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么大的雨,他还抢救个屁。”
何波骂了句,把怀里抱着的猫崽子放在了地上,伸手拿过墙上挂着的雨衣, 穿在身上,扭头对孟宁道:“你先核账,算完让袁河或者谁送你回去。我去仓库看看那群没脑子的东西是怎么作死的。”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何波看了眼乌黑黑的天, 外面的雨倾盆而下, “安分算你的账。”
“我拒绝, ”孟宁皱眉, 很是坚持:“何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意。”
“行,”何波顿了下, 扯了个笑,“你想去就去。”
出了门,孟宁还准备打伞。
何波看了眼, 声音冷了下:“招财,给你们财务拿件雨衣。”
“是。”
孟宁这时候也不娇气, 接过宽大的雨衣就套在身上, 裤腿扁了扁, 拿皮筋扎在胶鞋上, 跟在何波他们后面, 沿路的冰冷的雨珠都打在她脸上,雨势强的她睁不开眼。
但孟宁一路都没停下。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意,她也不可能永远依靠何波。
“财务,到了。”
招财一直跟在孟宁后面,就是怕孟宁万一摔倒了,他还能搭把手扶一下。
可走一路,他才发现,财务看着弱不禁风,走的娇娇弱弱,可走的一直都很稳。
他们到的时候,小武他们正在拿东西堵着仓库木门。
北边的仓库是他们最早建的仓库,那时候刚起步,什么都没有。
水泥砖瓦什么的都是偷摸建的,门都是木头做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木门底下已经缺了两个口。
何波皱着眉头,大步走过去,吼了门口的几个人。
“都别堵了,留个人把大门从外关上,其他人都给老子进去收拾东西。”
见到何波了,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一个的也不慌了。
跟在何波后面,让搬什么搬什么,让摞什么摞什么。
孟宁带着招财没往仓库凑热闹,而是走向一旁的小屋。
小屋受灾明显比仓库严重,依着仓库建,地势本就低洼些。
昨夜风大,窗户都倒了一扇。
“财务,咱们要不去仓库清水吧。我看水都漫进去了。”
“来不及清理水了。”
水都漫进去了,门还是坏的。
挡是挡不住了,只能先救能抢救的。
招财还是有些着急,“财务,那咱也不能在这干看着。”
“谁说是干看着?”
孟宁打着手电,在小屋里翻找出两个备用的方形的大手电,递给招财,“给你何哥拿过去。”
招财眼睛一亮,仓库乌漆嘛黑,连个灯都没有,只有何哥带过去的几个手电筒。
还是财务厉害,这两个大手电筒正是何哥需要的时候。
打发走招财,孟宁拿着手电筒转着看了眼小屋,尤其是破损窗户的位置。
她转个屋子的空,何波那边已经抢救的差不多了。
下着暴雨,东西根本没办法往外运。
何波没办法,喊了声:“招财,你带两弟兄去…”
话刚说一半,孟宁便站在不远处的小屋台阶上,喊着何波。
何波抬眼过去,只见袁河跟个弟兄扛着小屋门板和砍刀,趟着水走了过来。
袁河心虚:“何哥,财务让我们送过来。”
何波抬手让人接过来,打着灯,冒雨让人劈开,截成两半堵住门,又做了个坡面阻水。
过了最开始的那一个小时的瓢泼大雨,现在雨势小了很多。
何波抹了把脸,推了把小武:“走。”
小武气短,像蚊子般哼哼:“何哥,我得守仓库。”
“守个屁。”
何波骂都懒得骂小武,吼了声其他人:“收工,都给老子走。”
他不是个看不开的人,相反,他一向洒脱。
事情既然发生了,他也尽了自己最大努力,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抢了一次灾,何波对这次亏损心里大致有了底。
他抬脚走过小屋,小屋前却不见孟宁的身影。
“你们财务呢?”何波赫然回头,惊怒交加。
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的袁河瑟瑟发抖:“财务,财务跟韩哥回去了。”
自从韩竟开始给他们送货,招财他们几个又是个自来熟的,一般见着韩竟都跟着大鸣喊韩哥。
“跟谁?”
“韩、韩哥。”
何波没注意脚底,一脚踩在水坑里,淋着脚面就是一泡水。
霎时,本就湿的鞋更加湿了。
这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烦躁:“我他妈的。”
————
另一边,孟宁跟着韩竟回到家也是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见过韩竟脸色这么差过。
“妈妈!”
“姐姐!”
下着大雨,家里两孩子也都没睡,都窝在孟宁屋子里等着孟宁。
一见到孟宁回来了,俩孩子就想往孟宁身上扑。
孟宁忙躲到韩竟身后,冻了一晚上,鼻子都有些不透气,“宝贝们都别过来,妈妈身上凉。”
韩竟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毯子递给孟宁。
“妈妈,可是我,我好担心好担心你。”晨晨现在喜欢用叠词,奶声奶气,还不忘告状,“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都要出去找你了,可小舅舅不让我去。”
冬冬也跟个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地叹气,“姐姐不乖,姐姐下着大雨还要出去!不乖!晨晨不能跟姐姐学!”
孟宁吸了吸鼻子:“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姐姐刚刚是在办事情嘛,可我办完事情就回来了呀。我不是故意晚回来的呀。”
冬冬还想在说什么,韩竟倒是开了口。
“都回去睡。”
短短四个字,比孟宁刚刚那段话都管用。
俩孩子最后用眼神表达了对孟宁的谴责后,才牵着手贴着走廊,回到屋子里。
孟宁裹着毯子,刚想开口解释什么,韩竟自己先出去了。
孟宁:“……”
这男人可真是出息了。
韩竟一走出去,孟宁也不弯着腰缩着身子扮可怜了。
她换了身衣服,坐在梳妆桌前,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不烫不热。
但孟宁还是灌肚子一杯热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她刚准备出去看看韩竟,便听见门口来动静。
孟宁瞬间娇弱起来,裹着个毯子,眼巴巴地看着韩竟,活脱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韩竟,你刚刚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韩竟端了个碗,里面放着她最不喜欢喝的姜汤。
“过来。”
孟宁知道韩竟今天不高兴,但她的两只脚就是迈不出步子。
“韩竟。”她装可怜,桃花眼泛着无辜。
当这双眼睛水润润望着别人的时候,总会让别人有种满足她一切愿望的念头。
明知她是故意卖可怜,韩竟还是动摇了一瞬。
“韩竟。”
孟宁一向知道怎么运用自己的优势,她的声音越发娇了。
韩竟咬着牙,这他妈就是个妖精。
“喝。”
他今天是铁了心想让孟宁长个教训。
这小狐狸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样的天就敢往外走,还是黑灯瞎火的郊外。
真出了点事,她是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