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秋叶在盘问自己的出身,不是不能讲,而是这个人特别清楚,刚才开头比较顺利,若是任凭秋叶岔开话题,未必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要杀要剐细听尊便,问这么多干嘛?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按照这个男的想法,对方肯定会追问为什么大祸临头,毕竟如今战局非常顺利。
只需要吓唬她几下,让她担惊受怕,自己再循循善诱,到时候就成功了一半。
可秋叶并没有追问,反而笑着说:“我是不是大祸临头我一时半会儿还推断不出来,但是你这个时候已经大祸临头了。如今我在这里坐着,你被绑着,你说咱们两个谁人头先落地呢!”
这个男的看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伶牙俐齿!诡辩不过小道而已。我说你大祸临头并非是没有根据,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这个男子心里面想的,快来问我什么是福什么是祸?
秋叶发现这个男的自从进来说的都是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联想到刚才他带着人在外边儿装神弄鬼。就觉得这个人或许像是跑江湖讨一口饭的,未必能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赶了一天的路了,秋叶心里面又存了很多的事情,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对着周围的侍卫挥了挥手。“把人带下去好好的问一问,怎么处置你们几个商量吧。”
这个男的还想嚷嚷,被侍卫们捂着嘴拖了出去。
秋叶又回去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侍卫把审问过程拿来交给了秋叶身边跟着的婢女。
灯光下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婢女们好奇的问了起来:“这个人是从江南来的?”
侍卫回答了一声:“要不然说有缘分呢,这家伙在江南混不下去了。你们猜他为什么混不下去?就因为他装神弄鬼被那位巫马大人折腾的灰头土脸从江南跑出来了。”
这些婢女忍不住用袖子挡着嘴笑了起来。
“他可真倒霉!”被当爹的折腾完又落到了做女儿的手里。这人上辈子到底欠了巫马家多少啊?
侍卫们说:“不过这个人的嘴里也有点儿要紧的消息,他之所以放弃在江南混吃混喝跑到江北来,也是因为要来投奔冯大帅。这男的早些年家贫险些读不下去书,多亏了冯家救苦救难,他才得了机会往下读。
如今日子艰难,一来是想要到冯家这里找点儿事儿做,二来是冯家跟很多人说过要治理一片新地方,需要人手,他也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刚上岸走到这里就听说了冯大帅大败的消息。”
“治理一片新的地方?肯定是想攻打咱们。那他知道冯大帅想要攻占咱们山阳郡,可刚才还说了那么多歪道理是几个意思。”
侍卫微笑不语。
更要紧的事是要亲自跟秋叶说的,问明了秋叶已经睡下,侍卫表示明天再过来回话,就先回去了。
这个男的被打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被捆着扔在了一堆干草里。盯着天上的星光后悔了起来。
就不应该这个时候充英雄跑过来招惹这女魔头。
唉!
幸亏没有把最要紧的话说出来。
只希望等一会儿天降神兵,能够将自己救出苦海。
这个人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到如今冯家已经被逼入墙角。如今整个平阳郡的形势在一天多变,上个月的时候,冯家还能在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可是短短的几天不到半个月,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冯家的大军伤亡惨重,已经飞灰烟灭,在实际情况中已经没有力量来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在秋叶派兵攻打的时候,冯家在此地的势力已经宣告名存实亡了。
而各个地方也有一些小的乡绅,不断组织一些健壮的民夫抵挡大军,但是这些民夫和训练有术的大军比起来,那真的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冯家不甘心,自然想要夺回一局,这个时候训练大军来不及了,就算是从外地借人,人家来到这里也顶多给自己收尸办个头七。那么想要赢下去,必须剑走偏锋才行。
被逼无奈的冯大帅广发英雄令,号召天下英雄斩杀林荣,或者是杀了秋叶,他冯大帅愿意拿出一半的家产以示感谢。
这些刺客们已经出动了,根据这个被困男人的想法,被大军重重保护起来的林荣是很难接近的,就算是接近了也不好下手。比较之下,这个妖女这边属于最好下手的。
越是这个男的放心的睡了,到了后半夜,果然营地附近有了动静。就像是清风吹过枯萎的草丛只留下了一点沙沙的声音。这种声音也是非常的轻,营地这里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有小部分的人还在巡逻,然而这种声音根本没有引起巡逻人的警觉。
慢慢的有一个黑影,巧妙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来到了中间的帐篷。
只能说这些帐篷大小都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识,因为被刺杀的人身份是债权人,里面最高的,所以刺客也就认为是住在最中间的。
一个刺客在帐篷外边儿,稍微站了一下,他这个时候在回忆被刺杀人的身份。
女子,十五岁。
第136章 争斗 二
冯大帅这个时候急的如火上的蚂蚁。
然而这个人当家作主了这么久, 养气功夫还是修炼的挺好的,哪怕心里面有如油锅煎熬一般,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连续丢城失地, 眼看着平阳郡不是自家的了,这个时候冯家的人又全部集齐了。
眼下一群人老老少少吵吵嚷嚷的简直是不成体统。他们一开始的时候都不赞成投降,好不容易最后商量着投降了,但是却对方却不接受。
在冯大帅看来,对方这是把自己的脸丢在地上踩。
有一个人大声的说:“这年头最丢人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投降了人家不接受!”
等于送去人家都不要的那种。
大家都知道丢人, 也不需要这个人说出来。现场虽然乱的跟一锅粥似的, 但是也有很多人没有说话。等到吵吵嚷嚷持续了一段时间还没开始正式商议,有人站起来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
“各位, 咱们在这里争论了很久, 也争论不出个什么结果,现在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投降是不成了。”
话刚说完,以前去过敌军大营的八字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说了一句:“教我说如今最靠谱的办法, 还是请祖宗保佑让林荣暴毙于军中吧。”
敌方统军大将突然暴毙,确实能够让对方的攻势减缓一些。如果这边能够趁着减缓的那阵子功夫松过了这一口气, 说不定还能和对方斗一斗。
冯大帅看了一眼八字胡, 他已经托了各种关系请了很多能人异士, 只要能解决掉那个妖女或者林荣,眼前的局面都能有所改变。
按照冯大帅的设想,如果死的是林荣说不定会有几个月的安稳日子,如果死的是那个妖女, 那就更好说了。然而这些都是小道,冯大帅也知道哪怕是用了刺杀的诡秘手段, 或许可以成功, 但是未必能够挽救局面。
现场已经出来了各种离谱的主意。
比如说:“咱们请人来做法, 妨死他们”。
“请道婆来,设坛做法直接让他们暴毙。”
听听这些主意,没有一个靠谱的,冯大帅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在这一群不靠谱的主意里面,也夹杂了那么一两个或许靠谱的主意:“咱们这个时候应该不吝啬银子,买通他们身边的人,在他的茶水里下毒,毒死他们。”
这主意不能说不靠谱,只能说太想当然了,而且像这样的事应该提前布局,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思来想去,冯大帅觉得自己找刺客的主意挺好的。
然而就在冯大帅觉得自己主意不错的时候,八字胡已经站起来来到了冯大帅身边。
“我觉得咱们这个时候不能光想着如何将人赶出去,或者将人灭了,眼下的实情是咱们已经没办法将他们赶出去了。
说真的,这个地方是咱们祖宗留下来的,但是咱们冯家除了这片地方还有其他的地方。此处不留咱们,咱们还有地方可去。”
八字胡说的很明白,北方二十四郡,在很多郡都有冯家的土地。首先没必要在这里和对方死磕,就担心磕的太严重了对方狠起来不让走,“......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咱们人多,像是家中的老人女眷仆妇,带着这些人走要耗费不少的功夫,还有家里面收藏的这些瓶瓶罐罐,搬运的时候都需要大把的时间精心照看,若是把他们给逼急了,到时候趁着咱们搬家打打杀杀怎么办?”
冯大帅问:“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主动撤走,把这个地方拱手相让。”
八字胡点了点头。
“我瞧着他们兵强马壮,不会甘愿窝在一处地方,到时候肯定会和周围发生矛盾,到时候咱们再重整旗鼓杀回来。”
这也是冯大帅这么想的:拿空间换时间,这片地方丢了确实可惜,这是最大的一片地方,也是祖宗留下来的地方,更是祖坟所在的地方。但是如果不放弃,全家老小都可能会丧命。
理智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感情上接受不了。要是现在离开了平阳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若是不离开,那么只能和这个地方同生死,说不定会马上下去见祖宗们。
冯大帅叹口气:“我倒是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只是你看看愿意走的有多少?”
眼前这些人还在议论纷纷,八字胡叹了一口气,觉得这群人里面有不少老顽固,未必愿意离开这里。
但是八字胡想要离开这儿,真的没必要在这里和人家死磕。
“无论如何,我是要走的。”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这个时候冯大帅他们家的管事悄悄的进来,在冯大帅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这是传回来的最新情报,也是管事的觉得最重要的情况。
林荣病了,病得很严重,并且他携带的药不够,或者说是缺了几味关键的药。对方大军里面有不少士兵悄悄的化妆出来,不敢将整个药方全部买了,而是每个人买几味药,每个人加在一起,光是他们买走的药就有上百种,而那个药方就藏在这上百种药里面。
此刻虽然不能知道林荣是什么病,但是能够清楚林荣确实是病了。
冯大帅听了之后心里面大为兴奋,他已经想好了,只要找一个大夫混进去,趁机毒死林荣就行了。
只是这个计划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冯大帅在这个管事儿耳朵边吩咐了几句,随后又重新盯着这□□头接耳的主人。
得到消息后的冯大帅,身边的气场和刚才相比变了不少,刚才确实是比较颓废,但是这个时候一改颓废变得昂扬了起来,哪怕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但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喜悦。
能让冯大帅紧张的也只有眼下的大军压境之事,如果把这件事解决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欢喜起来呢?
从结果倒推原因,冯大帅也是哪个不想走的人之一。
八字胡察觉到了冯大帅情绪的变化,稍微一响就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可能重新拉一支大军和对方硬碰硬的,那么也只能用一些歪门邪道。
无论这个歪门邪道是什么样的,八字胡都不准备带着他们这一房的老小在这里等一个虚无缥缈的胜利。
看着八字胡离开这里,冯大帅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还想再拼一把。
另一边,秋叶带着人休息的营盘。刺客已经溜进去帐篷里了。
只不过刺客进来之后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不确定。
当时雇主说要杀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可眼下这帐篷里睡了十多个女孩子,年龄也都在十五岁上下。
帐篷里面没有床,也没有太好的东西,几乎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草,然后三两个人裹着一床被子睡在草上。虽然晚上有些冷,但是人多挤一挤比较暖和,也没有盖的严严实实,并且这些女孩因为要赶路,贴身的衣服也没有脱,仅仅是脱了外套和鞋子,外边搭上了被子。
所以就能硬着那么一点点光亮,看得明白,这帐篷里面其实是一群女孩子挤在了一堆草上在睡着。
谁呢?
谁是哪个应该被刺死的呢?
刺客抱着匕首在她们旁边站了一会儿,无论从左边看,或者从右边看还是中间看,这些女孩子们穿的衣服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很难从这一群人里面分辨出哪个是主子哪个是丫鬟。而且头上都没有什么贵重的饰品,再加上光线比较昏暗,也很难分辨她们身上的布料是什么样子的。
帐篷里只有一个架子,架子非常粗糙,应该是临时找树枝搭起来的,架子上面倒是挂了一件内铠。
若不是因为这一件铠甲刺客早就离开了,因为刺客觉得铠甲的主人就在这个帐篷里,而这个女孩明显是地位要比一般人高很多,要不然不会穿一个铠甲防身。
也就是说目标确实是在帐篷里,但是是哪个不确定。
刺客看了看想了想,觉得机会只有一次,因为一旦动手,被刺杀的人绝对会因为疼痛有所动作,并且惊醒其他人。
不能再等了,等下去如果有人醒了就坏事了,这个人掏出匕首看了看最中间的那个。想着凡是有身份的都不应该睡在边上,于是就要往前走刺向中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