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芷妤冷静了一阵，她整个人还是有些哆嗦：“这……不人道!”
许跃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人道?”
“你觉得比起金钱名利，人道算什么?特别是在这个追名逐利的圈子，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人道?”
宋芷妤对上许跃炀那双冰冷的眼睛，有些受不住的退缩了。
“乔露不算什么，她只能算是这场利益的买家，但也要先有需求才会有商机，这就是商机!别看她在外面人畜无害，给人的感觉只是脾气差一点，她对那些她养过的小鬼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一时间宋芷妤不知道该如何想这件事儿，人真的比鬼更可恶吗?她看不见得?
“你觉得是那小鬼害了乔露，但要是正常的话，那小鬼现在也还是一个叁岁多的孩子，他有得选吗?”
许跃炀说得有些激动，宋芷妤早在一开始他说的时候就动容了，字字珠玑打在宋芷妤的良心上，让她不能平静。
再看到许跃炀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小鬼偏头看她，宋芷妤心里生出来别样的情绪，没有最开始的讨厌，眼神里满是怜悯。
她就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做什么，只是一只手扯着她的裙角，总觉得心口被一个大石头压住了，那口气总是上不来。
许跃炀一惊：“他们来了!”
宋芷妤立刻回头但没看见人，再回头看许跃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不人不鬼的同类，你的事儿下次再跟你解释!”
许跃炀把宋芷妤的坠子抓在宋芷妤面前：“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宋芷妤伸出手慢慢的接过自己的东西，虽然她现在没有回头，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后叁个人的存在，就跟一秒钟出现在这儿了一样。
宋芷妤一个转身，站在了许跃炀前面一点，那样子就跟她跟许跃炀才是一波的一样。
叁人行色匆匆的走来，宋芷妤没跟他们说过许跃炀约她的事儿，所以……会是那样吗?
见到许跃炀，书寻骨子里是有些兴奋在里面的，多年来一直被视为传说的虚空之境，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亲见。
书瑾晔和书析伝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书寻身边，一股正气在他们之间产生。
反观宋芷妤他们这边，那小鬼躲在她和许跃炀身后，见到来人心里忌惮。
小声的叫了宋芷妤一声：“妈妈!”
宋芷妤这一次没有出言呵斥，没做什么表情，只盯着眼前以往自己熟悉的叁个人。
书瑾晔耳朵尖，听到了那小鬼说的话，昨天他就发现了那小鬼对宋芷妤有别样的感情在里面，现在的书瑾晔面露不悦。
“过来!”
宋芷妤看着他们的眼神有点冷漠和无动于衷，连带着脚都没挪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此情况，书瑾晔面色更加凌厉。
书析伝：“师姐?”
“呵!”许跃炀在旁边冷嘲热讽：“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书先生收了这样一个徒弟?”
书寻自然看出了宋芷妤眼神里的不信任：“别废话了，把鬼交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为谁好?”许跃炀又是一个反问：“乔露吗?”
听他说话，宋芷妤没觉得旁边的许跃炀有一种阴阳怪气的阴柔，许跃炀的声音磁实中带着毒辣。
“想不到延续多年的道系已经变成了是非不辨、黑白不分，成为了你们谋取利益的本事儿!”
书寻不受他的蛊惑：“有鬼即除，便是道法生缘!”
许跃炀冷笑，有时候真的不怪世界腐败，就连上位者的定义都模糊了!
“那就试试吧!”
话音才落下，许跃炀身后的小鬼便立刻蹿了出去。
打斗这种事儿自然不会让书寻上，书瑾晔直接一个箭步上前，空手接白刃接住了朝书寻打过来的那团阴气。
书析伝也不愣着，依旧是一打二的场面，不过跟昨天相比不同，昨天的书瑾晔他们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的接住那小鬼的招式，今天明显感觉有些力不足。
书寻见状立刻抽出一张黄纸在空中，符咒才画到一半就停止了，只见那边的许跃炀两指指着这边，让书寻硬是再不能进行下去。
许跃炀看起来很轻松，还能有机会回头跟宋芷妤搭话：“选吧，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乔露!”
看着眼前剑眉星目，饶是一副说笑口吻的许跃炀，宋芷妤真的觉得她败在许跃炀手下了，她完全不是许跃炀的对手。
解开束缚对书寻来说不算难，这么多年的道行也不是白吃米饭的。
她敢相信，许跃炀不会杀了书寻他们的，她也相信，许跃炀刚才说的杀了乔露并不是玩笑话。
所以……
那边书析伝从昨天打斗失败中找到了经验，他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太拖泥带水了，往往一个动作要停留半天，完全一副等着人来打的样子。
尽管他的身体今天还是很酸痛，但他现在正立刻变化着动作，加上他小时候练过跳舞，一个扫腿让那小鬼躲过了，但没关系……
他们是两个人，书瑾晔找准时机一脚踢在了那小鬼胸口处。
宋芷妤看得纠结，如果说那小鬼只是一个叁岁的小孩，书瑾晔刚才那一脚足可以让他心脏破裂。
小鬼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但没多喊疼，立刻又站了起来。
别看书析伝看起来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符文这些他这些年跟着师傅看得不少，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真意义上一个人。
在虚空之境，道符不用实力亲自贴上去，只需要有意念驱使就行，书析伝第一次感到神奇。
他道力不够，一纸黄符只让那小鬼退了两步。
书寻跟许跃炀那边书析伝看得不是很明白，两个人对峙着已经好久没动作了，但看起面部表情来都不轻松，就好像他俩之间有一股无形的气在斗。
书析伝像似想起什么似的，大声的告诉书瑾晔和书寻：“虚空之境里面可以不用符，只需要道气和咒语就行!”
宋芷妤明显感觉旁边许跃炀表情忌惮了起来。
书瑾晔没愣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能飞远一点，宋芷妤没看错，就是飞，整个人轻快的几个踏步就到了小鬼面前。
最开始还能一打二，现在书瑾晔和那小鬼算是五五开，宋芷妤看书瑾晔边跟那小鬼打斗嘴里还要边嘟囔着。
最后一声：“封灵!”之后，那小鬼一脸不可置信的被定在半空中。
可场上瞬息万变，刚才还在跟书寻斗气的许跃炀一下子来到了那小鬼身后，用手贴在了那小鬼背部：“去吧!”
从刚才书析伝停下来，他就一直在看宋芷妤，但宋芷妤的眼神现在才落到他这儿。
他不聪明，但也知道宋芷妤不是平常人，或者说……不算人!
四目相对的两人心里都有心思，书析伝看着宋芷妤眼里的淡漠，宋芷妤看书析伝看自己的眼神逐渐陌生。
看着之前对自己言笑晏晏的书析伝这样看她，宋芷妤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
但之后书析伝就上去帮书瑾晔了，而那边的许跃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感觉气有些若。
如果是书瑾晔他们那边是打斗区，书寻和许跃炀那边就是技巧区，宋芷妤自成一区——观战区!
许跃炀：“道法对我没用!”
书寻当然知道道法对许跃炀来说没什么用：“幻剑!”
一声令下之后，书寻手里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柄剑，不是电影里面那种桃木剑，而是那种真真切切刀光剑影，在月下还能感觉到剑气的那种。
宋芷妤：这不比好莱坞大片带感?还自带特效!!!
别看平时书寻给人一股笑呵呵身体不行的感觉，但宋芷妤看他拿上剑的时候，颇有一种一代名将的气势，腰板挺得老直，眼神也是非常凌厉的，就好像那剑气来自他眼里。
许跃炀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看她一眼，宋芷妤都怕书寻突然给许跃炀来一刀。
偏偏许跃炀还喜欢空手接白刃，一下又一下的躲过了书寻向他刺过来的剑，看得宋芷妤在旁边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但她不能说话，她既不想打扰许跃炀，也不想打扰书寻，所以她还在选择!
小鬼被书瑾晔他们追着打，一下就缩到了宋芷妤后面，看他那眼神很明显是求救!
心沉、纠结、抉择!
书寻是进攻的那一方，许跃炀小心的躲着书寻的剑，但动作很干练漂亮，每一招一式都做到了格外小心、滴水不漏。
那小鬼躲到宋芷妤身后之后，书瑾晔和书析伝两个人也没有动手了，书瑾晔和书析伝两个人站在一边注视着宋芷妤。
宋芷妤手里提着刚才许跃炀还给她的那个东西，叁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把柄剑不大，看起来也不是很重，因为书寻耍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许跃炀又躲过之后也快步向宋芷妤这边过来，脸上没有一丝挫败反而在笑。
场面又变成了最开始的局势，书寻他们一边，另外一边是宋芷妤他们。
许跃炀：“想好了吗?”他好似特别对宋芷妤心里的那个选择激动。
书瑾晔上前一步，正正直直的站到了宋芷妤面前，两个人的眼神都很有劲儿，两个人谁都没有躲避。
宋芷妤说实话，她对于书瑾晔的眼神，一直都是能避则避，因为他的眼睛太尖了，似乎有一种刺破人心的感觉。
那小鬼扒拉了一下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是，宋芷妤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冰冷，反而还带着一点热乎劲儿，软乎乎的。
侧面闪出的背影立刻蹬腿给了书瑾晔一下，书瑾晔举手挡住自己的头，但踢在他手上的力气也挺大的，顷刻间又打了起来。
眼见书寻也要有动作了，宋芷妤以为他是冲许跃炀来的，可她没想到……
书寻一个快速的滑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未等她反应，下一秒感觉眼前一黄，额头处被书寻的两个手指击中了——
怎么……会?
许跃炀见此状况立刻过来，但被书寻一剑直接指在了脖子，一下也没有太大的动作。
书寻左手还点着宋芷妤，右手的剑却扼住了许跃炀的命脉!
“你最好别动!”书寻这话是威胁，语气冰冷且严厉。
宋芷妤虽然知道书寻是对许跃炀说的，但她感觉自己也受到了书寻的震慑。
陌生又害怕的情绪在宋芷妤心里淤积，还有怀疑!
书寻……是要收了她吗?
她能听到书寻嘴里正在念着她不清楚的咒语，宋芷妤感觉到自己现在全身冰冷，大气不敢出，紧张得滚动了自己的咽喉!
之后书寻移开了手指，宋芷妤想动却也动不了。
还需要自己怀疑吗?她就是鬼了!
她本想出声：“呵!”但居然是许跃炀发出来的。
“不是抓鬼吗?怎么准备杀人了?”眼睛邪性的看着书寻。
书寻没多解释。
许跃炀扭身躲过书寻指着他的剑，准备上前书寻就伸剑止在了他们之间。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走远了一些。
她本该作为一个旁观者目视这一切，可她早就已经是局中人了。
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和无罪的鬼，位置一换，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许跃炀动的不仅仅是乔露的蛋糕，还有背后的某些资本家。
她忽然理解了许跃炀说的要么他死要么乔露死的含义了。
那小鬼很不好，宋芷妤看到了从他嘴角溢出来的黑色血，他被书瑾晔和书析伝两个人克得死死的，那道法之下的气将他团团困住。
另一边的许跃炀……
书寻：“收手吧!你打不过我的!”
许跃炀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冷笑道：“收手?我做错了吗?”
宋芷妤那位置其实看不太清楚许跃炀他们那边的情况，只不过那剑的声音太大了，她想着，许跃炀应该也是打不过书寻的吧!
许跃炀抬眼望去，宋芷妤被定在那，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问题还是养神。
那么书寻呢?会杀了宋芷妤吗?
她本不想强迫自己做决定，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她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松开了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