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岳走了,陈波摇摇头有些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才会把自己那份深藏的父爱表露出来。
山间的夜很是宁静,床上的人已经熟睡,钟离岳推开房门走到那小小的露台上,一片墨色中,星星闪亮,他点起了一根烟,一个人慢慢吸着。
五年前的一幕倏忽间在眼前浮现:
昏暗的巷子尽头,锈迹斑斑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他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低垂的挽幛,四处飘散的纸钱,一片肃穆的空气,他的步子越发沉重,越来越近的视线里,一身白色的伊千月慢慢转过身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那小小的盒子上,那一刻,所有的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惨白。
他忽然间拔腿冲过去,一把夺过了千月怀里的骨灰盒,用力地去掰盒盖。
“钟哥!”陈波飞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抢他手里的骨灰盒。可是他不肯松手,他目眦欲烈,双手死死地把着那个骨灰盒,非要把盒子打开不可。
“钟哥,你不能这样,钟哥!”陈波吓坏了,“钟哥,这里面是千夏小姐的骨灰,你不能把它弄撒了。”
骨灰盒被陈波抢了过去,钟离岳面目狰狞无比,忽然间一把将伊千月扯了过来。他的青筋暴跳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不顾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她没有死――”
夜幕下,一阵遽痛猝然间击中了钟离岳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站稳身形,他踉跄了一下,双手撑住了露台的护栏。
“哥哥,钟哥?”屋子里面传来云熙有些慌乱的喊声。钟离岳慢慢抬头,她看到云熙一脸担惊的表情。
“我没事。”他直起了身形,从云熙的身边走了过去。
云熙眼看着钟离岳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想跟过去,却没敢。就这样,钟离岳在他的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晚上。
宋小雨像往常一样来上班,她看到云熙披着一件白色开衫,神情忧郁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没有过去打扰,而是从另一边上楼了。
可是刚刚走到二楼的转角处,她就与上面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阵头晕中,眼镜哐当掉到了楼梯上。她则瞪大眼睛惊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钟离岳一双锐利的黑眸涌现出一种隐隐的惊讶,他盯视着她,那种无形的紧绷感让宋小雨几乎不敢呼吸了。
她正想说什么,钟离岳却忽然间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的身形猛地压在了楼梯护栏上,“说,你是什么人!”
宋小雨刹那间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那张阴鸷的脸就在她鼻子的上方,她的身体被他的大力压得向后弯着快要断掉了。
而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是让她无处遁形一般。
“我……”宋小雨的脑子里飞速转动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宋小雨,你儿子的老师。”
“你胡说!”钟离岳怒吼了一声。那只扼住她喉咙的手越发紧了。
宋小雨的心跳一瞬间就没了。
“钟哥!”就在宋小雨以为,她在劫难逃的时候,陈波出现了。他的喊声让钟离岳回复了神智。他松开了宋小雨的喉咙,手指捏起,退后两步,然后一言不发地下楼去了。
宋小雨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后背好像都湿了。
“宋小姐,给。”陈波将她掉在地上的眼镜拾了起来,那眼镜是冯志刚帮她找人特制的,没有摔坏,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戴在了眼睛上。然后迈步往楼上走去,只是两条腿一阵阵发软。
陈波微扬了头,看着她瘦瘦的身形消失在二楼的走廊上,这才转身往下走去。
宋小雨这一天过得有点儿心神不宁,再高超的伪装,恐怕也有看穿的时候,她想想钟离岳每次看她时,那锐利到要刺穿她的眼神,她就莫名恐惧。是的,她不能让他认出她,至少,要在他认出她之前,带着小瀚离开。
中午时,一个黑衣人过来叫小瀚去楼下的餐厅用餐,又转身对她说道:“宋小姐,太太让你也一起去。”
宋小雨想推辞,可是却找不到理由,于是,她跟着小瀚一起下楼去了。
餐厅里,云熙和钟离岳已经入席,陈波坐在钟离岳的另一面,见到宋小雨和小瀚走进来,陈波便站了起来,“小瀚来。”
他把小瀚安排在了他和钟离岳中间的位置,然后客气地对宋小雨说:“宋小姐请。”
现在,餐桌上只剩下正对着钟离岳的位子空着了,宋小雨看了他一眼,他神情淡薄,早晨那副狰狞的面孔仿佛是别人的。她迟疑了一刻,在那个位置坐了下去。
云熙亲切地招呼她吃饭,宋小雨对她礼貌地弯弯唇角,这是时隔多年之后,宋小雨第一次在有钟离岳的餐桌上用餐。她伸手指轻轻往上托了托黑框眼睛,目不斜视。可是心里却有些乱,早晨时的一幕让她心有余悸,钟离岳,他为何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
难道他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不成?
正寻思着,云熙轻声细语地说话了,“钟哥,明天沈先生的生日,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会跟你过去。”钟离岳说。
“哦,那太好了。”云熙不由眉开眼笑。
宋小雨松了一口气,钟离岳要走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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