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楚云清问道。
老者并未回答,而是指了指被他提在手里的人,道:“他是我儿子。”
楚云清略有几分意外,眼前的老家伙并非灰袍,但这不重要,因为自己手上的人是灰袍。
“那又如何?”楚云清说着,将手里的人朝一旁随手一丢,直接将其摔在了椅子上。
他一直注视着面前老者的神情,而有些遗憾的时候,自己故意的此举,并未让对方有丝毫神情的变化。
“你是来找狄狐的?”老者问道。
“狄狐?”楚云清挑了挑眉。
“就是你口中的老神医,狄狐,狄太医。”老者说道。
楚云清点点头。
“我也在找他,现在看来,这只老狐狸是闻到了什么风声,提前遁走了。”老者笑了笑,“老而不死是为贼,不愧是最惜命之人。”
楚云清懒得听他废话,揉了揉手腕,直接道:“你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
“老夫陆之鹤。”老者开口道:“来此,当然是为了找狄狐。”
“那他呢?”楚云清一指边上那瘫软如泥,但看来的眼神却依旧倔强而凶狠的灰袍人。
“他我儿子,陆省。”陆之鹤说道。
“他是灰袍。”楚云清道。
“灰袍?”陆之鹤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你是指‘江湖’?”
楚云清眼睛眯了下。
“看来你知道,而且还跟他们打过交道。”陆之鹤点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楚云清沉声道。
他没从对面之人身上感知到丝毫危险,就仿佛是面对着一个普通人一般,可正是这种平淡,才更让他心生警惕。
一个普通人,会知道‘江湖’的存在吗?
更何况,如对方所说,这灰袍陆省是他儿子,这能是普通人吗?
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出现在此,本就不同寻常。
楚云清微微握拳。
“年轻人,不要紧张。”陆之鹤说道:“我并非江湖中人,只是闲云野鹤罢了,这次来寻狄狐,也是想让他为犬子解毒。”
楚云清听着,神情之中并不太信。
陆之鹤叹了口气,道:“观你神态,显然是与这‘江湖’中人有些仇怨,可能并不信老夫的话。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方才犬子对你出手偷袭,是将你当成了追杀之人。”
“追杀?”楚云清问道。
“不错,犬子早年离家,受人蛊惑加入‘江湖’,如今已然脱身出来,只因身中剧毒,所以才请求老夫,共同来寻狄狐救命。”陆之鹤摇头叹息,“只可惜来晚了一步。”
楚云清沉默片刻,道:“他中了什么毒?”
“这我也不知,据说是每个‘江湖’中人都会种下的蛊毒,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用解药。”陆之鹤说道。
楚云清点点头,似乎是信了。
“那现在老神医不在,你打算如何?”他问道。
“方才犬子将阁下当成追杀之人,对你出手,老夫万分抱歉,替他在这里告罪一声,还望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陆之鹤抱拳道。
“无妨。”楚云清说道:“他并未伤到我。”
陆之鹤笑了笑,“小兄弟年纪轻轻,武功却是高强,想必也非无名之辈。”
楚云清没说话。
“不知小兄弟来找狄狐,是为何事?”陆之鹤问道。
“救人。”楚云清说了句,继而四下感知一番,不欲多说,“既然老神医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二位请便。”
说着,他便转身就走。
身后,陆之鹤眼神眯了眯,盯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犹疑。
那边,陆省目光有些紧张地看过来,其中似有催促之意。
烛光下,陆之鹤目光犹豫,似是难以下定决心。
这时候,楚云清忽然止步回头,“老神医不会已经被你杀了吧?”
陆之鹤被他突然回头吓了一跳,此时闻言,反倒愣神。
楚云清脸色登时一寒,兜头就是一拳轰去!
陆之鹤根本没想到眼前这家伙竟是翻脸如翻书,说动手就动手,根本连招呼都不打。
他本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面对楚云清这一拳,几乎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直接就被打飞出去,撞碎身后梨花大椅,整个从墙上滑落。
陆之鹤口中吐血,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看着对面那人时,目光怨毒中还有些不解。
楚云清随手一招,金光便将那边也是同样愣神的陆省拉扯过来,甩手一丢,便将其撞在了眼前老家伙的身上。
两人撞在一处,俱是吐血。
“你,你这厮...”陆之鹤艰难抬手,想要指着他。
楚云清咧嘴一笑,道:“我还没见过上门求人解毒之人,会这么不客气地将这儿当成自己家,你这一直坐在主位上,跟谁装大尾巴狼呢?”
“就因为这个?”陆之鹤愤愤道。
楚云清摇头,“你说‘江湖’的人会给自己人种下蛊毒,我可不信。”
“为何不信?”陆之鹤问道。
楚云清当然不会告诉他,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以楚环玉的性格,定然不会加入,或是早早脱离出来了。
若在太子一事上,楚环玉尚有苦衷或知悉不多,那这等将自身性命送到他人手中之事,楚环玉一定不会做。
所以,楚云清觉得这老家伙在说谎,况且,要是真中了蛊毒,方才与自己交手还能使出浑身解数?
自己这剑蚀之法,就是当年燕长雨将异种真气和蛊毒特性的结合,楚云清刚才还真没感知到什么。
这老小子,还想诓自己?
“你...”陆之鹤咳血不已,却是方才那一拳打断了他好几根肋骨,伤了肺叶,让他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云清上前几步,在房中细细感知片刻,脚下用力一踏,旁边那张床铺便炸了开来,露出了底下一个裹在席子里的人。
陆之鹤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楚云清走过去,踢了这席子一脚,里边那道身影顿时滚落出来。
身材略微有些瘦小,穿着一身白色内衬,此时难免沾了些土,银白而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面庞倒是干净,一张老脸普普通通。
这时候,楚云清只觉得怀中一热,然后那张塞在怀里的墨卷便自行飞出,变成了一张画像在眼前展开,继而缓缓消散。
上面所画之人,正是地上这昏迷不醒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