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眼前这具从血池里捞上来的婴孩尸体,众人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也能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是什么邪术,又或许是什么邪物,若是能就此烧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堂堂峨眉剑派的朱若愚朱掌门,却突然横生枝节,说什么找地方将这婴孩尸体入土为安。谢贻香、先竞月和商不弃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当然明白朱若愚的意图,就连岳大姐也听懂了他的话,分明是要找个借口将这具婴孩尸体据为己有。由此看来,朱若愚或许早已从主持鉴心师太口中得知了这具婴孩尸体的来历,所以才会动了贪恋。
而此刻朱若愚问出这句“莫非你信不过我朱某”,岳大姐等人又不好当面反驳,要知道在场的还有峨眉剑派的副掌门风若丧、十长老之一的官若败和以郑若缺为首的“六大掌剑使者”,再加上庵里的三十几名峨眉剑派弟子,这些人自然会站在掌门人那边。一时间,岳大姐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半响,还是先竞月最先打破沉默,只是冷冷地问出两个字:“理由?”
听到先竞月发问,朱若愚目光里顿时有精光一闪,淡淡地说道:“要论案情,此案是由嘉州府衙门负责,只怕还论不到亲军都尉府干涉;要论江湖,我蜀地武林之事,只怕也轮不到‘江南一刀’干涉。不过竞月公子既然相问,我也不必隐瞒,眼前这具婴孩尸体,其实是我朱若愚的私生子。他在世之时我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而今将他的尸体入土为安,也算是一番弥补。”
话音落处,在场众人皆尽骇然,血池里的这具婴孩尸体如何成了朱若愚的私生子?只听朱若愚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在场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想必也不会去外面胡言乱语。不错,峨眉剑派和昔日的佛家峨眉派虽然素有嫌隙,但这一任的掌门鉴心师太,在年轻的时候却和我有过一段交往,由此生下了这个男婴。后来她为了继承止尘庵主持一职,不惜与我绝交,还亲手杀死了襁褓中的儿子,并将其浸泡在血池之中,以此诅咒我峨眉剑派;方才在观音大殿里,她已向我亲口交代了这一切。而今日我之所以率众前来了断此事,其实也是顾及当年和她的这一段私情。”
他这一番解释可谓是惊世骇俗,由于来得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间都还没能想得明白。忽听商不弃嘿嘿一笑,说道:“了不起!了不起!想不到这止尘庵的尼姑居然可以未卜先知,当真了不起!话说峨眉山上的这一连串游人失踪案,其实是要用那些‘四火同身’者的鲜血来建造山洞中的血池,而且分明从百年前便已开始,可见止尘庵的尼姑早在上百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便已算准这一任主持鉴心师太会和朱掌门生下私生子,所以一早便谋划了此事,再经过历任主持的共同努力,这才终于替鉴心师太提前准备好了这个血池。”
商不弃这话分明是点破朱若愚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不过是编了个借口要将这具婴孩尸体据为己有。那朱若愚的脸色霎时铁青一片,眼神中也随之露出一丝杀意,旁边的风若丧见状,便笑道:“商捕头这个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大了。要知道阁下的名气虽然不小,却终究只是北平府的一个捕头。试问一个捕头若是无端命丧于峨眉山上,嘿嘿,这点后果只怕我峨眉剑派还能担待得起。”
风若丧此言一出,无疑表明了峨眉剑派一干人的态度,自然是赞同掌门人的决定,甚至已经不屑再向岳大姐等人解释,直接用上了威胁的手段。那商不弃看似天不怕地不怕,骨子里却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我商不弃平生办案无数,从来都是无案不破、无凶不缉,所以才被世人称作‘恶人磨’。如今峨眉山上的这桩怪案既已真相大白,止尘庵里的两名凶手也已认罪伏法,剩下的事,不过是处理贼赃罢了。对此商某人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便告辞!”说罢,他果然头也不回地沿小路回止尘庵,竟是再不理会岳大姐、谢贻香和先竞月等人,转眼间便去得远了。
眼见北平神捕商不弃就此退出,谢贻香和身旁的先竞月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能看出对方心中的犹豫。要说这具婴孩尸体到底是什么邪物,在场众人谁也说不清楚,朱若愚坚持不肯将其烧毁,只说要自行处理,也看不出这当中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在场的还有峨眉剑派这许多高手,再加上一个手持定海剑的朱掌门,就算是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强行出头反对朱若愚的决定,自问也没这个实力,还会因此开罪整个峨眉剑派,就此结下梁子。
就在两人犹豫之际,那风若丧又说道:“这位捕头大姐,峨眉山上的这桩案子,一直是由你嘉州府衙门负责,眼下应当如何处理这具婴孩尸体,自当由你代表嘉州府衙门决断。至于‘竞月贻香’二位,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不会干涉嘉州府衙门的决断。眼下朱掌门怀疑这具婴孩尸体极有可能是他的儿子,宁可认错,也希望能由我峨眉剑派能将其入土为安。不知捕头大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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