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峨眉剑派和川蜀武林几个帮派方才因言思道的设计腹泻不止,彻底沦为各大帮派的笑柄,到后来眼看场中一场场对决愈发激烈,众人专心观战,竟渐渐将他们给忘了。此时伴随着定海剑的寒意弥漫,朱若愚挺剑叫阵,众人才想起今日还有这位手持“天下第一神兵”、“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四的峨眉剑派掌门人在场,惊愕之余,再看到凉棚里一干人狼狈不堪的丑态,又忍不住好笑。
此时场中的朱若愚分明面容憔悴,一张脸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可想而知是因持续腹泻造成的虚脱。众人敬畏之心一去,顿时七嘴八舌地嘲讽起来。玄武飞花门这边不等为首的叶定功表态,后面众人已纷纷笑道:“适才峨眉剑派先后两次对阵神火教,谁知先是不战自溃,接着派中第一高手戴七又败亡于公孙莫鸣之手,可谓一败涂地,如今却还要厚着脸皮出来争夺盟主之位,羞也不羞?”那大孚灵鹫寺的善因住持也扬声说道:“阿弥陀佛,且容老衲说句公道话。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这场比武夺帅既已立下规矩,还请朱掌门自重……”
不料善因住持话到此处,场中朱若愚突然以定海剑遥遥一指,一股凌厉的寒气已朝他扑面而来,一股脑灌入口中,竟教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听朱若愚运功提气,压下众人的声音说道:“便如神火教方才所言,武林盟主自当技压群雄,以武功强弱论成败——这盟主之位我峨眉剑派今日是坐定了,在场若有哪位不服,包括玄武飞花门的先竞月和神火教的公孙莫鸣,只管下场赐教便是,朱某人一一接着!”副掌门风若丧也在凉棚里用虚弱的声音嘶喊道:“不错!盟主之位既然朝廷的大官坐得、西域的魔教也坐得,我峨眉剑派乃是‘蜀中四绝’之首、中原武林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为何偏偏坐不得?”
面对朱若愚的挥剑立威,在场众人都是心中一凛,再听到风若丧这话,又不禁暗暗称是。要知道今日之事,既然由朝廷或者神火教出任盟主之位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在场能与先竞月和公孙莫鸣这两大旷世高手一战的,也便只有手持定海剑的朱若愚一人而已,以此权衡利弊,倒不如让峨眉剑派夺下盟主之位,好歹也是江湖人管江湖事、中原人管中原事。当下便有不少好事之人立马改口,支持峨眉剑派的掌门人再来比过,争吵哄闹之际,渐渐地竟有两三千人附和,呼声极高。
眼见局面演变成这般模样,北面高台上的叶定功心知今日这场“太湖讲武”已然失控,彻底沦为了胜者为王之局。玄武飞花门若要依原定计划夺下盟主之位,又或者是神火教也好、峨眉剑派也罢,非得技压群雄不可,直到在场的上万人里再无一人敢下场挑战为止。对此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先竞月已平安归来,接下来玄武飞花门是否能顺利出任盟主,继而以朝廷的名义掌控整个江湖,便只能将成败尽数压在这个“十年后天下第一人”的身上了。
话说先竞月和谢贻香此时已回到北面高台上,双双在前面的椅子上就坐。旁边一直沉睡的得一子不知何时已经睁眼醒来,用他那灰白色的瞳孔打量着谢贻香左肩的伤势,口中冷冷说道:“一帮蠢物的耍猴斗鸡之举,与你何干?多此一举,自讨苦吃!”谢贻香本就伤痛难耐,听到这话更是心中有气,然则此情此景,倒也不和他计较,只当没听见。得一子讨了个没趣,兀自冷笑几声,又在椅子上闭目沉睡过去。
待到朱若愚下场叫阵,扬言要夺武林盟主之位,并且点名要与先竞月再战,玄武飞花门众人不禁心道:“先副指挥使刚与那什么东瀛剑圣大战一场,必定消耗不少,再加上他从东山一路赶回,免不得身心疲惫,又岂能立刻再战‘武林第一神兵’定海剑?况且即便能够战胜朱若愚,紧接着还有一个修为通神的公孙莫鸣以逸待劳,又当如何应对?”谢贻香也深知此理,生怕师兄逞一时血气愤然下场,急忙按住他的手,示意静观其变。再看西面异域武林的神火教众人,此时依然围在凉棚里照看宁萃的伤势,并未理会场中朱若愚的叫嚣,就连言思道也不曾接话,自然是想坐山观虎斗,任由玄武飞花门和峨眉剑派先行厮杀。
至于今日到场的其它帮派,一来有意争夺盟主的方才都已尽数出场、铩羽而归,二来也自问不是先竞月、朱若愚和公孙莫鸣三人的对手,是以嘴上虽不服朱若愚的狂妄,却无一人敢当真下场较量。朱若愚在场中等候半晌,眼见无人应战,不禁冷笑一声,正准备自行宣布由峨眉剑派出任盟主,忽听西面凉棚处突然传来一个如梦似幻的年轻女子声音,轻声问道:“请问在场各位前辈,今日到场的帮派,是否只要能够获得十个以上帮派举荐,便可下场争夺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其声音虽轻,却清清楚楚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众人急忙循声望去,竟是蓬莱天宫新任的芮宫主,此时已在一众女子的拥簇下行出凉棚,于面纱后轻启朱唇、开口询问。算来众人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位神秘莫测的芮宫主开口说话,不料声音居然如此好听,分明是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再看她一袭淡紫色宫装里婀娜的身姿,难免想入非非,好些人更是当场痴迷,一时竟无人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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