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响一下,继续。
“36。”
“37。”
“3……”
“8”还没出来,人群响彻一阵喧哗。
“欸,错了错了!”
“谁喊的37?”
谭明言放下酒杯,慵懒起身。
“是我。”
众人异口同声要求他去唱歌,声音比先前所有人都响亮。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到哪关注度都高。
谭明言懒懒问:“唱什么。”
班长说:“没要求,你自己点。”
女孩子们噗嗤笑一通,某些人壮胆喊一句:“唱情歌。”
其余人跟着起哄。
谭明言真就同意了。
不知谁切了一首歌,他接过话筒,声音低哑富有磁性,深情款款地唱着。
所有人不由纷纷看去,连对面围着桌子玩剧本杀的一群人都停下来。
谭明言不止在班里出名,即使在学院内也颇受女生们青睐,以前众人只知道他体育细胞活跃,参加过许多比赛,诸如帆船、网球等,没想到连歌也唱得这么好听。
中途,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投向顾亦徐。
周围目光随之望过来。顾亦徐错愕片刻,神情尴尬,躲闪不及。
更可恶的是,郑丹蕙一点不识趣。
“天啊好帅!”
她扯着顾亦徐:“没想到,谭明言唱歌也好好听……啊啊啊他是不是在看你——”
顾亦徐微赫着脸,小声驳斥:“别瞎起哄。”
蕙蕙惊讶:“你之前问我的,不是谭明言?”
顾亦徐傻眼,“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自己问我得呀。”
“感情中一个主动,一个冷淡,我印象中你身边最近出现的就是他,刚好对得上。”蕙蕙一脸不解:“哪里错了?”
顾亦徐扶额:“我真服了你了。”
谭明言毫不收敛行径,连带周围的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之前谭明言向顾亦徐表示好感,那都是暗地里的,这回触不及防抬到明面上,许多人第一反应是吃惊——谭明言算是学院的风云人物,不要说班里,就是在学院内爱慕者也不少,乍然近乎直白地表明心意,而且还是大家一直以为与他毫无交集的顾亦徐,这很难不叫人浮想联翩。
亦徐心底烦躁,坐不下去,借口上厕所离开。
包厢内附带间厕所,顾亦徐却推开门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心烦意乱,她真搞不明白谭明言在做什么。
冷静十几分钟,再待下去时间长得可疑,顾亦徐才洗干净手,从厕所出去。
她一看到外面门口的人,心瞬间提溜起来。
走廊与卫生间连接的过道处,谭明言站在那,不知等了多久。
甫一见到她,声音缱绻叫了声:“亦徐。”
刚在舞台上,唱出动听情歌的嗓音,此刻叫她的名字。
谭明言一眼不眨,盯着她,“我问过郑丹蕙,她说你没有喜欢的人,我感到很高兴。”
“这么多天,你应该明白我喜欢你。”
他从身后拿出个礼袋,“我想现在开始正式追求你。”
他温和笑道:“这是我精心挑选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顾亦徐扫见袋子上的卡地亚logo。
“谢谢,不用了。”
卫生间到走廊的通道狭窄,她想绕开,谭明言虚虚挡住,笑容不变:“不先打开看看吗?你应该会喜欢的。”
“……”
顾亦徐深吸口气,“我不会收。”
“你自己留着吧。”
接连被一口回绝,饶是谭明言脸皮再厚,也快挂不住了。
他从没在任何人身上经历接二连三的挫败感,也许一开始,顾亦徐的拒绝让他生起挑战欲望,但到如今,谭明言耐心消磨殆尽。
顾亦徐懒得理会他的自作多情,“让一下,我要过去。”
谭明言钉在原地。
他敛起笑容,语调很慢:“你是认真的?”
“难道你对我,连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话说出时,像是咬牙发出的气音。
纵使明知谭明言不敢做什么,但一个健壮的成年男性,眼神不善,靠一身内敛的威压逼近,足以造成不小的压力。
谭明言面色微寒,双眼迸射出目光咄咄逼人,气氛变得紧张,顾亦徐生出对危险的警觉,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下意识注意身边,却发现此刻四周无人。
顾亦徐慢慢握紧背在身后的手。
好在,僵持不过片刻,郑丹蕙出现在楼道,她看顾亦徐太久没回去,出来找她。有外人在,谭明言勉强恢复正常,侧开身。
顾亦徐见势离开,蕙蕙在拐角处,因视角特殊,厕所出口瞧见她的身影,她却没看到刚才的场景。而等她们回去不久,谭明言接着进来。
她和谭明言一前一后进出,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一小部分额外留心的人,都觉察出点不对劲。
顾亦徐很不是滋味,直到聚会快到了尾声,又发生一段小插曲。
包厢内瞬间黑下来。
趁大家还没来得及诧异时,眼前又亮了,是幽幽的烛光。二十根蜡烛插在生日蛋糕上,班长捧着蛋糕放到白海兰面前,几个男生率先唱起生日歌,后面全班自觉跟着唱起。
白海兰脸上惊喜交加,没想到还有个意外等着,她许愿完吹蜡烛,灯再亮起时,女生们笑容洋溢拿出准备的礼物给她,剩余不知情的,也跟着捧彩祝贺。
一片祝福声中,谭明言将一个项链盒子递给白海兰,“这是我的那份。”
白海兰毫不知情,客气道谢收下了。
邻座的顾亦徐脸色微变。
谭明言看似在看向白海兰,实则目光落在她这边,送出去的盒子,分明是先前在楼道时给她的。
——这分明是刻意做给她看。
顾亦徐皱眉,不悦瞪向他。
谭明言见之,竟稍许高兴些,愈发不想走了。
他倒了杯芒果汁饮料,浅笑道:“今天寿星过生日,女孩子不喝酒,那就喝杯果汁充数了。”
白海兰轻声婉拒:“我对芒果过敏,换一个吧。”
大家一味起哄,立即有人眼急手快,给她换了杯橙汁。谭明言无奈:“我这杯都倒了,怎么不赏脸呢。”
一人瞅见旁边的顾亦徐,转移话头:“给亦徐喝。”
“对啊,就当团支书喝了。”
显然有人想到刚才的场景,眼神暧昧,凑热闹不嫌事大。
谭明言正有此意,将杯子递至顾亦徐面前,眼神示意她来拿。
“……”
“快喝,喝完好吃蛋糕。”
一群人乐得催促。
顾亦徐气得面无表情,索性喝了,灌得又猛又急,看着颜色像是果汁,入口微凉,后劲却火辣辣的,顾亦徐登时感觉不对劲,这分明是酒啊!
顾亦徐呛得咳一下,但酒液已经喝进肚子里。
她憋红脸,道:“怎么是酒?!”
白海兰凑过来嗅闻,还真是。
谭明言没料到这一出,那瓶子包装分明是饮料。
先前几个女生觉得那果汁瓶身眼熟,又踌躇着,不敢下定论。
白海兰有点担忧:“你没事吧?”
顾亦徐摇摇头,不想说话。
她并不是酒精过敏,而是酒量实在太差。
叛逆期时,顾亦徐有段时间什么新鲜事物都好奇,尝试抽烟,幻想和香港电影里的女星一样优雅着吞云吐雾,结果呛得直流泪,差点没把气管咳出来。
至于喝酒么,当时她和顾泽临初中放学后,在街边便利店买了罐易拉罐啤酒,顾亦徐尝了一小口,觉得滋味不好,苦苦的,把剩下的都让给了顾泽临,人还没回到家,半路就断片了。再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卧室,床头边坐着的是刚被她叔叔暴揍一顿,鼻青脸肿的顾泽临。
此后顾氏夫妇严禁女儿碰酒,在外顾亦徐一概声称酒精过敏,应柠知道实情,不会让她碰丁点酒。
然而刚才那杯度数应该不低,比印象中的啤酒还辛辣冲鼻。顾亦徐腹部胀胀的,有点反胃,难受得说不出话。
身心都不想呆下去,顾亦徐只想离开。
班里同学们开始分食蛋糕,甚至嬉笑着沾奶油往彼此脸上抹,白海兰脸颊更是被抹了好几道。
气氛正酣,这时抽身走人未免过于突兀扫兴,顾亦徐只好忍耐着不适,低头发消息。
谭明言坐过来,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含酒。”
顾亦徐已经开始面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