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姓士子果然有些手段,没多久,就带着两个穿着黑色镶红边软甲的士兵过来,这两人的装扮与一般士兵不太相同,骑着红色大马,头盔上插着束蓝翎羽,也没有明显的职衔标致,却都看起来十分倨傲。
“这两位是巴总兵的亲兵,刘姑娘,我们走小门入城吧。”韩士子招呼了一声,马车就脱离了大队人流,朝一侧关闭的小门行去。
这小门一般只有紧急公务和特殊人物驾临才能通行开放,除了守城总兵,就是知府都无权过问,平常关闭得严严实实。
韩姓士子竟然能说动总兵从小门通过,这种关系,肯定也不可能是数面之缘了。
从那两名总兵大人的亲兵对韩士子的恭敬神情中就能看得出来。
他这一手,显示出他的手段,关系十分的深厚,难得的是办成这种事,在刘二小姐面前也不显露一点得意的神色。
这种气质风度,也是很少有的。
李乾躲在黑珠中,神念四散,周遭一切都在“眼”里。
“果然都是士林圈子里有名的才子,我生前绞尽脑汁也就是想踏进这个圈子里,现在看来,差距简直大得离谱,难怪以前的刘二小姐看到我这样的穷酸秀才,一口就拒绝了。”
在这些风liu倜傥的士子面前,生前的李乾就跟乌鸡和凤凰的差距,十分的不起眼。
“我要是没有遇上黑店,现在的道路会是怎样呢?”
看到南华府的繁华,这个他曾经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李乾即使现在修行日深,道心稳定,也要产生一些其他情绪。
“说不定,现在也是这些士子中的一员……”
马车已经到了小门边,两名亲兵带着总兵大人的亲笔印信,很快就打开小门。
韩姓士子当先带着刘府的三辆马车通过小门,当其他士子也要跟上时,一队士兵从门内涌出来,把他们拦住了。
为首那两名亲兵脑袋一昂,鼻孔朝天,冷声道:“你们是谁?不知道擅闯城门之罪吗?还不速速退去!”
“你……”这几个士子被堵在门口,眼见韩姓士子带着刘二小姐的车马渐渐远去,顿时又恼又恨。
其中也有士子出身豪门,勃然大怒:“我乃廉州举人谷断秋,皇上微服到廉州,还接见过我,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阻我等入城。”
谷断秋相貌略显粗狂,身形高大,是廉州有名的文武双举,一手家传三十六路断门刀使得出神入化,性格狂野,在这群士子里也是颇有声名之人,人缘不错。
他倒也并非鲁莽之辈,粗中有细,话语中把自己和其他士子结成一条战线。
其他几名士子有的冷眼,有的关系和谷断秋密切点,也上去报了家名,要么是富豪子弟,要么是官宦世家,都有功名在身,最少也是个举人出身。
这些人,四处游历,见多识广,关系网又深厚,也是各地官府最头疼的一群人,寻常地方官府,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
所以他们也最看不得别人脸色。
“哼哼。”那两名亲兵冷笑起来,大喊道:“既都是读书人,难道是非不明,这小门做何用途你们不知道吗,别说你们只是举人,就是朝廷命官,无紧急公务在身,也走不得这门。”
声音之大,城门口的车马人流都望了过来。
谷断秋没想到两个大头兵还跟他们讲起是非道理来了。
简直是夫子被蒙童教育,如何咽得这口气,脸色刷的涨红,左手已经捏住佩剑。
一只手过来抓住他胳膊,是谷断秋的同乡,廉州士子张奎,张奎这人生的瘦小,眼睛细细的,貌不惊人,却是灵活多智之辈,连谷断秋在外多数都听他的。
“谷兄,稍安勿躁,这两人定是受了韩利唆使,不然讲不出这番道理来,我们不要中了奸计,城门口人多眼杂,闹将起来,我们又不占理,面皮上不好看。”张奎小声的说道。
这些士子都是有名有姓之人,自命清高,思来想去之下,也知道真的闹起来,虽然他们肯定会没事,但道理站不住,传扬出去,在圈子里十分丢人。
“我与南华知府的公子李拓有过交往,听说那李拓和刘二小姐以前还有过婚约,后来悔婚,闹得沸沸扬扬。李拓现在十分后悔,我们进城之后,先去拜访他,把这事和他说上一说……如此……这般……”
张奎在谷断秋耳边窃窃私语几句。
谷断秋听得连连点头,过了一会,眉头舒展开,冷眼看了看那两亲兵,也不说话,调转马头,往城门口排队的人流去了。
张奎等士子也都退走,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
李乾自然不知这些士子的钩心斗角。
他现在正随着刘二小姐的马车在南华府的街道上缓缓前行,俱州州府,南华大城,以前他也只是从书籍中看过。
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书上,现在亲眼所见,有种井娃跃出古井,方知世界之大的感受,要不是他谨受道心,一下就要被眼花缭乱的人间气象消去不少道行。
这南华州府的道路四通八达,犹如蛛网,街边房屋林立,路上车马络绎不绝。
煌煌大城,估计人口至少就上了十万,李乾这辈子都未见过这么多的人,刘府的三辆马车一进入街道,马上就被无数的车马人流淹没,成为毫不起眼的一点。
李乾心神都放在周遭,不过也没有很放肆的将神念扩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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