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走后,苏蔓失眠了。
  这个绵长而热烈的吻让她心脏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只跳羚羊,她掀开被子,又盖上被子,重复几十次,双手撑在绵软的床垫上,坐了起来。
  凌晨两点。
  她倾身打开灯,靠在床头曲起腿,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打开和海妖的聊天对话框,下意识地发给他一个“在吗”,但发完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海妖几乎秒回消息。
  海妖:【说事】
  苏蔓:【失眠,随手给你发的,没想到你还在】
  海妖:【刚办完事来了灵感,码了几行代码】
  她刚刚抿了抿自己还没有消肿的唇,又想起爸爸的吻,再抬头看到海妖说的“刚办完事”,脸颊又微微一烫。
  苏蔓:【你爸都不吃醋吗】
  海妖:【他早没那功能了,再说了我们都偷着来,那才刺激】
  海妖:【你这么晚没睡是性压力无处释放?】
  苏蔓:【……?】
  海妖更加直白:【啧,就是睡不到想睡的人咯】
  苏蔓:【我确实挺想睡我爸的,这瓜比你那个大吧】
  海妖:【说来听听】
  苏蔓:【差点睡到了的意思】
  海妖:【你看,你总是比我差点本事】
  苏蔓:【这能比较吗,你那种我也行啊】
  海妖:【我哪种?】
  苏蔓:【小妈又不是亲妈】
  她打完这句有些后悔,虽然她和海妖是很好的朋友,但毕竟她的技术不如海妖,万一被他找到自己的真实信息……
  苏蔓又快速键入一句:【但我爸毕竟养了我十几年,和亲生的也什么区别】
  她又心虚地加了一句:【不对,是胜似亲生的了】
  海妖:【养父啊,那不是很正常,听你的描述,你爸脑袋比身体性感,事业有成,帅气无比,宠你上天,除了年纪比你大了点,有什么值得你考虑那么久不去上了他的?】
  苏蔓:【你那什么……你小妈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海妖:【爽】
  苏蔓:【……拉黑了】
  海妖:【想就去做,你怕被人骂变态啊】
  苏蔓:【如果那是你亲妈,你还会那么做吗】
  海妖:【你考验我道德底线啊】
  苏蔓:【怎么,不敢回答?】
  海妖:【不会】
  海妖:【我亲妈长得太丑,不如我小妈貌美如花,惹人疼爱】
  苏蔓:【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海妖:【什么】
  苏蔓:【我的假设是,你貌美如花的小妈是你的亲妈,还做吗?】
  对面沉默很久。
  正当她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海妖说:【她愿意的话,我带她远走高飞,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苏蔓:【那别人的眼光呢】
  海妖:【你觉得我在乎?】
  苏蔓:【但如果你就是别人呢,会怎么看】
  她等了好久,等到他的很长一段话,海妖说:【如果是素未平生的人,知道他们背德相爱,我没必要浪费情绪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也没资格用上帝的口吻去原谅他们。】
  海妖:【但很多人还是会觉得你们很变态,觉得惊世骇俗,把你们钉上背德的绞刑架,说你们有罪且罪不可恕。】
  纯粹道德意义上的有罪,来自茶余饭后的指指点点。
  她全神贯注地看,却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细微变化。
  苏蔓:【听起来是很沉重的样子】
  海妖:【丫头,我可比你大不少,人生阅历肯定比你看过的书还丰富】
  她始终不是一个热衷于接触世界的人。
  苏蔓:【你又不知道我的年纪】
  海妖:【我当然知道,就凭我本事比你大,一看就知道这是小屁孩的操作手法】
  海妖:【再说了,恋父的一般不都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十六七岁小孩啊】
  苏蔓:【爱情和年龄又有什么关系,我怀疑你倚老卖老】
  对面又沉默。
  海妖:【下回聊,貌美如花醒了,大神我再去好好疼爱她一下】
  苏蔓:【……】
  女孩把电脑随手扔到一边,关上灯却重新把窗帘打开,皎洁的月光洒落进的房间,她抱着爸爸送给她的小茄子毛绒公仔怔怔发呆,不知多久后才阖上眼睛,整个人蜷成月亮的形状。
  ……
  夜,不知多深。
  墨绿色的床边,月光柔和而清冷。
  男人靠在床沿,单曲起长腿,静静地抽烟,英隽的脸在缭绕的白雾中让人看不真切,有种无端的恐惧和黑暗。
  几乎数不清的烟蒂和烟灰堪堪擦过他的裤管和黑袜,掉落在洁白无瑕的瓷砖上,让他身上染满了苏蔓不喜欢闻到的烟草味,几乎把薄荷味全部覆盖。
  也许,他该狠心点了。
  ……
  一周后。
  “苏蔓——你给我下来——”林泽身型颀长,一身白色的篮球衣和运动鞋,在阳光下半眯着桃花眼,仰头朝着别墅的院子朝两楼大喊,“电影不喜欢看,和我一起吃饭啊,我给你表演喝一锅红油汤底怎么样?”
  “这就嫌我烦了?我已经搬到华府了,你不和我吃饭,我就天天来烦你。”
  “苏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可是吃了我一只鸡爪,想赖账啊。”他拿手遮着额前的碎发,看起来痞气得要死。
  一道同样的白色身影从阳台走出来。
  “多少钱,我转你。”苏蔓冷着脸说。
  他把手里的那只纸飞机往上抛,落到苏蔓的脚边,“谈钱多没意思,你陪我吃顿饭我们就算两清。”
  她瞥了一眼,说了一声无聊,就要回到卧室。
  “金娜!”林泽使出杀手锏,对她说,“那个女人的丑事,想不想听听?”
  看到那道倩丽的声音在门框边止步,男孩继续说,“你拿了她的把柄让她离宴叔远一点就行,多好处理啊。”
  苏蔓转过身看他,一副探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她做得绝呗,我兄弟的爸爸也被她勾了,你说我该不该知道?”林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墨黑的眼睛盯着她,“想继续听就和我一起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