起码要比得上周家的孩子吧, 可惜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是一厢情愿, 那几个不争气的臭小子, 别说是和他们姐姐比了,连这些一般的青年才俊都比不上。
这人富贵心里面唏嘘不已,觉得老子英雄儿子狗熊。
富贵是不承认自己不会教孩子的,他只会认为是儿子们不争气, 如果真的比较哪个人做父亲做的好,周挺绝对能胜出。周挺哪怕有千般不好, 但是对家庭一心一意这一点不知道高出富贵多少个次元。所以周挺和富贵对待家庭这方面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二驸马受到周挺的影响, 和二公主以前的日子过得挺好的, 自从和二公主成亲到现在,眼神都没有往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身上看过一眼。夫妻关系和睦,对儿子尽心尽意,当然孩子的成长都会让人羡慕。
因此在富贵心里二驸马就是最好的女婿人选,比现在三驸马人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看着二驸马跪在自己面前,富贵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二驸马的脑袋,颇有一点儿舔犊情深意思。“二公主那个人嫁给你实在是委屈了你。好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了,你的人品是什么样子我清楚的,放心吧,这事和你们家没关系。二公主和你的儿子是你们周家的人,你抱回去好好教养。至于二公主,南山那里有一座行宫,就让她去那里为自己的事反思吧。你们两个将来怎么样朕就不管了。”
富贵也知道自家孩子都是什么样的德性,随后整个人放松的坐在椅子里面。让二驸马站起来,看着二驸马如芝兰玉树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面就有点羡慕周挺。“我这心里面盼望着你能成为我的儿子。想着既然成不了我的儿子,成我的女婿也是可以的。咱们有一说一,这几位公主都匹配不上你,唯一能和你匹配上的也只有北方的秋叶。我那个时候总说让你们结为夫妻......可如今,造化弄人。”
二驸马面上惶恐,心里面想着:你老人家可别说了!确实能感受到您老人家的偏爱,但是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总说我和北方的女皇如何如何。您老人家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您说的便多了,让人家误会了,最终传来传去写进了史书还不知道后人是如何看待我呢?
到最后二公主这一场虎头蛇尾上没有发动的政/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因为没有开始,所以二公主也只是被软禁,她的生母被叫过来骂了一顿。二公主和二驸马之间的婚姻关系也名存实亡。
一时之间京城里面议论纷纷,有的人感慨二公主胆子够大,有的人心想二驸马这人心思够毒,居然把自己老婆给卖了。
二驸马管不了外边人怎么想,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把自己的儿子给照顾好。于是周挺这个时候也不主动出头,把儿子打发走了之后,老夫妻两个连带着小孙子在城外的庄园里面开始慢悠悠的过日子。这个时候正是三四月间春花灿烂,到处都是踏青的人群,小孩子因为有人带着他玩,虽然想念母亲,但是小孩子的记性本来就不那么坚定,转眼就把二公主给忘了。
然而阳春三月,江南的人已经对二公主的事情不关注了,现在京城里面或者说是整个官场里面最关注的事情是“刺杀案。”
周莲被刺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南,并且在王大有的全力追踪之下,捉到了部分江南小队成员,且拿到了口供和证据。
石磨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样,这明显是石磨处理不了的了,富贵本来正在处理二公主这件事带来的烂摊子,不得不接手这令人焦头烂额的外交事故。
事情还有从周莲被刺杀的第2天说起。
当天夜里消息层层上报,秋叶作出批示令王大有带领人手前去查案。当地的官员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所以在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保护案发现场。除了当天被刺杀被围堵的现场之外,还有就是周莲带人休息吃饭的地方也被发现了。
两处现场保护好了之后,当地的衙役率先进去查看,把一些结论已经汇总整理,等待着京城钦差的到来。
王大有到了之后,对于当地县令提前做好的工作非常赞赏,先是去两个案发现场看了一遍,留下人在那里再重新查勘,随后就去看望周莲。
当地县令跟在王大有身后,小声的汇报着周莲的伤情:“周大人今天一早已经醒了一次,听说到了县城又昏睡了过去,没留下什么话。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很多帅旗的残片,还有上面一些熏黑了的金线。可惜的是周大人带了五十多人,最终活下来的也只有八个人而已。”
王大有见到了周莲,周莲整个人被用绷带缠的紧紧的。王大有小声的叫了几声,周莲没有反应。几个人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县令在旁边禀告:“我们县最好的大夫和旁边几个县医术有口碑的大夫全部集中在了这里。大家的意思都一样,假如这三天没什么事,周大人就算是挺过来了。只是流血过多,往后要注意保养。”
王大有点了点头:“你做得对,在京城的那些御医们还没来的时候,先用各种办法保住他们的命才是要紧的。老周的身份特殊,自从金老大人走了之后,咱们已然不设丞相之职,靠几个副相分担权柄,周大人是其中的顶梁柱,若是他这边有什么闪失,对咱们朝廷来说将是一大损失呀。”
县令在一边唯唯诺诺的称是。
就在王大有看望周莲的时候,林荣也被秋叶派出的人马找到了。
北方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林荣在赶路的时候受了一些风寒。林荣有点久病成医的感觉,于是在没有医者跟随的情况下,他自己给自己开了药房,卫队耽误了半个下午给林荣买药。所以,江南小队在向北侦查的时候没有查到林荣。
这一切巧合加起来让林荣差一点儿出一身冷汗:“这些人之所以对周莲紧盯着不放,还是因为我那帅旗,唉,是我连累了周莲。”
林荣一边派自己的随从去看望周莲,一面让人加快速度往西大营那里赶去。周莲被刺杀的事情已经震惊了江北的官场,当时整个山阴郡都已经调动了起来,林荣沿途受到各地的保护。
王大有的动作也够快,在事发的七天之内已经捉到了一些人,并且拿到了人证物证,交给了秋叶,秋叶当时就派遣齐侯去江南交涉。
于是这件事当时就在江南爆发了出来。
朝廷上面瞬间分成两派,一派认为石磨这事做的不干净,你要是真想刺杀人家,你好歹派一个专业的刺客啊!现在被人家找上门了吧!
还有一派觉得这个刺杀这个想法真的好,若不是这一次认错了人,那百分百已经成功了。杀了林荣,对于整个江南来说等于去了头上的阴影。使得双方决战的时间往后推了最少20年。
总之江南的人不觉得这一次的刺杀有什么不对的,错就错在事情没有做得很完美,并且没有把尾巴扫得很干净。
就因为没有把尾巴弄干净,现在被人家追上门来了,该认的错还是要认的,至于改不改那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但是既然对方的使者已经找上门来了,江南这边也好歹排出来了宴席宴请使者。文官已经准备好了,无非是双方扯皮,这边付出点代价罢了,而且有些叫嚷着连代价都不用出,毕竟双方现在正在交战,刺杀对方统领是天经地义的事,干嘛要赔礼道歉?
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是挺多的,并且这种人占据了朝廷里面颇多的官职。私下里面说姓齐的倒是好大的胆子,敢这个时候找过来,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那话也不一定准确,想杀的时候肯定会杀的。
至于会不会杀了来使,那要看皇帝的心情了。富贵这一会儿的心情,那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他和几个小儿子说:“你们石磨叔叔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而且石磨一直以来为人谨慎。他三令五申对那群人说只需要刺探消息就行了。这群混蛋看到有一条大鱼不想放过去,偏偏生出了刺杀的心思,刺杀和刺探是一个样吗?”
富贵面前的这群小孩子,因为年纪小,这个时候都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个个个老老实实的听着富贵讲。
然而富贵想听听这几个儿子是怎么说的:“你们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就有一个小孩子说:“父皇,这事情已经传开了,天下人都知道了,咱们这个时候若是赖账,人家肯定会看不起咱们的。不如给点钱帛打发了吧。”
富贵点了点头,这是会思考了,最起码站在天下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若是一个豪强这件事想不承认可以不承认,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身上还有一种道德标杆,有的时候太缺德的事儿还真不能做。
就有另外一个儿子,很狡猾的问父亲:“父皇,咱们对天下人说这事是咱们干的了吗?咱们为什么不一推干净,说这是江北栽赃陷害呢?”
这个属于不要脸,来了一个抵死不认。
这孩子有些小聪明,富贵却并没有觉得不好,而是伸手在这个儿子头上揉了揉:“若是对方没有人证物证,咱们当然不承认,可是人家有证据。所以闹不掉的事儿还是要认的。”
好歹这几个儿子没有表现出彼此栽赃陷害,好处揽到自己身上,坏处推给兄弟。富贵跟这些小孩子们聊了半个下午,虽然没有什么好建议让富贵采纳,但是富贵心情却好了不少,答应这几个孩子到时候有宴会的时候领着他们一起去。
而宫里面排的最近一次宴会就是招待齐侯。
齐侯和富贵算是老相识。齐侯的年纪比富贵小上几岁,富贵当初娶何夫人的时候,齐侯才二十岁出头,代替他父亲老土匪前去赴宴。如今又隔了几年相见,两个人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唏嘘不已。
看到江北古人,别管是什么阵营的,富贵就觉得齐侯说出来的乡音亲切。于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是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愉快的为了好打了招呼,彼此落座。
刚开始两个人也没有聊这一次的事情,而是互相问候。
富贵问齐侯家的孩子身体可好,齐侯夸赞富贵这几年威严日盛。
把这些客气话说完,富贵就问齐侯:“齐老弟你是从江北来的,我那两个孩子如今如何?我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别人跟我说的。我身边的人哪有亲自见过他们的,跟我说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我想听听老弟跟我说说那一对孩子如今可好吗?”
齐侯也不知道富贵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若论起心思诡秘,齐侯十个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富贵。然而在这种其乐融融的场合下,既然对方为了齐侯也照实说了。
“我们陛下如今还好,就是忙一些。除了平时上朝,我也不常见。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又笨又老实,嘴巴又不会说话。在陛下那里不受重用......”这话刚说出来,两边群臣都忍不住打趣。
“齐侯太过谦虚了。”
“若是不受重用,哪能让齐侯一番劳累远涉江湖,来到我们江南来。”
......
富贵把手举起来,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老弟你也太客气了。”
齐侯笑了笑,关于秋叶的话题就此结束,开始说起冬风来。
“因为我这个人不受什么作用,和朝廷里面那些闲官们关系倒不错,和他们平时一块饮酒倒是听说过不少小王爷的事儿。”
现场安静了下来,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氛,在江南官员里面流淌了起来。有人支持正统,正统就是冬风。哪怕冬风出生的时候,父母关系已经破裂,然而冬风被怀上的时候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并且冬风是被江北的皇帝抚养长大的,这其实也是一种政/治资本。和那些被后宫娘娘们养大的皇子们相比较而言,冬风的成长过程更具有含金量。
富贵含笑听着:“说起来我们父子还没见过面呢,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如今高矮胖瘦。唉,我倒是有打算把他接回来,只是如今我们父子没有相处过,担心到时候委屈了这孩子。”
齐侯就当自己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小王爷我倒是经常见,长得和您有几分相似,个子高高的,因为这两年在拔高个,所以有些瘦。唇红齿白,是很贵气的一个小公子。最妙的是书读的还比较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信手拈来,平时与我们这些外臣相见,进退有据。更难能可贵的是小王爷身份高贵,待人接物却是极为热情。我来的时候小王爷已经开始学骑射了,听说学的有模有样,那些侍奉的侍卫们说,明年秋天能跟随我们陛下去北方数郡打猎了。”
从齐侯的话里就能听出来,冬风是一个样样优秀的少年。
短短的几句话,很多人已经在脑子里面补出来了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在场的很多文官看了看那些不爱读书的皇子们,有些人担心这是齐侯往冬风脸上贴金,毕竟富贵就不是一个读书的种子,他其他儿子也个个不爱读书,突然出现一个爱读书进退有据的孩子,这些人多少有点不相信。
富贵还没说话的时候,就有一个文臣站了起来:“齐侯说了这么多,不知道那位小王爷有什么大作没有?今日大家都在,也能拜读一番。”
齐侯也不怕他们问,“恰巧今年过年的时候做了几首诗,我背出来几位大人听听。”
齐侯因为养女儿养的比较多,所以对能看到的小男孩都特别关注。因为这些小男孩里面可能将来有一个就是自己的女婿。如果有一些很优秀的,一定要从小观察,这样到时候结婚的时候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因此这些小男孩们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一些行动就被齐侯看在眼睛里加以分析,并且加深记忆。而且不知道的时候还被齐侯拿出来和其他小男孩一块比较。所以这个时候如果问齐侯,江北的那一些二代三代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孩子,齐侯肯定滔滔不绝。
所以冬风做的一些诗词也被齐侯记在脑子里面,记得还特别牢固,人家问的时候他洋洋洒洒背了好几篇,还把小家伙刚开始学的时候,所做的那些稚嫩的诗篇也背了出来。
关于弹琴画画这些,冬风师从哪位大家,冬风平时也有什么小故事......光是这一些齐侯,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
讲的江南权臣,居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把江南的这些皇子们个个衬得像是地上的野鸡一样。
富贵心里面多少有点想把这个小儿子接回来的心思,实在是这个小儿子要比其他的儿子看上去像话了不少。
等到齐侯说完之后,富贵姨夫很不高兴的模样:“我是不能到江北看望他们,只是那两个孩子怎么也要派一个过来看看我呀。唉!”
说完之后脸上表情显得特别惆怅,齐侯当然知道富贵问起这对孩子的过往肯定是有目的的,若是真的心疼孩子,大家私下里面聊,可偏偏在这种公开的场合里聊出来,齐侯心里面就想着大概是想借冬风压一压其他的皇子,未必是真的心疼冬风。
齐侯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被富贵牵着鼻子了,说了这么多没用的正事还没开口讲呢,而且现在的气氛非常快乐,真的是一群人在一块儿饮宴论诗,说起那些冷冰冰的刺杀和见不得人的尔虞我诈倒显得特别突兀。
尽管说这个在这种气氛里面不合适,齐侯还是要说的。
齐侯就用父子关系作为切入点:“陛下思念儿子也是人之常情,天下的父亲心思都是一样的,都想让儿子将来成就一番伟业,能够比前人更厉害,更强大。”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然而天下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陛下与小王爷父子分离,却有可以见面的一天。然而有些人一旦父子分离之后,就恐怕今生没有再见之日了。就比如说周莲和他儿子。”
现场的气氛瞬间冷淡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是已经开始要说正经事了,江北的官员个个打起精神等着,要和江南的人多讨点好处。江南的人也想袖子等着跟江北干架。
齐侯仍然是一副非常沉重的表情:“当年您大婚的时候,周莲带着他家夫人去贺喜。那个时候周莲就有一个儿子,只是年纪尚小,大家坐在一起说起话来,他虽年轻,却是对这个孩子特别在意。”
在场的人都觉得齐侯这是在说废话,哪个当爹的不心疼儿子不在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