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位导师看起来都很厉害,而且和学员们互动也很和谐,只有我是个异类。
可是我还得保持着微笑,并且牢记钟诚说的,时时刻刻准备去找茬,这样镜头才能给到我身上。
紧张的氛围几乎要把我淹没,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我甚至都能闻到它嘴里的腥臭味儿,马上我就要被吞噬掉了。
就在这时候,我被人撞了一下。
那个人的力气很大,也很蛮横,我几乎感觉半边胳膊都麻掉了,但是在快要摔倒的瞬间,那个人却又立刻扶住了我。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他的声音很好听,我抬头和他对视,竟然如此年轻又帅气,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像是一束光一样,撞进了我的心里。
他的手是那样有力而温暖,扶住我的时候,像是要将我轻轻拥住,带来无限的安全感。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江盛,果然很配他。】
当看到这一段内容的时候,顾思语的头皮发麻,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原主真喜欢江盛”的现实摆在面前时,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同时顾思语又有些可怜原主,到底是有多缺爱,才能在一个简单的搀扶之下,就瞬间沦陷。
这本日记前面控诉生活苦难的内容,只有寥寥几页,反而后面遇上江盛之后,书写的内容占据了厚厚的地盘。
明明她从大学毕业后,就过上了六七--------------/依一y?华/年难熬的日子,遇上江盛才短短几周而已,可是反差却如此大。
果然相比于苦,原主更希望去回味那一点甜。
【钟诚逼我去参加的酒宴越来越多了,我已经无法忍受。
虽然那些人还不敢对我做什么,但是每次身上沾上的烟味,都让我想吐。
公司已经把我当成一棵待价而沽的摇钱树,我知道很快我就要被卖掉了。
我离我的光越来越远了……】
顾思语一页一页地翻着,但是原主的状态很差。
原本每次写到江盛,都是一片粉红色,原主自述的口吻都是可爱的,描绘着明天遇到江盛要跟他说什么,自己要怎么打扮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完全就是一副芳心暗动的少女情怀。
可是越往后,她的心态越崩溃,哪怕提到江盛也是羞于启齿,觉得这样的自己,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终于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这么一句话。
【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想真正地拥抱一次光明。】
顾思语粗略看完这本日记,整个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无奈、苦恼又心疼。
哪怕知道她其实穿到了一本书里,可是当翻找到这本日记时,她又无法把原身看成一个纸片人,一个毫无感情的工具人。
她的感情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浓烈,只是用错了方法,走了极端。
原身显然已经被逼到了尽头,走投无路,生出自杀的心思来。
只是想在死之前放纵一把,把江盛这颗青涩的果实摘下来吃了。
顾思语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算了,那还是当个纸片人吧,她不能接受自己对江盛有非分之想。
那个刺猬有什么好的,恐怕还没吃到嘴,就被扎了满嘴刺吧?
不过也着实可笑,没有她这个工具人从中下药,男女主不仅不来电,还互相讨厌,而且还是那种认真不喜欢的状态。
她枯坐到天亮,连敷两片贵妇面膜救急,才勉强出去见人。
看着自己眼下微微发青,她的心情顿时更加糟糕了。
忍不住给金主发了消息:我受不了了,江先生,你什么时候带我回江家!!!
她发过去之后,也没指望他回,直接趴倒在床上。
但是两秒之后,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立刻接起。
“你要回老宅?我让人去接你。”男人的声音微喘,哪怕刻意压制,依然能够听到。
而且他本来就属于男低音,磁性十足,顾思语当下就觉得耳朵发痒,好像隔空被撩一般。
“你怎么在喘?”
顾思语张口提问,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才回道:“我刚锻炼结束。”
“哦~我还以为——”顾思语故意拖长了语调,弄出那种稀奇古怪的腔调,透着十足的不正经,停顿几秒才接上:“你刚和老爷子打完一架呢!”
“我要现在要是和他打架,就不会喘了。十八年前打过一架,我破了相,他破了头。”男人拧开一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
“咦,这么猛,后来呢?”
这完全激起了顾思语的好奇心,天呐,金-主年轻的时候真的够猛,难怪江锦芬说老爷子经常骂他不孝子兔崽子,果然年少轻狂,都敢跟亲爹互殴。
“他住院了,我抹点碘伏就好了。”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顾思语仍然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胜利的意味。
显然时隔多年,哪怕他已经变得成熟内敛了,江闻烨依然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而且并不后悔当时还手了。
顾思语忍不住笑出声,她还真挺好奇那时候当混蛋的江闻烨,是什么模样。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老张去接你?”男人把话题重新拽了回来。
“哎,不行,明晚全网公演,我必须全程在场,而且还有一群小崽子在拖后腿,哪儿也去不了。”她长叹一口气。
“怎么想起回老宅了?”他问。
“当然是为了放松啊。你家老宅简直是天堂啊,有烨宝当后盾,蹬鼻子上脸都无所谓。我最近压力实在太大,就想找点有趣的事情活动活动筋骨。给别人当老师,简直不是人干事儿,大部分都是刚成年不久,身上那股熊劲儿还没完全脱离,到处撒疯。”
顾思语忍不住抱怨道。
她治熊孩子也很有一套,只是连续两晚做噩梦,真的不想见到江盛和温梨这两个大冤种了,宁愿逃去江家老宅。
男人被她逗笑了,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把老宅当成桃源乡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那个充斥着封建大家长意味的房子,说起来是豪宅,但是处处都是灰暗的色调,所谓亲人却处处可见小心机和摩擦,连带整个童年和少年以及青年的记忆都是黑白的。
明明是那样难堪之地,可是在顾思语的嘴里,却成了让她放松的地方,的确算是极其新鲜的体验了。
“差不多吧,目前能让我随心所欲作的地方,江家老宅必然要排在第一位。”
“不过这还是江先生太给力啦,我只有沾你的光,狐假虎威,才能在江家作威作福。这样一想,还是因为合作方太厉害,可惜节目组里就没有这样的后盾了,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还要被一群小年轻欺负呜呜呜——”
顾思语的彩虹屁虽迟但到,而且她的功力越发炉火纯青,把所有的功劳都扣在男人的头上,顺带吐槽一波节目组。
她的语气变得黏黏糊糊的,显然是最擅长的撒娇哼声,不过经由在老宅强势发挥两天之后,男人已经习惯了,不仅不觉得腻歪,还忍不住笑出声。
“江先生什么时候有新任务啊?”
她确定男人现在处于放松的状态下,心情也很不错,直接趁热打铁。
“你有什么想要的?”男人直奔主题。
哪怕她再怎么迂回,但是当问新任务时,江闻烨也清楚她的心思。
“唔,得看您发布的任务嘛,我才能提出对等的要求,不然那就是得寸进尺啦。”
“你先说你的要求。”男人把球打了回来。
“我想风光退出节目组。哪怕是支付违约金也没关系,但是我一定要站在道德高处,其余的我都可以处理,只是如果节目组的资本方下场,我一个小艺人恐怕难以抗衡,希望江先生能给予援助。”
顾思语穿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脱离经纪公司,如今江闻烨已经帮她办到了。
至于退出节目,她本来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自从知道自己是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她就不愿意再呆了,最好找个深山老林拍戏去,离这两个大冤种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牵扯了。
她和节目组开战,其实并不畏惧,节目组做得不地道的地方多了去了,她有把握让舆论风向导向自己。
但是这并没什么用,一旦资本下场,个人的力量就会显得无比渺小。
这个节目背后的金主可多了去了,而且加上热度越来越高,新加入的广告商也好几家,不止是节目组导演,还有背后的资本也不会允许顾思语这么做。
“可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明明只有两个字,但是落在顾思语的耳朵里,却如闻仙乐。
“天呐天呐,江先生,你不要再散发你的魅力了!太帅啦,我要承受不了了!”
显然她在半真半假地发疯,直到表达完自己的激动之情,她才再次询问:“所以江先生有什么任务交给我?”
“还没想好。”男人语气有些苦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逗她。
“啊——那多久想好?除了江家老宅的人之外,你就没有其他人想气了吗?妙妙呢,无论是气人还是哄人,我都挺擅长的。要不要我哄哄他?”
“一般年轻人都比较冲动的,中二时期还没过去,我也有过这个阶段,而且最近和学员们相处,我发现自己还挺擅长和年轻人打交道的,如果他有困扰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哄好呢?”
顾思语开始极力推销自己,显然是想尽快拿到自己的报酬。
上次就已经属于预支工资,这次她也不想再提前拿好处了,毕竟合作了几次之后,她发现江闻烨实在是个厚道的甲方,她真的不忍心坑人。
况且虽然他答应得极其爽快,好似十分轻松简单,但是与节目组背后的资本博弈,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据她所知,曹导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想要借导师学员炒作,恨不得亲身上演drama剧给观众们看,就是有背后资方支持,极尽所能炒热这档节目,哪怕吃相很难看,也在所不惜。
“除去妙妙的事情,你给自己安排个新任务,我听听看。”男人很快就给了回复。
顾思语一惊,心里肯定江妙妙是金主心底不能触碰的存在,果然妙妙这娃子性格很敏感哎,不碰就不碰。
虽然结婚证属于做戏,但是她也不愿意和继子接触,后妈难当是真的,哪怕继子都那么大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也不想硬往上凑。
“那我还是去折腾江家人吧,我都有点想念老爷子的拐杖了。您看行吗?”顾思语很快就给自己布置了任务。
“行。”
男人答应得很干脆,哪怕隔着手机,都能听出他略带欢快的语调,已经隐含着的笑意。
江家老宅,老爷子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手机自动播放着戏曲,好不惬意。
忽然“叮——”的一声,打断了花旦的唱腔,让他有些不满,很快又沉浸在戏文里。
可是紧接着连续好几声“叮——”传来,他彻底坐不住了,立刻拿起手机,就见四五条新微信传来,并且手机还在持续震动,花旦的唱腔完全不成调,听起来十分诡异,毁了一出好戏。
他皱着眉头,点开了微信。
本来他作为老年人,根本不爱用这玩意儿,但是他之前好歹之前是企业大老板,不能脱离时代。
现在就要承受这份苦了。
只见微信列表里忽然冒出一个新群:相亲相爱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