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是这种情况，都不够他猜的。
虽然他还不算完全入圈，可能对娱乐圈的一些潜规则，以及私下里的灰色地带不太清楚，但他又不是傻子，无非就这些呗。
顾思语瞥了一眼空调后面，见他激动得都露出了衣角，忍不住抿了抿唇，压下嘴角扬起的笑意。
“还有呢？就聊这些？”
“也不是，主要保他晋级是大事儿。哦对了，开始还强调了几句，要我们在剪辑的时候，把卢征和江盛剪好看一点，要有来有回。”
顾思语挑眉，心头大定，终于来了。
“怎么有来有回？”她问。
“把江盛对卢征的恶劣感凸显出来，恶意剪辑也没关系，比如联合其他学员孤立卢征，平时对他恶声恶气，还总是进行一些言语上的人身攻击，最后终于忍不住动手锤镜子警告。当然也要突出，两人排练时的默契搭配，都是很快入戏，互相成就，和乐融融，看起来比亲兄弟还亲。甚至多剪一点两人对视的画面，给人以无限遐想。”张文明见她感兴趣，特意说得很详细，把卢征团队的要求，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顾思语嗤笑：“这还是走相爱相杀的路子？”
“也不是，本来他们团队准备走这路子，无奈江盛不配合，卢征的团队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就想两手都抓。既把江盛冷待卢征的场景剪进去，特别是最后锤镜子哪里，可以上升到人生安全威胁的高度，但是又不肯放手那种朦朦胧胧的cp感。”
“应该是让观众自己选择吧，要嗑cp的嗑cp，要骂江盛的骂江盛，反正如果按照他们团队要求那么剪的话，卢征简直是完美受害者。无论是博得大家的同情，还是蹭江盛热度拉cp粉，反正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张文明导演过好多个热门综艺，对于这些炒作方式门儿清，十分精准地猜出卢征团队的用意。
顾思语不禁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倒是张导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顾老师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怎么还笑了出来，而且也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好像还发自内心。
难道相比于卢征，她更恨江盛吗？
张文明在头脑风暴，见顾思语频频往某个方向看，他也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瞬间就看到了空调后面露出来的衣角。
他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看，到底是谁躲在这里偷听。
刚刚他说的那番话兹事体大，如果被其他人听到，恐怕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结果他与江盛对上了眼，江盛正努力勾着头，不想让自己的脸紧贴着空调。
这空调吹出来的的确是冷风，可惜并不对着他吹，反而后面很热，贴在脸上很难受。
偏偏地方是真的不够折腾，他就这么狼狈不堪又姿势怪异地缩在里面。
等和张导对视上之后，江盛的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导背后，反应过来没有摄像机在现场，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空调背后。
“张导，聊着呢。”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江盛索性也不躲藏了，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还打了个招呼。
张文明微微一怔，相当不习惯地看着他。
这可是他接手节目之后，bking对他最热情的一次，要知道江盛平时对谁都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也就顾思语能惹出他的狗脾气。
他何曾见过这么热情随和的江盛，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在这儿听多久了？”张文明心态平缓。
要是被其他学员听到，他肯定还要忙着收拾烂摊子，但是对江盛不用。
他隐约猜到江盛和新投资人的关系，不过江盛从来不走后门，也不用作弊，他自己实力就超级强悍，几乎期期断层c位，那人气不是可不是盖的。
“哎，刚听了一点，我趴在空调后面都睡着了。”江盛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不坦白，随口胡诌。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瞎，他也知道骗不了张导，不过成年人办事嘛，有时候谎话不用说得很真，只要面子过得去，再离谱也能放行。
果然张文明没追究，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调侃：“看出来了，你这睡得还挺香吧，脸上都被空调留下了红印子。”
江盛一听，瞬间憋不住了，马上抬手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两道坑洼的印记。
当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说不要躲在空调后面吧？看看，只有小学生夏天在竹席上睡觉，脸上才会留印子，他又不是小学生！
顾思语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谢谢张导答疑解惑，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她主动起身，和张文明握握手。
张文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于卢征的未来，顾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我们节目组很注重导师们的意见。”
他显然是递出了橄榄枝，只要顾思语说一句不好，那卢征就与出道位无缘了。
这种掌握着别人命运的感觉，的确挺爽的。
不过顾思语并不稀罕：“不用了，我只是个导师，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在其位谋其政，这已经超出我的范围了。一切就交给节目组和观众决定吧！”
张文明立刻点头，笑着道：“还是顾老师大气，好人有好报，所以那些总是动歪心思的人，总该要受到制裁的。”
“制裁这个词不好听，应该叫报应才对。”顾思语纠正他。
等把张文明送走之后，江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着一张脸，浑身都透着不高兴的气息。
“都听到了吧？你那种武力恐吓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激发那些小人的报复心思，换来更恶心的对待。你得伺机而动，一击必中，别说痛了，直接打死最好！”
顾思语忍不住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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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知心后妈
江盛半晌没吭声, 显然是被她说服了，但是又不想对她低头，只是嘴硬地道：“到时候节目播出, 理解我的人自然会支持我, 那些看不懂情况, 就开始骂我的人，那我也没必要在乎。”
顾思语哪能看不出他的别扭, 忍不住好笑地说道：“这话说得很霸气，你的意思就是和粉丝双向奔赴咯？”
“难道能理解我的人，只有粉丝吗？”江盛不相信, 立刻反问。
顾思语点头：“大概率是的, 如果真按照卢征团队要求去剪辑, 你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还带头霸凌冷落他。再加上你捶镜子那一下，把自己的手都弄流血了，观众们看到这些内容, 只会觉得你有暴力倾向，哪里还能喜欢你？”
“甚至部分理智的粉丝，都会脱粉, 应该只有比较死忠粉会帮你道歉洗白了吧？”
“而且你也不能责怪观众，因为节目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这样, 不能说人家眼瞎不明事理，只能怨你既斗不过卢征的团队，又表达方式不正确, 无论是警告也好, 愤怒也罢, 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竟然捶碎镜子，还见血了。谁看着不害怕？”
江盛是明显是一块好玉，但是这块玉太有个性了，偶尔思维方式比较特立独行，玉不磨不成器。
她也知道说得太多，恐怕会让他产生逆反心理，因此顾思语的声音放得极其柔和，简直如沐春风，堪比知心大姐姐。
哦，不对，是知心小后妈。
“当时你行动太过突然又狠厉，卢征的确被你吓到了。可是如果你四处看看，就会发现其他学员也吓得够呛。要当bking，要保持自己的个性都可以，没有人阻拦你。但是你不要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更何况卢征有团队加持，变成你自伤八百，人家美滋滋地拿你当踏脚石。”
“他是瓦砾，你才是瓷器。不要搞错身份，总是凭着一股意气就往前冲，那不叫孤勇，叫愚蠢。”
顾思语说得口干舌燥，简直人生哲学大师，她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结果眼前的青年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单手插兜，低头盯着自己的鞋。
她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有在听吗？赞同还是反对，吱个声。”
“我不赞同也不反对！”他倒是光棍，直接甩出这么一个近乎无赖的回答。
“行，那你走吧，最近少在我面前晃，看着心烦，我都多余理你。”顾思语撇嘴，直接挥挥手，跟撵苍蝇似的。
江盛却直挺挺地站在这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就是不肯走。
“还不走，赖在这里做什么？”
“你光说了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怎么没说正确的做法，我等着听呢！”他一本正经地道。
顾思语瞪眼，冷笑道：“有没有搞错，你都不觉得我做得对，还让我给你说方法，你在想屁吃！”
“我要告诉我爸，说你语言霸凌我！”江盛头一昂，竟然也开始要告状了。
这话说完之后，最先愣住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从小上幼儿园起，都没说过要告状这种丢人的话，现在却说得这么顺口，肯定是受到了顾思语的影响！
“你现在就告，我立刻打电话。”顾思语嗤笑一声，当场从小包里摸出手机来，作势要拨号码。
江盛连忙拦住她，开始支支吾吾的。
顾思语看不过眼：“你不是要告状，扭扭捏捏的做什么鬼样子？怎么，还要跟我撒娇啊？”
她故意刺激他，果然江盛一听这话，瞬间就站直了身体，稍微远离他。
bking可听不得“撒娇”两个字，他可能这么做吗？完全不可能！
“我刚刚说既不赞同也不反对，那就是中庸主义，其实内心还是偏向赞同的，但是——有不能说的苦衷。”他这一句话说得稀碎，中气不足，显得相当心虚。
顾思语的眉头紧皱，十分不满地看着他：“你之前警告卢征的时候，一套又一套，口齿十分清晰，演戏时也人人夸你台词好，怎么现在一句话都听不懂，含含糊糊的。又不是什么联合国开会，你还两边不站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来听听！”
江盛被她这一顿抢白，急脾气也上来了，忍不住道：“我不是要面子嘛，我要说赞同你那不就是认输了，莫名矮你一头，非要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就不能有个长辈的样儿？”
顾思语抿嘴，满脸憋笑的表情。
她很稀奇地看着江盛，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番话，竟然还承认她是他的长辈，简直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忍不住冲他挤眉弄眼。
江盛话一出口，就知道事情要糟，果然一眼就看到她的怪模样。
“你到底说不说？”他冷脸。
顾思语马上举手投降状：“说，说，你都这样了，我肯定说啊。”
她知道不能继续逗下去了，否则眼前的青年真得翻脸。
“要想扳倒他们，其实也很简单。对于许多人而言，在自以为成功，喜悦达到巅峰时，却忽然分崩离析，这是最让人痛苦又不甘心的。卢征团队把局都布置好了，你完全可以顺势而为，把自己的劣势变成优势，来个逆风翻盘。”顾思语慢条斯理地道。
江盛的眸光一闪，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沉思中，显然是顺着她的话在考虑可行之策。
“我明白了。”他郑重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顾思语颇为无语，她就笼统地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他明白啥，想出来的计策到底管不管用。
但是光看他这一副装深沉的模样，很明显是不会直接告诉她，而是要自己行动，她也不多问。
“看在你刚才撒娇还算可爱的份上，再提供给你一条线索，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多找张导帮忙。对于卢征的结局安排上，张导恐怕也有这个打算，把他捧到最高点，再让他重重摔下去。卢征是不可能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