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活俑受了戴七这全力的一掌,虽然被打得嵌入石壁中,浑身上下却还是没有丝毫损伤,兀自在那石壁中挣扎起来。只见它双手双足乱动,那坚硬的石壁在它的挣扎之下,就仿佛是松糕一般,整块整块地往下掉落。片刻之间,这活俑便要从石壁中重新挣脱出来。
谢贻香连忙来到戴七身旁,只见戴七右臂上的五道血痕呈鲜红之色,正缓缓浸出血来,显然这活俑的手指上倒是无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戴七的两道浓眉在眉心处皱出一个“川”字,沉吟道:“这东西究竟是人是鬼?”谢贻香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它行动极快,浑身上下又是刀枪不入,一出手便要了那金捕头的性命。据我猜测,或许这东西便是记载中当年始皇帝在东海上遇到的那具僵尸。但是……但是世间又怎会当真存在这等神怪之物?”
戴七冷哼一声,眼见神龛前那金捕头的残尸处,有几柄掉落在血泊中的短剑匕首,正是他们之前在“金门”后石室中寻来的宝剑,他当即弯腰,抄起一柄短剑拿在手里。
这还是谢贻香第一次见到这位峨眉剑派的第一高手持剑在手,再望向戴七身后背负的那柄长剑,却仍然裹覆在白布之中,心中愈发感到好奇,不知这位戴前辈为何始终不肯动用自己背上的那柄剑。
就在这时,那活俑终于从石壁中挣脱出来,戴七当机立断,猛然大喝一声,将手中短剑全力掷出,直取那活俑的咽喉之处。但听一声清响,那活俑的咽喉处硬吃了这一记飞剑,却还是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只是被短剑上附带的劲力当场击倒;而那柄短剑经受不住戴七灌注的功力,和那活俑咽喉间的肌肤剧烈碰撞,顿时碎作好几片。
想不到就连戴七这等绝世高手,全力出手之下也伤不到这活俑分毫,一时间,谢贻香和戴七两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眼见那活俑再一次起身,以四肢站立当场,却并不急着出击,而用它那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戴七,由于它的眼眶当中尽是一片血红色,所以也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但也可想而知,戴七方才那两记重击虽然无功,毕竟还是惹恼了它。
谢贻香看活俑的这般举动,倒不像是那些传说中的恶鬼要吸人血、吃人肉,似乎只是一味地嗜杀,见不得自己眼前有活物存在,也不知当年的始皇帝和蜀山派的三大长老究竟是如何将它制伏在此。
想到这里,谢贻香忽然灵机一动,随即醒悟过来,说道:“这东西怕冷!神龛里的那些‘寒玉珍珠’,便是为了要将它困住!”
不错,必定如此!正是因为这活俑怕冷,所以之前在神龛当中,围绕这活俑的周围才会有数十颗极寒的“寒玉珍珠”,从而让这间“土门”后的石室变得异常冰冷,其目的自然便是要将这活俑困住。而金捕头将这些“寒玉珍珠”取出来的举动,从而使神龛里的寒气减少,这才惊醒了这尊活俑,让它暴起杀人。
那戴七是后来才进到石室之中,一时没能明白谢贻香的意思。谢贻香反应极快,当即俯身一跃,抄起地上的一颗“寒玉珍珠”,以暗器的手法掷了出去,恰好打入那活俑的左耳之中。
果然,只见那活俑浑身一阵抽搐,显是难受之极,却又不知如何将自己耳中的“寒玉珍珠”取出,只得在原地龇牙咧嘴,兀自乱舞着双手。谢贻香乘胜追击,当即又将两颗“寒玉珍珠”掷入活俑张开的嘴里,那活俑浑身一颤,终于渐渐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戴七此时也明白了谢贻香的用意,一时间两人手中不停,将地上洒落的那些“寒玉珍珠”尽数掷向活俑的七窍之中。不过片刻之间,那活俑便再也不动弹了,继而渐渐闭上通红的双眼,僵直地跌倒在地。
眼见这活俑到底还是被制服了,谢贻香和戴七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那戴七极是胆大,居然还走上前去查看,用手指轻弹那活俑赤裸的身躯,发出来分明是玉石般的声响,绝不是活物的肌肤。
戴七当即沉吟道:“稀奇,稀奇……这怪物当真稀奇得紧,就好像是一个人历经天地间的风吹日晒,虽然保留下了人体的一切特征,其实却已玉化成了这般坚硬的身躯,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可若是如此,这怪物却又为何还能动弹,甚至暴起杀人?”
这一路上谢贻香所见的怪事可谓是一件接着一件,相比起来,眼前这尊活俑带来的恐惧虽大,但还远不及汉墓深处那条巨型蛇王,也便是那所谓的肥遗。要知道眼下这间“土门”后的石室中,本就停放着六七十具家族先人的干尸,再加上这一尊随时可能再次“复活”的活俑,她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眼见戴七的身后多了个方方正正的布包,里面多半是些书卷竹简,想来是他终于收集齐了蜀山派那些有用的武学秘籍,谢贻香便开口催促,劝戴七尽快离开此地。
戴七虽然对这活俑有些好奇,但此行毕竟志不在此,当下便和谢贻香退出这间石室,重新回到当先那个大石室中,又将这最后一道“土门”严严实实地合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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