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就跟那个女同学关系好了起来?”莫随按照常理推测道。
姜茶点点头,“把那些男生赶跑以后,我送她回家,跟她聊起来才知道她经常被那个男生骚扰,还有喜欢那个男生的学姐找她麻烦,我就说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可以找我帮忙。”
于是就这样,姜茶和女生成了朋友,这份感情如果能一直保持下来,她们应当会是对方一辈子的好友。
“但是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姜茶一脸郁卒,“高二我们就分科了,她读文我读理,不同班不同楼层,我们见面就少了,有一天她约我去体育室,我以为有事嘛,就去了。”
结果去了才发现,原来她是帮几个大姐头约的她,大姐头说要跟她练练。
“她们几个打我一个,还扯我头发,好痛的!”姜茶超级委屈,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们是要打我,她就说如果不帮她们把我骗来,她们就会欺负她,她不想被欺负,所以就……还说反正我也打得过,只要打赢她们就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发展方向莫随真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受害者变成施暴者,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人在泥淖里,要始终保持洁净,是极其不易的,但要想沾染污秽,却轻而易举,就像穿着白鞋子在雨天出门。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他问道。
随着话音,他探究的目光在姜茶的脸孔上隐晦地转了一圈,忖度当年十五六岁的她是选择息事宁人就此揭过,还是对那些试图欺负她的重锤出击。
姜茶没察觉他的目光,得意洋洋地一笑,“我先是告诉了老师,然后叫师父……啊,那个时候还叫莫叔叔,穿着警服去学校走了一趟,让她们知道,我也是有靠山的,说出来吓死你们,敢欺负我,通通抓去蹲班房!”
莫随登时失笑不已,姜茶高二的时候,他都已经大三了,跟莫怀安很少见面,自然也就没听说过这件事。
他没有问姜茶跟那个女生之后还是不是朋友。
而是问:“所以为什么这件事会促使你选择警校呢?”
“她不是坏人,只是软弱,我希望有更多的同学,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能够勇敢地保护自己,也希望那些欺负同学的同学能够受到惩罚及时悔改。”姜茶抿着唇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其实后来我见过不少这种不懂法的年轻人,几个女孩子抢另一个女孩子的钱,主谋还是被抢女孩子的朋友,她们被带到派出所之前还串过供,被查出来之后不得不说出实情,还问是不是签完字就可以回去了。”
怎么可能呢,警察叔叔依法送了她们一份几个月的拘留所大礼包,嘱咐她们好好学法。
姜茶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莫随见她垂着眼情绪有些不太好,忽然想起那些来自己诊室的小朋友,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摸摸她头。
却又在半道上及时清醒,庆幸地收回手。
抬眼便看见一对母女抱着一只贵宾犬从旁边的便利店出来,小女孩放下怀里的狗,然后揉揉眼睛,撒娇地问母亲要冰皮蛋糕吃。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
我还以为已经放了存稿,结果一看居然没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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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孩子抱了宠物以后没洗手就既揉眼睛又吃东西,莫随看了下意识眉头一皱。
姜茶也看见了,噫了声,忍不住开口劝道:“大姐,你先给孩子洗了手再吃东西吧,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对方的大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姜茶是跟自己说话,顿时眼睛一瞪。
没好气地给姜茶一个白眼,“大什么姐,我有这么老吗?”
姜茶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对方就继续道:“我们家狗狗干净着呢,按时打疫苗不说,还经常洗澡,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姜茶劝道:“再怎么样洗澡,也不可能一点细菌都没有啊,跟它玩了洗手再吃东西是为了孩子好。”
对方显然并不想领情,“要你多管闲事,我看你就是歧视我们家狗狗,狗狗招你惹你了,我们家一直这样,孩子不也好好的。”
说着乜斜一眼他们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优越感满满,“姑娘,我劝你不要用力过度,热心善良表现得过头了就是多管闲事的事儿妈,男人不会喜欢的。”
姜茶一愣,有点茫然,扭头看了一眼莫随,仿佛在问,你知道她啥意思不?
莫随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误将他和姜茶看成是一对了,顿时忍不住眉头一皱。
他想了想,还是开腔道:“这位女士,宠物可能携带有弓蛔虫虫卵,您并不能确定您的小狗身上一定没有寄生虫,也不能保证狗狗的粪便一丁点都没沾到皮毛上,从而被孩子接触到。”
“弓蛔虫属于人畜共患病,如果孩子接触到了,又在不洗手的情况下继续吃东西,虫卵就会在人体肠道内孵化为幼虫,幼虫在体内迁移,游移至眼睛,进而造成眼疾,瞎了都有可能,希望如果不幸那天真的来临,您不要迁怒您的小狗,甚至抛弃它。”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对方张了张口又闭上无法反驳的表情,“您不用担心我朋友会不会被别人喜欢,而是应该先关心您孩子的卫生问题,讲卫生是个好习惯。”
说着他冲孩子微微一笑,“讲卫生的小朋友老师和其他小朋友才会喜欢哦。”
孩子之前一直没听懂大人在说什么,但这一句她听懂了。
她立刻就把面包塞回妈妈手里,奶声奶气地道:“妈妈,我回去再吃。”
对方家长脸孔顿时涨红起来,使劲瞪一眼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路人,拉着孩子和狗狗就匆匆走了。
姜茶撇撇嘴,小声嘟囔一句:“不识好人心咯。”
抱怨完又扭头去看莫随,见他脸上表情一如从前,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漫不经心地看着过路的人。
她不由得奇怪,问道:“莫医生,你不觉得生气吗?”
明明是好心提醒,偏偏人家不领情,多少让人觉得不快。
但是莫随却觉得:“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没必要,我们是好心,但也没有规定别人一定要领情。”
他声音淡淡,透着一股无所谓,又调侃她:“年轻人,气大伤身。”
姜茶听了嘴巴一撇,冲他哼了声,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恰好这时服务员又叫号,姜茶低头一看,恰好轮到他们进去了,便立刻站起来,“走走走,我们去干饭!”
这家自助餐明显很火,莫随和姜茶进去之后,发现店里坐满了客人,他们被服务员带到角落的一个位置。
不过点菜是用平板,坐在哪儿其实都不影响。
姜茶滑着平板问莫随:“给你点一份雪花牛肉吧?”
莫随问服务员要了壶开水,叮铃当啷开始烫碗,问道:“脂肪很丰富吗?如果太肥美,我消化不了多少。”
姜茶的视线落在他比所里男警们细了起码一圈的手腕上,噢噢两声,“那就半份吧,吃多了油腻你确实消化不好,会不舒服的。”
唉,莫医生看起来太瘦了,难怪师父总说他身体不好,总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
她望着莫随的眼神一柔,莫名变得怜爱起来,“它这儿有个炖辽参,是用五谷杂粮一起炖的,很清淡,也好消化,你吃一碗吧?”
莫随低头烫好了碗,把水倒进一边的小塑料盆里,再把碗筷推到她面前,闻言嗯了声。
她点点头,继续道:“煎的银鳕鱼也吃一点?蒜蓉鲍鱼,鹅肝配面包片也可以吃一点,刺身你不吃了吧,生冷吃了对你胃不好,哎呀还有燕窝,肯定很补,你多喝两碗……”
莫随听到这里才察觉她语气不对路,怎么感觉……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没有我爸跟你说的的那么……体弱多病,没必要这么……养生。”
姜茶低头点单,她自己吃东西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刺身拼盘、铁板烧天妇罗、甜点冰淇淋她全都要,一边点菜一边听到莫随的辩解,敷衍地嗯嗯两声。
莫随看着她的头顶,感觉到她扑面而来的敷衍,脸色顿了顿。
下好单,姜茶才抬头看向对面,认真地看着他:“师父是绝对不会骗我的,而且……”
她的表情非常诚恳,“我说句实话莫医生你别恼,你看起来真的太瘦了,我们单位的看门大爷都比你壮,比你年纪还大的男同事,跑一千米还不用四分钟呢。”
莫随:“……”你怎么不干脆拿我跟田径运动员比算了?
真是离谱,让他一个普通人跟动不动就体能大考的民警比谁壮谁跑得快,她怎么不和他比视触叩听谁做得好?
他一脸无语地撇了眼姜茶,摇摇头,伸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
点的单上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姜茶非常小心的将冰凉凉的刺身拼盘拖到自己手边,警惕地瞄他一眼,“你不能吃这些哦。”
莫随:“……”
他无语地低头,慢吞吞地打量一番自己面前的几样菜,他吃了一块鹅肝面包片,对面的姜茶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肥美的三文鱼了。
三文鱼的颜色橙红中有一道道白色,切的又厚又大块姜茶吃了一块,还忍不住跟他说:“他们家三文鱼还是那么新鲜好吃!”
“是么?”莫随笑了一下,“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顿了顿,他又道:“以前我们家过年,会吃一道菜,是鱼生做的,后来听说淡水鱼生容易携带肝吸虫,就不怎么吃了,后来我上医学免疫学,学到寄生虫,才知道淡水蟹里常见肺吸虫,而海鱼鱼生里,则可能遇到线虫和绦虫,像三文鱼……”
姜茶原本听得认真,以为他是给自己科普知识的,等他三文鱼的名字一出口,就反应过来了,急忙阻止道:“住口!不许再说了!”
说完赶紧把盘子里剩下的三文鱼全部塞进嘴里,生怕再听他多说两句自己就不敢吃了。
莫随见她吃得匆忙,忍不住啧了声,“姜警官真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不知者无畏了。”
姜茶腮帮子鼓鼓的,想反驳,却只发得出呜呜的声音。
莫随被她这模样逗乐,低头哼地笑了声,故意继续道:“你知道绦虫有多长么……”
“啪!”
姜茶伸手在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忍不住冲他直瞪眼,这人怎么这么坏!
自己不能吃,就让别人也不能吃?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好不容易把嘴巴里的三文鱼都咽进肚子里,抿着唇看他,一副准备教育人的模样,“你这叫损人不利己,是不对的。”
莫随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眨了眨眼,“有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文献库里可以查到很多相关的内容,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下载。”
可以用学校的网站下载,方便快捷还不花钱。
姜茶一噎,“……我又不是经常吃。”
“不吃最安全。”莫随煞有介事地跟她针锋相对,说完还低头喝了一口五谷杂粮炖的辽参粥,“多吃点燕窝美容养颜?虽然这个也有人说是智商税,但问题不大。”
姜茶冲他挥了挥拳头,“你吃的青菜还有可能农药残留呢。”
要不是看在师父的份上,我就揍你了,让你尝尝我的铁砂掌。
莫随这次终于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姜茶隔着桌子,看他突然间弯了眉眼,脸上露出笑容,连眉心都舒展来来,不由得一愣。
见过这么多面,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真实的笑容,总是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客气疏离的感觉顷刻间便散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促狭,又很真实。
但几乎只是一瞬之间,他就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样子,笑意温和地点点头,“姜警官说得有道理。”
姜茶忍不住在心里啊了声,略微有点可惜,但还是哼了声,又冲他吹了吹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