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这当中的缘由后,虽然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但谢贻香惊恐之余,又隐隐有些兴奋。自己毕竟还是头一次撞见这等奇妙之象,也不知脚下这些气流是因何而来,想必又是青田先生的手段,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不远处的星儿见他们两人过来,似乎也有些惊讶,当即笑道:“道长果然好记性,谢三小姐更是好功夫,小女子可谓是大开眼界。”谢贻香还没答话,右边的得一子已冷冷喝道:“往前带路!”
谁知星儿却不动弹,而是朝得一子吐了吐舌头,似乎在嘲笑这位“鬼谷传人”的无能,当场气得得一子脸色大变。随后星儿又举目望向悬崖边的言思道,恭声问道:“不知逃虚先生是何打算?先生迟迟不肯移步,难道是打算放弃不成?”
谢贻香这才想起还有言思道在后面,不禁哑然失笑,急忙回头去看,想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办法可以过来。只见言思道也来到悬崖边星儿踏出第一步的方位附近,却并不伸脚试探,而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将手伸出来在悬空处来回摸索。
不出片刻,他立刻心领神会,笑道:“我倒是什么神奇的戏法,原来竟是靠山间升腾起的气流。不过能够将这些气流化作一股股碗口大小的无形暗桩,如此奇思妙想,也的确只有青田先生才想得出来。看来《黄石天书》里所记载的呼风唤雨之术,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些。”
半空中的星儿不禁笑道:“先生既已看破玄机,那便烦请移步同来。”言思道却摇头叹道:“要怪便怪我此番诚心前来拜访青田先生,为表诚意,既没带恒王麾下的将领同行,也没带什么打手保镖护身,如今要我一个人来走这条虚无之路,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况且我身为一个大男人,身边又没有可以攀附依仗的女人。”
这话一出,半空中的谢贻香和得一子都是脸色一变,得一子更是破口骂道:“混账!”崖边的言思道嘿嘿一笑,忽然伸手解下头上戴着的纶巾,展开平铺在地,然后在悬崖附近四处刨土,将搜集来的泥土尽数堆在他展开的纶巾上。
远处悬空站立的三人见状,都是微微一愣,不知此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只见言思道收起地上的纶巾,在里面包了一大包泥土,然后重新回到悬崖边,笑道:“此间这一股股气流虽是无色无形,无法用肉眼辨别出方位,但其实根本用不着星儿姑娘领路,更没有必要死记硬背星儿姑娘每一步踏出的方位。对我而言,要解此题,不过是吹灰之力罢了。”
说罢,言思道便从纶巾里抓起一把泥土,朝悬崖外的悬空处挥洒出去。伴随着泥土洒落,半空中顿时出现好几团碗口大小泥末,兀自上下浮动。却是言思道洒落的泥土碰到那些向上升起的气流,被气流往上一冲,立刻抵消掉了下坠之势,就这么摇摆在了半空当中。
如此一来,悬崖外这些原本无色无形的气流暗桩,便被言思道用泥土清晰地标示了出来。而且当中除了星儿一路踩踏过的那一股股气流,在她行进的路线旁边分明还有其它的气流暗桩,也在言思道的这一把泥土之下彻底暴露了出来。
眼见言思道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半空中星儿和谢贻香都是脸色微变,心中暗生佩服。得一子却是一脸鄙夷地说道:“人走城门,狗钻狗洞。粗鄙之人,果然只能用些上不得台面的粗鄙手段!”
要知道悬崖外那些无色无形的气流暗桩既已被泥土标示出来,自然要比得一子凭着记忆摸索方位来得容易,况且比起星儿、谢贻香和得一子三人的行进路线,沿途还多出了不少额外的气流暗桩。当下言思道便抱起纶巾里的泥土,也抬脚踏出悬崖,只管往悬浮着泥末的地方落足,一边走一边往前洒落泥土,继续标示出前方的气流所在。
言思道这一路虽然走得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却也勉强跟了过来;好几次他身形不稳,便弯下腰身手足并用,在附近的其它气流上借力,连走带爬地化解了危险。到后来言思道渐渐习惯,便再没遇到什么状况,转眼就追到了谢贻香和得一子的身后。
谢贻香对言思道的本事自是心知肚明,说到底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眼见他居然敢在这万丈深渊上面独自前行,倒也佩服他的胆量。而前面的星儿见状,当即也不多言,继续在半空中领路前行。
得一子冷哼一声,叫谢贻香不必等后面的言思道,还是强行记下星儿每一步踏出的方位,指点谢贻香往前落脚。三人一前两后,如此又行出七八步距离,那星儿似乎是要故意为难得一子,非但越走越快,而且选择的落脚处更是刁钻古怪、高低不一。
然而无论她如何使坏,得一子也能将她每一步踏出的方位记得清清楚楚,即便半空中毫无参照之物,他每次伸手指点的方位,都能做到分毫不差。再加上谢贻香“落霞孤鹜”的轻功身法,腾挪跳跃间更是挥洒自如,让两人始终和前方的星儿保持着五六步距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一行人已在半空中踏着气流暗桩行进了上百步,再往前走,眼前便是一大团漂浮的云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前方的星儿来到这里,忽然加快步伐,径直没入了云雾当中,谢贻香急忙按照得一子指点的方位发足跟上,但来到这团云雾的边际时,早已看不见云雾中星儿的身影。如此一来,得一子自然也就看不见云雾中星儿落足的地方,无法继续指路。谢贻香只得在两处气流上悬空站定身子,朝前方扬声问道:“星儿姑娘,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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