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心中明白,自己终于已经从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之中清醒过来,此刻应当是在山谷中那座大屋下的地洞里面。她急忙坐起身来,但觉左手一沉,却是还拉着身旁正在沉睡之人的手,定睛一看,正是那青竹老人,看他的面貌神情,分明也正在苏醒过来。
想来是因为自己被海一粟的“七星定魄阵”封印住了神识,所以才会在梦境被摧毁之际率先醒来。可是伴随着自己这一醒来,也便和那个言思道彻底诀别了,再也不复得见。
如今眼前虽是一片黑暗,但谢贻香那“穷千里”的神通已经可以凭借微弱的光亮,将这周围的一切看清。原来果然如同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情形,眼下分明个深陷地底的大洞,和梦里一模一样,呈向下的倒锥形。沿着这大洞的内壁,是一条向下盘旋的走道,一直通到这大洞的最深处。而躺在这条走道上的,的确有六七百个手拉着手沉睡之人,而这些人当中,此时已有十几二十个人开始蠕动身子,想来便是那些在梦境中被言思道说服,和自己一同苏醒过来的人。
再看这条走道的尽头,也便是这个大洞的最深处,这所有手拉手沉睡之人的最后一个人,正如之前在“太虚一梦”里所见,乃是一个干枯得不成模样的老者,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纪,多半便是那“太虚一梦”主人天祖父的真身。若非谢贻香早已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像干尸一样的老者,便是在梦境中掌管一切、神一般存在的天祖父。
就在她思索之际,渐渐地感到一阵冰寒之气袭来,却是这个大洞里的气候有些异常,想来却是要配合那什么“万木逢春”的沉睡神通。眼见身旁的青竹老人已从地上坐了起来,正瞪大了双眼回神,谢贻香放眼望去,附近已有不少人相继苏醒过来,不远处的吴镇长更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喊道:“好险!好险!”
谢贻香眼下可谓是劫后重生,正不知应当如何是好,见到这吴镇长也醒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的恩怨情仇,当即来到那吴镇长的身旁,问道:“什么好险?”
那吴镇长喘息半响,终于认出了谢贻香,当即说道:“难道谢三小姐竟不知道?天祖父的‘太虚一梦’又岂是浪得虚名,似方才那般合众人之力,以意念强行苏醒过来,虽然到底还是将这‘太虚一梦’摧毁,但这其中若是稍有不慎,神识便会深陷梦境之中,和梦境一同毁灭。你别看方才和我们一起破梦的有一两百人,但真正能醒过来的,只怕还不足一半。”
谢贻香愕然半响,原来言思道此举倒也甚是弄险,要知道梦境中的言思道不过是谢贻香脑海中的“鬼魂”罢了,倘若方才的破梦之举失败,又或者是谢贻香再也醒不过来,对言思道这个“孤魂野鬼”而言,其实倒也无妨,但谢贻香和青竹老人等人便危险了。言思道此举,可谓是赌上了谢贻香等人的性命。
想明白了这一点,谢贻香不禁暗道侥幸,幸好有海一粟替自己施下了“七星定魄阵”,否则眼下的自己是否可以顺利醒来,只怕还是未知之数。而她原本对言思道的些许感激,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就在这时,身旁的青竹老人也已回过神来,兀自大叫道:“烟在哪里?我身上的旱烟去哪里了?”
那吴镇长深知自己已和整个神秘家族彻底决裂,若是还想全身而退、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那便只能仰仗眼前这位死而复生的光头汉子了。所以一听到青竹老人发问,他连忙说得到:“老先生莫要着急,依照家里的规矩,所有人在入梦之前,都会把身上的一切事物尽数收缴去。似你们这些外人,身上的东西应当还存放在‘阴间赤龙镇’的衙门里,就好比是谢三小姐的宝刀。所以老先生要抽旱烟的话,只怕也要去往镇上一趟了。”
谢贻香心道:“眼下虽然终于摆脱了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但终究还是身在险地,何不就此逃脱?倘若再回到山谷当中的镇子里,岂不是羊入虎口?莫要说还有那大芮曾祖父和任三曾祖父这两大高深莫测的家族长老,即便是家族里剩下的那些高手,也一样不好对付。”
当下她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吴镇长的盘算。要知道吴镇长在家族里忍气吞声十多年,可谓是壮志难酬,到头来只是想发一笔横财,从此远走高飞,所以说什么也不肯空手离去。至于那“阴间赤龙镇”的衙门里,多半还有些值钱的物件,甚至连吴镇长从祭坛底下偷来的那些珍宝,也还没来得及放回坍塌的祭坛下,也一并被暂时寄存在了衙门里。
然而谢贻香尽管看破了吴镇长的意图,但是正如吴镇长所言,自己的乱离也被收缴了去,她虽然没有什么“刀在人在,刀毁人亡”的迂腐规矩,但乱离好歹是自己用惯了的佩刀,又是师父刀王遗留下来的宝刀,若是不将此刀寻回,说什么也有些不甘心。她当即问道:“吴大人,只凭我们几人,想要杀回那‘阴间赤龙镇’,你有几成把握?”
此时闻天听座下那“十七君子”中幸存的四人,也已尽数苏醒过来,正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交涉着,都还没从方才的“太虚一梦”里回过神来。除此之外,这大洞走道上还有不少家族里的人也逐渐开始苏醒过来,一时间倒也没工夫理会谢贻香等人。而那青竹老人只觉烟瘾发作,浑身难受,当即也向那吴镇长问道:“我们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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