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李刘氏一直注视着先竞月的举动,见他突然摔倒在地,连忙抢上前将先竞月的身子扶住,这才没让他掉进城墙的缺口里。哥舒王子手下那二十几个色目人高手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急忙纷纷跃到缺口对面,将哥舒王子严严实实地保护在当中。
再看眼前被先竞月弄塌的这一截城墙,所有人都是心有余悸。要知道这玉门关的城墙不同于寻常那些城墙,当中并无住人和囤物的空间,乃是用砖石一块块堆砌而成的实心城墙,竟然能被先竞月一刀冲裂出如此大的一处缺口,倘若他这一刀是对自己攻来,后果简直不敢设想。难怪汉人会将这个年纪轻轻的“江南一刀”称作“十年后天下第一人”,果然不是无中生有。
那哥舒王子惊魂未定,看到缺口对面的先竞月摔倒在地,似乎再也动弹不得,这才松下一口气,笑道:“竞月公子的本事小王再是清楚不过,从不敢有丝毫小觑,此番若无十足把握,又怎敢亲自现身相见?”话音落处,便见对面城墙上的军士尸体当中,一具尸体忽然站了起来,再仔细一看,竟是那个来自波斯的居星士,也不知何时换上了玉门关驻军服饰,一直躲在尸体堆里装死。而伴随着居星士这一起身,城墙缺口这边的先竞月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手脚间的动作更是和六七丈开外的居星士一模一样。
李刘氏吓了一大跳,连忙出声呼唤,却并没听到先竞月的回答。先竞月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神智清醒,但身体里就像是有千百只小虫窜来窜去,不停地撕咬着五脏六腑,以致浑身僵硬,就连张嘴说话也做不到。再看对面穿着玉门关驻军服饰的居星士,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盯紧自己,两只眼睛却呈碧绿之色,然后突然抬起手来,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与此同时,城墙缺口这边的先竞月本已僵硬的左臂,竟然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学着居星士的动作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眼见这一幕,对面的色目人高手里已有好几个人笑出声来,阿伊更是一愣,脱口问道:“戏法?妖法?”旁边的哥舒王子哈哈一笑,说道:“哥哥一路跟在你后面赶回玉门关,早在登上城墙之前,便已让居星士换上汉军服饰,悄然隐身暗处,伺机对这位竞月公子施展出了他的师门禁术‘祭灵炼蛹’。话说这一门波斯神通极难练成,施展时更是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方能奏效,而且每用一次,施术者少说也要折寿十年,所以被列作禁术,但是一旦功成,中术者立刻便会浑身失控,却与施主者心脉相连,模仿施主者的一切举止动作,从而彻底沦为傀儡。”
说着,他又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居星士,笑道:“居星士与他的师兄问星士情同手足,素来形影不离,不少幻术更是要靠他们师兄弟二人合力完成。但昨夜问星士为了掩护我们撤离,居然当场命丧于竞月公子之手,所以居星士宁可折寿十年,也要使出这‘祭灵炼蛹’的师门禁术,以此替自己的师兄报仇雪恨。”话音落处,那居星士当即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自己脸上,对面的先竞月也依样画葫芦,打得自己的脸颊高高肿起。
李刘氏惊恐之下,连忙将先竞月的身子紧紧抱住,想要阻止先竞月自残。但她双手的手筋已被阿伊割断,哪里使得出力?伴随着对面的居星士使出一招”“霸王卸甲”,这边的先竞月便将李刘氏重重摔倒在地,随后又学着居星士的动作,再次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只听那哥舒王子当即说道:“够了,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竞月公子挨了这三记耳光,九泉之下的问星士也能瞑目了。”说罢,他便向先竞月遥遥说道:“竞月公子,小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若是肯就此罢手,和舍妹厮守终身,那么小王今日便再放过你一回。”
阿伊的汉话虽然不好,但也听得出哥舒王子话语中的杀意,连忙向先竞月摇了摇头,又用突厥话和哥舒王子交谈,显然是在替先竞月求情。哥舒王子冷笑一声,眼见对面的先竞月眼中仿佛是要喷出火来,毫无半点妥协之意,不禁暗叹一声。当下他正待开口下令,却见居星士忽然浑身一颤,七窍中鲜血直喷,继而浑身皮肉碎裂,仰天摔倒在地,自身下流淌出一大摊鲜血。而对面的先竞月却已挣脱了他神通的束缚,双膝一软,兀自半跪在地。
原来居星士的这门波斯禁术虽然神奇,却到底逃不脱“摄心术”一类的原理,先竞月当日在湖广三战神火教的流金尊者,最终击破对方的“天露神恩心法”,自然早已深谙此道。居星士之所以能够用神通控制自己的举止动作,核心便在于“感同身受”这四个字,也便是施术者要和中术者心神合一、同思同念,这才能侵入中术者的内心,最终操控中术者的举动。
于是先竞月便祭出全部杀气,径直游走于浑身经脉,那居星士既已和他心脉相连,顿时感同身受,立刻便有大股杀气充盈在居星士的体内,就好比是硬生生地中了一记先竞月的杀气,又哪里抵挡得了?而先竞月一来平日里驾驭杀气惯了,承受杀气的能力自然强于旁人,二来浑身的经脉早已被墨家的“蔷薇刺”和“天针锁命”冰台封印起来,再不必担心杀气的反噬,所以他祭出的杀气虽然足够将居星士击毙当场,自己却能勉强支撑下来。待到居星士倒地身亡,这‘祭灵炼蛹’的神通自然也便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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