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批糯米中携带的瘟疫倒不算太凶猛的疾病,短时间内还不会要人性命,而且潜伏的时间较长。由于先前那两百多个食用过糯米的人聚在一起,相互间又再次感染一番,这才迅速爆发了出来。而当时食用过那批糯米的人又何止这两百多号,好些食用过糯米的人不敢声张,只是装作没事的人,于是终于在此刻相继发作,一同感染上了瘟疫。
纵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陆将军,此刻也不禁手足冰冷,只恨这些日子里的麻烦事太多,倒是将这一点给忽略了。要知道既然还有这批瘟疫患者的存在,那岂不是意味着整个玉门关都有可能被感染上瘟疫?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陆将军整个人似乎憔悴了十多岁。感染瘟疫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上千人,虽然一旦发现有百姓或者军士出现咳嗽的症状,便立刻将其送到军营里隔离,但瘟疫的病原早已传播出去,也不知还在多少人身上潜伏着。而最开始染病的两百多号人里,已有好几个人重病难治,终于一命呜呼。又因为“挂金灯”和“朝天子”这两位药材的缺失,随军郎中们也无法继续试药,只得依据行医经验,利用军中现有的药材给瘟疫病人煎服,努力缓解他们的病症。
至于陆将军派出去剿匪的那两千大军,在玉门关和嘉峪关之间来回搜寻了好几趟,却几乎没见到贼匪的踪影,偶尔遇上几个零散的贼匪,也追不上他们乘骑的快马。事后众将回营合计,想必是这玉门关里安插了那些贼匪的内线,所以贼匪才能提前得知剿匪大军的行踪,和大军在荒漠里玩起了捉迷藏。
对此先竞月和李刘氏二人便发挥亲军都尉府的本事,在玉门关的百姓和军士中明察暗访,相继揪出几个有嫌疑之人,经过审问才知道,这批贼匪是由“脏胡子”和“库里魔刀”两队人马组成,乃是有人花重金请他们前来,专门打劫玉门关和嘉峪关两地之间的一切补给。随后陆将军再派大军剿匪,短期内却还是没有成效,始终没能找到这些贼匪的踪迹。
而朝廷方面依然音讯全无,不仅没有一个人、一文钱、一粒米的补给,甚至没有向玉门关传递任何指令,众人心中明白,朝廷到底还是相信了对方故意放出的谣言。要知道西北各地早就起了谣言,说有大批僵尸前来攻打玉门关城门,活人一旦被僵尸杀伤,也会被感染成僵尸,整个玉门关也早已沦陷。原本似这等鬼话,莫说是朝廷,就算是乡野间的百姓也不会相信,可是随后便有活尸出现在了玉门关,虽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僵尸,也并不会感染活人,但陆将军和李刘氏如实禀告上去,反倒令朝廷不得不相信这个谣言。
倘若玉门关当真已被僵尸攻陷,而且还会将活人感染成僵尸,对朝廷而言,最安全的做法便是不理不问,彻底放弃玉门这支十万人的军队,同时再封闭长城的嘉峪关,不让任何人入关。此后陆将军和李刘氏虽然又向兰州城奏报多次,竭力解释玉门关的实情,恳请朝廷补给粮草和药材,仍然没得到丝毫回应。想来是朝廷先入为主,听说玉门关发生瘟疫,还以为是僵尸伤人引发的感染,陆将军和李刘氏二人为了活命,这才撒谎说是瘟疫,想要借此掩盖僵尸来袭的事实,从而索要补给又或者是想要退回嘉峪关内。只怕甚至还怀疑陆将军和李刘氏二人早已变成了僵尸,发出的奏报乃是由敌人假冒。
所以眼下的玉门关可谓是进退两难,完全陷入了绝境,对陆将军和众将士而言,若不撤回嘉峪关,似乎便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军中将士深知陆将军不肯退兵,誓要与玉门关共存亡,也不敢再劝他撤军,当中心灰意冷之人便在暗中逃跑,有的逃往玉门关外,有的逃往嘉峪关方向,更多的则是逃入北面的群山之中,不过一个多月,军中逃跑的军士便已有上千人之多。
先竞月空有一身绝世武艺,逢此困局,也是无能为力,憋在胸中的怒火不知该往哪里发泄。幸好那李刘氏认定了这位亲军都尉府的统办大人,无论先竞月怎样抵触,也一样厚着脸皮来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到后来先竞月也渐渐地习惯,对这李刘氏也没先前那么排斥,而李刘氏也守住自己的本分,非但再不和军中将士来往,对先竞月也是规规矩矩,不敢再来引诱于他。
待到天气渐渐转冷,却是到了玉门关的冬季,被瘟疫感染的病人也增加到了两千多号,算来已有上百人因瘟疫而死。随军郎中们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是一筹莫展。这一日冬日当空、北风苍劲,那吕师爷忽然来访,说是陆将军请先竞月和李刘氏二人前去军帐,有要事要和两人商议。
两人来到军帐里见过陆将军,才知道徘徊在玉门关和嘉峪关之间的贼匪依然没能剿灭。而陆将军深知驻守在嘉峪关的龚百胜为人,又不敢派大军前去嘉峪关讨粮讨药,若是让龚百胜起了疑心,认定玉门关的驻军有退回嘉峪关的意图,那便更不会出手相助。但似这般苦耗下去,要是再无粮草补给,只怕再过些日子驻军便只能以喂马的草料充饥,甚至杀马为食。先竞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将军是要我跑一趟嘉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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